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兄弟！這可不興說啊

狗跟人吵起來了......

這件事情，其實挺正常的。

養過狗的，或者說養過寵物的都知道，除了昆蟲類動物之外，大多數哺乳動物除了不能說人話之外，擁有跟人類一樣的情緒和情感系統。

也會喜怒哀樂，也懂察言觀色，尤其是相對智商比較高的犬科動物，甚至在某些方面還能碾壓主人。

但是在其他沒有養過寵物的人眼中，這種現象就顯得有些詭異了。

因爲他們只通過單一的視覺感官來定義生物特徵，本能認爲除了人之外，所有生物都屬於‘低等異類’。

也是因爲這種信息差，網絡上很多寵物類‘網紅’的圈粉能力更強，因爲可以通過這些寵物的‘驚人’表現讓他們知道，原來這些低等異類還能這樣？

主要還是對其他生物的獵奇心作祟。

但是那也只是在正常生活環境下的展現，像拍攝現場，人和狗吵起來的畫面，依舊很詭異。

畢竟電影行業還是屬於有門檻的技能行業，很多人類都無法勝任，更別說動物了。

但是偏偏《忠犬八筒》劇組，幾乎全是動物，人類少的有點兒可憐。

一個全是動物的劇組？！

作爲媒體人，王清清感覺自己的職業生涯受到了挑戰。

這要怎麼採訪？

不理會少見多怪的王清清，王世風出聲阻止了兩人（狗）的爭吵“別吵了，什麼事情不能好好解決？鄭幼韻呢？”

根據現場情況，但凡攝影棚裏再有一個人類勸架，這倆玩應兒也不至於吵得這麼兇。

蔣宵凡不算，他地位還不如五花肉。

夏夢瑤小臉緋紅，胸腔劇烈起伏看樣子是被氣夠嗆“我和大黃對戲對的好好的，這個狗東西出來搗亂還帶頭罷工，反了天了，還分不清大小王了！”

“汪汪！嗷嗚~~~”五花肉也不甘示弱的跑到王世風腿邊仰頭告狀。

“它覺得你戲不對，你改戲了？”王世風微微挑眉。

“？？？這你都能聽懂？”王清清瞪大眼睛，滿臉驚恐的看着王世風。

“不算改啊，再說我是導演，臨時改點戲怎麼了？”聞言夏夢瑤先是一慫，隨後挺直腰板氣哼哼的說道。

一副我是導演我最大的模樣！

“改戲沒問題，你得通知我一聲吧，不然正式開拍會出亂子的。”王世風摸着五花肉的頭笑道。

“狗東西!白眼狼！”夏夢瑤羞惱的瞪着搖頭尾巴晃的五花肉罵道。

最近她的地位直線下降，都快使喚不動這傢伙了！

而且很明顯現在它成了王世風的狗腿子，自己這個導演簡直是名存實亡！

雖然本來就是花架子，但是自從開始導戲以來，她倒是確實找到了不少拍戲樂趣，掌控指揮其他人（狗）的命運，這種感覺讓她着迷，已經在準備正式轉型導演了。

五花肉則笑的滿臉諂媚跟王世風繼續告狀。

看着一人一狗認真對話的畫面，王清清感覺有些荒誕。

你們這個劇組，真的是正經劇組嗎？？？

“清清你來探班啊？”這時鄭幼韻歡快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啊，幼韻你在啊，我被派來給你們開機儀式做採訪。”王清清見她懷裏抱着一窩小奶狗，兩眼光。

相對比成年犬，這種小奶狗才附和她的取向。

“幹嘛去了？”王世風轉頭問道。

“大黃帶我去撿了一窩小奶狗，這已經是第三窩了，這附近的流浪動物也太多了。”鄭幼韻滿臉笑容的把四隻顏色各異的小奶狗放到桌子上。

五花肉帶頭圍着桌子嗅來嗅去參觀，受到驚嚇的小奶狗肚皮貼着桌面四處亂爬。

“好可愛啊。”王清清怕大狗們，不敢上前，只能踮着腳豔羨的感嘆道。

“正常，秋天正是動物發情期，這附近流浪狗比較多，繁衍難以節制。”王世風看了眼這幾隻剛睜開眼的小奶狗，估計也就二十幾天。

“以前根本不知道，原來京華周邊竟然這麼多流浪狗，大黃帶我去的時候，還遇見了一大羣呢。”鄭幼韻喝了口水，看着生悶氣的夏夢瑤“瑤瑤咋了？”

“跟五花肉意見不合，吵了一架。”王世風笑道。

“我堂堂一個導演，連改戲的權利都沒有嗎！”夏夢瑤嬌聲怒叱。

“當然有，但是演員溝通也很重要。”王世風輕笑。

“哼，演員只能跟你溝通！你這是戲霸行爲！”夏夢瑤抱着肩膀翻了個白眼

“當導演的怎麼格局這麼小呢，再說你有什麼好霸的。”王世風上下打量了夏夢瑤一眼輕笑道，從兜裏拿出幾個半圓形的塑料殼子，放在地上一字排開“爲了方便你和五花肉溝通，我做了個翻譯器。”

說着王世風按壓其中一個塑料殼子，衆人就聽見從塑料殼子裏面傳出低沉的電子音“好不好。”

然後再按壓其他幾個傳來“你覺得呢”“再來一條”“不行”“暫停”....等等單一詞彙。

低沉電子音不但吸引了人類的注意力，還吸引了五花肉的注意力，它繞着那些塑料殼子打轉，衝着王世風叫了兩聲，似乎在示意再演示一遍。

王世風依次再按了一邊，五花肉選幾個塑料殼子扒拉，傳出“別歇着了”“開工”“叫兩聲”的聲音。

王清清驚訝的長大嘴巴，不可思議的看着五花肉。

這狗成精了？？？

這學習能力比我都強！

但是更誇張的是，聽到這些人聲電子音後，圍着小奶狗的大狗們也都紛紛轉頭，遲疑了片刻後，一個毛髮順潤的金毛叫了兩聲。

？？？

臥槽，竟然能聽懂！

王清清大爲震驚。

五花肉咧嘴吐着舌頭露出笑容，然後衝着夏夢瑤叫了一聲，瘋狂扒拉另外一個塑料殼子傳出“不行~不行~不行~~~”的否定之聲。

隱約帶着嘲諷。

“吵死了！信不信我收拾你！”夏夢瑤小臉漲紅有些羞惱。

好傢伙，現在有這些翻譯器，她跟五花肉以後吵架其他人類工作人員也能聽懂了！

這讓她這個導演以後還怎麼服衆！

淦！

五花肉聞言縮了縮脖子，去玩兒其他按鈕了。

識時務者爲俊狗！

但時不時用白眼瞟着夏夢瑤，依舊錶示了它內心的不忿。

眼前發生的畫面已經超出王清清的理解範圍了，儘管她是一個專業的訪談節目主持人，萬人級別的會展，國際級別的會議她都能夠得心應手。

但是今天這個場面，她屬實不知道該如何採訪，甚至作爲標題小能手，她腦袋裏也一片空白，想不到任何新聞內容。

本來以爲是一個入門級任務，沒想到是個地獄級挑戰。

臺長，我想回去主持社會新聞！

王清清手裏捧着筆記本欲哭無淚。

“好啦，你們不要吵啦，有什麼事情大家商量着來嘛。”鄭幼韻出聲做起和事佬，隨即看向王清清“開機儀式我們要不要準備一下？”

正常開機儀式，一般都是先領導和投資商們講話，然後劇組主創人員講話，然後媒體採訪，然後粉絲提問，最後上香禱告揭幕這個流程。

但是《忠犬八筒》劇組不太一樣，既沒有領導也沒有媒體粉絲，就連主創人員，也沒幾個會講人話的。

“《擺渡者》今天在京華大酒店的五百人小會議室舉辦的，聽說座無虛席，還有很多明星導演當嘉賓出席呢。”王清清眸子一亮，終於找到點兒能寫的內容了。

“不用了，等下就把條幅拉起來大家給王記者拍個照就行，一切從簡，電影好纔是硬道理，開機儀式排場大什麼用都沒有。”王世風輕嗤道。

“而且就算搞個大排場也沒用啊，你不知道我們被封殺了嘛。”鄭幼韻也輕笑道。

“我們夏視不開口，哪個敢說封殺？無非就是資本博弈唄，你們要是願意多花錢，肯定也有流量啊。”王清清聳了聳肩，擠兌道“真的就這麼草率？忒摳了叭！”

“我們是拍電影，又不是作秀。”王世風和蔣宵凡把大紅的條幅掛起來，拍了怕手“不過要是夏視願意幫忙製造點兒話題，那也不是不行。”

“你覺得你們這個劇組還能有啥話題能寫？”王清清環視了一下在座的諸位，語氣複雜。

“開機儀式上兩位導演意見不合，不歡而散，這種話題不是挺有流量的嘛。”王世風挑眉笑道。

“說實話，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自己都不相信這個話題。”王清清沉默半晌。

太扯了叭！

但凡話題中兩個都是同類，她都不至於這麼難！

“那就寫劇組不合，夢瑤被帶頭孤立。”鄭幼韻眯着眼，提了另外一個勁爆話題。

“沒錯，我確實是被孤立了，如果可以，我想申請一個專訪曝光他們！”夏夢瑤鄭重其事的點着小腦袋。

你一個人，被一羣狗孤立了，這事兒有什麼好報道的？

你要是跟它們同化了纔有爆點呢！

“你們劇組就不能整點和人相關的事兒？”王清清欲哭無淚。

“怎麼？你搞種族歧視？”王世風輕笑道。

“這個詞語能這麼用？？！”王清清花容失色。

不過說真的，她真的很難。

不合，緋聞，炒作，暗箱，內定，戲霸這些常規吸睛話題完全安插不進去。

王清清做了這麼多年訪問訪談類節目，還是第一次面對沒辦法在主創身上挖掘話題這種情況。

“確實，有些欠妥。”鄭幼韻抿起嘴角“既然主創身上沒什麼話題，那就放在劇本上吧。”

娛樂圈的報道鄙視鏈中，權色是第一，其次是緋聞八卦，最後纔是劇本作品相關。

如果不是萬不得已，誰又願意報道劇本作品這種‘枯燥無趣’的內容呢？

即便王清清是夏視出身，在爲了點擊考慮的前提下，也是如此。

而且報道這些內容，喫瓜羣衆也不喜歡看啊。

他們還是更願意看，演員番位搶c，導演被投資人挾持走後門，演員緋聞假戲真做等內容。

而且即便以作品劇本爲報道，也多是以題材特殊，演員尺度爲噱頭。

但是這個劇組的作品......

題材雖然是特殊的寵物類，但是並不算特殊。

演員噱頭更不用說了，主演兩個女的，剩下的都不是人類，總不能寫不倫吧，那也不得直接爆炸？

不過王清清倒是覺得，拋開這些商業噱頭《忠犬八筒》的劇本內容確實有很多值得報道的地方。

見王清清小臉滿是難色糾結，王世風摸了摸鼻子“怎麼說你也算是國內頂尖的媒體人了，怎麼一個開機儀式給你難成這樣了，當初咱們第一次見面，你採訪我二十分鐘就出稿的事情我可是記憶猶新啊。”

“那能一樣嗎？當時你身上的槽點那麼多，隨便添油加醋就是一篇100w+爆文！”王清清鼓着臉頰有些鬱悶。

“？什麼叫槽點？那叫話題性，我們劇組的話題性還不夠多嗎？”王世風也有些不悅。

“本來是夠多的，但是前期你們炒作的太厲害了，其他媒體把能寫的都寫完了，我再寫一遍，人家會說夏視洗稿跟風的，我們可是媒體內容的風向標！”王清清挺直腰板，滿臉神聖。

雖然有裝腔作勢的嫌疑，但是她說的倒是沒錯。

劇組能寫的話題基本上都被其他娛樂八卦媒體寫完了，別說是人的八卦緋聞了，就連狗的血統毛色，都被造謠扒皮追溯到上世紀了，能寫的基本都被寫的差不多，剩下都是一些，人不能，至少不應該的違禁內容了。

“那你就不能老老實實的報道點作品內容？”王世風疑惑道。

“我當然能啦，只不過人家願不願意看我就管不了了，要是沒有曝光量，你可別去臺長哪兒告狀哦。”王清清聞言眼睛亮了起來。

如果不考慮曝光量的情況下，她其實還是有很多能寫的。

“沒有曝光量我請你來幹嘛？那還不如自己拍照發朋友圈。”王世風翻了個大白眼。

“你彆強人所難哦！”王清清齜牙。

“嗚嗚~~~”五花肉見狀也齜牙低吼，嚇得王清清趕緊躲到王世風身後，緊張兮兮的抓住他衣襬，有些委屈。

我走南闖北這麼多年！

你是第一個敢吼我的採訪對象！

“放心吧，五花肉不咬人。”夏夢瑤出聲道“實在沒得寫，你就真實報道，寫我在劇組被架空，被一羣不是人的欺負，羞辱，非人待遇。”

夏夢瑤意有所指的朝着王世風努努嘴。

“虛假報道會被舉報下架。”王世風輕哼道。

“哪兒虛假了！多真實啊！”夏夢瑤撇嘴白眼。

“清清同志，你是做官媒的，相比曝光量，新聞真實性和指向性更爲重要。”王世風忽然義正言辭的說道。

“我說了呀，你別追究曝光量我能寫。”王清清也翻起白眼。

“你就不能又真實，又有曝光量嗎？”王世風笑道。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你行你來啊！”王清清輕哼。

“我來就我來。”王世風伸手撈過她的筆記本，在上面寫了點東西。

“喎！不要亂寫亂畫！”王清清連忙搶回來，正欲發飆看到上面多出來的幾個字，眸子一亮。

北漂，獨居，網絡暴力，遛狗不牽繩....

唉，別說，這話題還真不錯。

王清清抿了抿脣，意味深長的看着王世風“不愧是王老師啊，這角度就是夠刁鑽，一下子把話題矛盾上升到另外一個高度了，活該你天天掛熱搜啊，還是你懂！”

“謬讚謬讚，主要是你這個小腦袋一天淨琢磨邪門歪道。”王世風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本來指望着你一個官媒出身的媒體人，看完劇本能夠看出點兒東西，沒想到也是滿腦袋漿糊。”

“嘿！你可以侮辱我的職業素養，但是不能侮辱我的腦子！我可是京華大學畢業的！”王清清嘟起嘴。

“那就是京大的漿糊。”王世風打了個哈欠“喜聞樂見的話題確實是流量利器，但是不要忘記，新聞的本質是揭露和曝光社會問題，喜歡看娛樂八卦的喫瓜羣衆是多，但是關心真實社會現象的人更多。

再說話題熱度無非就是製造對立關係，只要能夠拋出一個能夠塑造對立矛盾的點，所有話題都能夠炒熱，比如獨居這個點，必然會受到一些年輕網友的認可，同時會遭到中年老年人羣的反對，生活方式問題這是明顯的社會改觀問題，稍微煽風點火就能帶起來熱度。

遛狗不牽繩也是如此，有喜歡寵物的自然有討厭寵物的，你把內容導向成《本電影由一個遛狗不牽繩引發的悲劇改編》，這點擊率和曝光量不就上來了嗎？反感寵物的肯定進來嘲諷，養寵一族也會進來怒叱，然後你再帶幾波節奏，讓雙方罵起來，至少能夠維持一個星期的回覆量。”

王世風一板一眼的開始說教，剛開始王清清還有些不忿。

但是越聽越心驚，不知不覺的就開始拿筆記錄，同時腦袋裏的漿糊突然變成了文字，文思泉涌起來。

好傢伙，怪不得你天天上熱搜，原來對怎麼被罵琢磨的爐火純青啊！

比我這個媒體專業的還懂，果然是久病成良醫嘛。

“還有嘛還有嘛！再多來點兒！”王清清筆走游龍，語氣欣喜。

這就是白嫖的快樂啊！

“你是記者我是記者？”王世風輕笑道。

“害，都是爲了你的電影做宣傳嘛，分那麼清楚幹啥，都是自家人。”王清清笑嘻嘻的說道。

“來我這兒客串個角色。”王世風眯起眼。

“你...!行！不過不許拿我當噱頭宣傳！我路人緣都快被你敗光辣！”王清清語氣一滯，咬了咬後槽牙。

就知道，很難從這個男人身上喫到免費的！

“你路人緣本身就不好，跟我有什麼關係。”王世風微微一笑，多了個官媒藝人客串，不虧。

夏夢瑤逮住五花肉鎖喉了，蹲在它身上，看着王清清被破從賊的畫面，感覺有些眼熟。

不過能夠多一個人類演員，對她來說可是個好事兒，管她是不是被迫的呢，嘻嘻。

“眼下社會版塊兒最尖銳的問題是什麼？”王世風清了清喉嚨問道。

“敘利...”王清清下意識脫口而出。

“停，那是國際糾紛，咱們聊的是社會問題。”王世風連忙打斷，小妹妹，我們這是拍電影，不是拍按鈕！

“唔，那就剩下996，內卷，工資，房價這些民生問題了。”王清清思索了一下。

“這些我們電影都能體現啊，完全可以當做宣傳的點嘛。”王世風聞言眼前一亮，決定晚上再潤色一下劇本“不過我說的不是這個。”

“那還有啥比這些更尖銳？”王清清蹙着眉，滿臉疑惑。

“姐妹，你...打拳嗎？”王世風勾起嘴角，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

王清清瞬間臉色大變。

兄弟！這可不興說啊！

......

（二合一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