第32章 第32章

他和米顏相識多少年了，她的小心思他還不瞭解麼？她眼下的平淡很可能意味着要麼她對自己的感情不夠深，要麼就是她並沒有打算嫁進池家。

不管是哪一種，都不是他能承受的起的，他必須要牢牢抓住她！一刻也不放鬆！

“對了，顏顏，既然普通工作很難找，而你又不想呆在家裏，不如繼續往歌手的演藝之路上走走吧，正好有一檔音樂綜藝正在籌備，你什麼都不用操心，只管好好唱歌，其他的都交給我就好，你覺得怎麼樣？”

米顏的思緒果然又跟着池辰去了，歪着頭，思索她的演藝之路。

醫院主樓門外，被抱在懷裏的陶媛一個挺直從霍巖懷裏下地，像個剛從水裏露出頭的溺水之人，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鮮空氣。

霍巖不敢招惹她，一切都由着她，只要她還在他身邊就好。

“感覺怎麼樣？要不然咱找個醫生做個檢查吧，我記得你以前沒這樣過，在迪拜的醫院待了那麼多天都沒事，怎麼回來這裏還聞不得消毒水味兒了？”

不提還好，一聽到“消毒水”三個字，一陣噁心再次上涌，陶媛彎腰雙手撐在膝蓋上，做好嘔吐的準備。

照例，又是雷聲大，連雨點都沒有，生生的乾嘔。

霍巖在一旁擎着兩隻手，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

“嘿，霍少！”

一個白大褂走過來，同霍巖打招呼，視線一併落在旁邊的陶媛身上，認出了陶媛，馬上道——

“誒？霍太太這是怎麼了？”

不等霍巖迴應，白大褂的臉上馬上掛上一串笑容，笑聲非常爽朗——

“喲，莫不是霍太太有了吧？那可要恭喜霍少了！”

煩亂無比的霍巖在聽到最後這句的時候，腦子裏彷彿連綿陰雨瞬間變成晴空萬里，刺眼的陽光傾泄而下，眼前一片光明。

心下立即算計着時間，距離那次一個多月了，如果真如醫生所言，不是沒有可能啊。

心下莫名歡喜，嘴角馬上勾了起來，傾身將女人攬在懷裏，對上她的視線，溫柔如水。

可惜，他對上的那雙視線並不友好，醫生的話在陶媛的腦子裏轉了好幾圈，懷孕不是沒有可能，該死的，當時只顧着忿然神傷，全然忘記了避孕這一說，如果是真的，她該怎麼辦？

一雙眸子瞠的晶晶亮，漸漸的，那眸子裏染上一抹怒火，繼而如星星之火形成燎原之勢，徹底燒紅了整個眸瞳。

“小媛……”

霍巖原本一顆雀躍的心，隨着陶媛眸瞳裏的憤怒而漸漸下沉，彷彿暴雨前的沉悶寧靜，讓他心生恐懼。

倏地，“嗷”的一聲，陶媛猛然掄起的拳頭直奔霍巖面門襲來，霍巖躲閃不及，被懟了個踉蹌，摟住陶媛的手一鬆，待他穩住身形，女人的背影已經消失在醫院大門裏。

“小媛！你等等我！”

霍巖顧不得鼻子眼睛傳來的酸脹痛麻，趕緊追上去。

徒留白大褂望着二人消失的方向犯起了嘀咕——

“這二位這是咋地了？這是高興啊還是高興啊還是高興啊，呵，有錢人的高興方式還真夠特別……”

醫院婦產科候診區，陶媛手裏握着掛號單子，找了個位子等候叫號。

白天的醫院大廳里人來人往，比菜市場還熱鬧，霍巖追進去的時候，已然丟了陶媛的身影，他在大廳裏轉了好幾圈，猛地想起一般人看病都是要掛號的，不像他，家裏有隨叫隨到的私人醫生，約莫着陶媛應該是去婦產科候診，一路打聽，找了過去。

終於在一大片黑壓壓的腦袋中，找到了那個熟悉的面孔。

周圍都是有伴侶或親朋陪伴的候診者，只有陶媛孤零零一個人，加上她消瘦的身形，更顯得孤苦伶仃。

霍巖的心再次揪痛一瞬。

深吸口氣，幾步跨到陶媛面前，她低垂着頭，在看到眼前的休閒鞋褲時，收緊下頜，很明顯，她的視線躲開了他。

霍巖感到喉嚨被什麼東西堵住，做了個吞嚥的動作，卻無濟於事，只好緊抿了下脣，張開嘴再一次深呼吸，他必須保持克制。

他像個木樁子一般立在那裏好久，無數種想法在腦子裏一一劃過，卻沒有一句話能拿出來說出口，他感覺此刻突然變的語言無能，完全不像從前的自己。

從前的他什麼樣？

用池辰的話說：給你一張嘴，你能征服全世界。

如今，他站在自己媳婦面前卻成了啞巴。

候診大廳人很多，卻很安靜，只有廣播裏的叫號聲，和偶爾有人走動的沙沙聲響，這樣的環境倒很適合思考，陶媛有沒有思考霍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的大腦一直在試圖思考，卻怎麼也思考不出個所以然來。

“第4953號請到五號診室看診……”

陶媛一直低垂的腦袋終於動了一下，翻手看了下手裏的單子，正是她的號碼，起身，朝診室方向走去。

霍巖伸出手想要攙扶她，被她一扭，躲過去了，他不敢硬來，只得一言不發的緊隨其後。

婦產科診室的小護士將霍巖堵在門外，他只能看着陶媛的背影消失在診室裏。

霍巖第一次感覺時間過的如此之慢，不都說時光飛逝麼？今天這時光是飛不動了麼？不知道陶媛在裏面檢查結果如何？究竟是是還是否？……

說不上他心裏是期盼還是擔心，亦或是都有，如果真懷孕了，他肯定是開心的，可陶媛未必高興，說不定還會更憤怒，如果沒懷，呃……霍巖甩甩頭，他不願意繼續這個假設。

彷彿好幾年之久，診室的門終於打開，消瘦的陶媛走了出來，她明明面無表情，可渾身散發出來的滿滿都是憂鬱。

不知道爲什麼，陶媛的憂鬱讓霍岩心底裏升騰起一抹的歡喜，看她難過的樣子，估計多半是真懷孕了，否則，她應該一身輕鬆纔是。

熱情的迎上去，卻被陶媛避開，擦着他的肩，陶媛像是與一個陌生人擦肩而過。

霍巖眨巴眨巴眼，長腿一擡，推開診室的門，小護士正在收拾剛纔檢查用過的器械材料，見到來人，認出他和剛纔的孕婦是一起的，納悶問——

“你還有事？”

霍巖點頭——

“麻煩問下，剛剛我太太的檢查結果是不是有了？”

小護士微微一愣，剛纔的結果已經很清楚了，難道她沒有告訴他麼？聰明的腦袋裏瞬間閃過好幾種可能，八卦的表情爬上嘴角，好在戴了口罩，平復了一下思緒，點頭——

“是的，已經五週了，現在還不是很穩定，回去要小心照顧，到十一、二週時記得過來產檢。”

“好嘞！多謝！”

霍巖嘴角掩不住的上翹，不忘給小護士做了個擺手的動作，一轉身，竄了出去。

小護士和裏間走出來的醫生相視而笑、心照不宣，又是一對有故事的人。

醫院走廊裏，霍巖追上陶媛伸手就去攙扶她，這次任陶媛瞪眼警告，霍巖就是死死不鬆手，陪笑的嘴臉卑微到塵埃裏——

“小媛，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有什麼氣只管往我身上發，千萬別爲難你自己，有氣別悶在心裏，你打我罵我都隨意，我保證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只要你高興，我怎麼着都行。”

陶媛當然是不爽的，可她再不爽又有什麼用？一個小生命都已經在她肚子裏紮根了，擺在她面前的只有兩個選擇——要還是不要。

以她目前的境況，要做出一個選擇實在太難了，更何況此刻她大腦受到的衝擊太多，有些超過她的負荷，米顏曾經說過，不管遇到什麼問題，不要急着做決定，凡事三思而後行，免得將來後悔，所以，她現在還是不要考慮這個問題了。

至於身邊的男人，人家剛幫了陶氏度過難關，離婚的要求一時半會兒她是沒法提出的，至於以後，唉，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

索性不搭理他，見他身前身後像個伺候老佛爺的小太監，她心裏倒也覺得稍稍解點兒氣。

入夜，池辰的病房裏，池母和保姆離開後，就剩他們兩人。

池辰敏銳的發現，自從池母離開後，米顏時常愣神，問她怎麼了就搖頭說沒事。

沒事纔怪！還不是因爲池家人對她的態度？這個女人的自尊心有多強，池辰不是不知道，從小到大，無論在家裏、在學校還是在單位，米顏都是別人挑不出毛病的存在，現在被池家人嫌棄，心裏好過纔怪。

“過來。”

池辰往旁邊挪了挪，拍了拍身側空出的半個牀位，示意米顏坐過來。

想到上次自己住院，池辰和她擠在一張病牀上的畫面，米顏有些猶豫。

若是以前，她可能沒有那麼多顧慮，就像上次她住院，反正在醫院的病房裏又不能做出什麼出格的事，她不擔心池辰會亂來，睡了就睡了。

現在，同樣是在醫院，同樣的兩個人一張病牀，她卻心虛了，池母的態度她明白的，她表現的那麼明顯，無非是要明着告訴她，池家不歡迎她，生平第一次被嫌棄，心裏多少有委屈的。

突然感覺她和池辰的感情前途渺茫，到底是進還是退，她陷入兩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