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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禮物派送員

“到時候請寄到這裏,謝謝。”少女將地址寫在紙上交給店員,是幫她出版作品集的出版社。

聖誕和新年即將接踵而至,人情往來頻繁,純粹禮節性的禮物被打包郵寄,送給被幾行字跡代表的概念。

一年只有365天,節日卻遠不止365個。極度的樂觀主義者未必能把每天都過成節日,普通的商家卻可以將每件商品都包裝成禮品。當儀式感被創造成消費需求,紀念的刻度隨之消解,真情難辨。

所以有些禮物她要親自當面送達,拒絕便利,再現儀式,這是心意的笨拙自證。

好吧,其實她感覺自己現在和郵遞員的區別就是她不收費,這麼一想,聖誕老人可能是郵遞員的原型。

“叮咚”,她按門鈴。

開門的是個男孩,他側身,道:“請進。”

她將各色袋子靠牆放在玄關處,脫鞋踏上木地板,然後將要送的禮物挑出,跟着他走進客廳。

室內陳設簡潔,或者說是很空,都看不太出來多少生活氣息。牆紙和窗簾的溫馨色調由於某些擺設,例如電視櫃上的半列由高到低排列的書、架子裏的大衛縮小版石膏頭像、沙發上整整齊齊的抱枕,顯得蒼白無力。

像住在隨時等待着被檢閱的樣品房裏。

乾青宗去廚房給她找杯子倒水,他說他姐姐等會下來。從客廳望過去能看到廚房裏的一半島臺,他就是蹲在這半島臺的櫃子前拿出杯子的,還裝在盒子裏未拆封的那種,用這個嶄新的杯子給她接了杯水。

她沒喝,這個杯子明顯需要一個靜置消毒的過程,兩人在客廳坐着大眼瞪小眼。

調月虛把東西交給他,說:“送給你的。”

“謝謝。是什麼?”他直接動手拆開了包裝紙,裏面是一本機車圖鑑,封面採用了凸版印刷,一輛機車的輪廓線條凹陷下去,顯得立體。

收到喜歡的東西,他的表情頓時鮮活了許多,翻到背後看了一眼標價,喜悅頓住,鄭重地說:“我會回禮的。”

凡是圖鑑、繪本、畫冊這一類書,如果印厚一點,那價格一般來說都是偏貴的。畢竟書本定價是根據它的用紙來定的,而印圖片用的紙價格天生高貴。

“不用回太貴的,這是我找之前認識的編輯拿的庫存書。或者,回點你在家政課上做的東西也行。”她送這個本來也沒打算讓他回禮,算是感謝他在真一郎店裏默許她拍照。

“祝你新年越長越好看。”然後她可以拍得更開心。

“好。”乾青宗點頭。

他放下心來看圖鑑,不時用手指在光滑紙張上的某輛車車身上摩挲,全情投入。她起身將之前他接的“消毒水”倒掉,給自己接了杯能喝的水。

乾赤音下來的時候,調月虛終於在茶几旁邊的地板上發現了樣品房之外的東西——重物長期放在那裏留下的凹痕,像用棍子杵出來的小坑。

“抱歉,抱歉!讓你等這麼久。”少女的話語打斷了她未完的思索,她還沒猜測出那件重物是什麼東西。

“沒事。”她看向少女,將禮盒送出,“學姐,你的禮物。預祝你節日快樂。”

少女也禮尚往來地將一個禮盒交給她,說:“謝謝。嗯……裏面有一樣是我趕工做出來的,希望你不要介意。”

兩人都沒有現場拆禮物,一起坐着聊了會天,談話聲緩釋了房子裏的空洞感。她得知姐弟的父母是在博物館工作的學藝員,工作忙的時候經常不歸家,架子上放的各類擺件大多都是博物館出的紀念品。

“雖然很有意思,但他們偶爾也會帶些令人困擾的東西回來,像刻滿人臉的花瓶、一截陶瓷胳膊,最後只能收進地下室裏不見天日。”乾赤音繞着鬢邊的頭髮,對此感到苦惱。

聽起來可以做佈景道具,但現在提出來未免有些不合時宜,她只能將這個想法暫時擱置。

從乾家出來,關於佈景道具的幻想依然籠罩着她。想象中,人臉花瓶開始張嘴高唱《歡樂頌》,陶瓷胳膊挽着幽靈在黑暗中起舞,抽象的金屬雕塑隨曲調變換着自己的形態……古怪之物的歡宴。

踩到櫻花圖案的井蓋時,她看到某個人在旁邊慢悠悠並排着她,把機車開成了拖拉機。

真一郎:“在想什麼呢,這麼入神?要好好走路啊。”

“你纔是,要好好開車啊。”她跨坐上後座,“既然遇到了,麻煩送我去你家道場,感謝。”

“這樣走路真的很危險。”他強調,風中傳來飄渺的煙味。

“知道了。”

疾風將臉頰吹冷,前面人的脊背擋不住多少風。乾家空茫的氛圍隨着溫度下降再度蔓延上來,她又想起了那個未解的小坑,它被無形的重量按下去,凹陷程度在一點點加深,好像要洞穿大地。

那裏曾放過什麼?

極其淡的煙味被冷風裹挾而去,松柏的氣息浸潤過來,然後,甜食的味道摻進來。是萬次郎在喫稠魚燒,露出來的紅豆餡散發着熱氣。

他見到調月虛的確是真誠地在笑的,無奈眼型原因,看起來類似皮笑肉不笑,這份真誠只能靠來者對他的瞭解在心裏補充。

艾瑪在臥室做作業,聽到動靜立刻拋下作業跑過來,抱着她的胳膊說話。

她描述別人,學校裏新來的老師很熱血,放假佈置了一堆作業;有人在午休的時候打雪仗,砸到了副校長;mikey在放學路上忍痛用銅鑼燒喂貓,結果貓別過了臉……

小姑娘倒豆子一樣,將所有覺得有趣的事說給她聽,渲染校園裏的平凡晨昏。

她也說她自己,想要快點長高,高到能俯視大哥;體測沒有拿到滿分,跑步滿了兩秒;和朋友去電玩城抓娃娃,用光了零花錢也沒抓到……

“還有就是,我好想你啊。”她撲在調月虛懷裏總結,這句話纔是以上絮語的重點。

少女摟住她,將女孩的金髮側編成一個辮子,把要送給她的髮飾拆出一個來別在她頭上。她說:“我也是噢。”

“留下來喫午飯?”真一郎問。

“好。”

青年去廚房做飯,mikey趴在桌子上組裝收到的機車模型,艾瑪要給她也編一個辮子。寒冷只在外面發酵,思緒中的坑洞被平淡感填充,她發現這裏到處是生活痕跡。

至少桌布開線的鎖邊或牆角放的一箱啤酒的來由,都顯而易見。對主人的瞭解與這些痕跡互相佐證,體會到生活氣息應該就是熟悉感導致的安心,到一個人家裏怎麼會徒增陌生?

能聽到鍋鏟在鐵鍋裏翻動聲,水分與油相遇滋滋作響,排風扇開始旋轉,從中飄出去的飯菜香氣是佐野家氛圍的溢散。

“今天也喫蛋炒飯啊。”mikey不捨地將沒組裝完的模型和零件收回盒子。大哥做飯不難喫,就是會做的菜太少了,這已經是喫蛋炒飯的第五天。

擺在桌上幾盤蛋炒飯看上去完全沒什麼區別,撒蔥花都在一個位置撒的,撒出來的範圍甚至很標準,看來真的做了很多天,非常熟練。

真一郎反駁:“今天是火腿炒飯,想喫其它的自己做。”

是加了火腿的蛋炒飯,如果按照這個邏輯,也可以叫蔥花炒飯、飯炒蛋之類的名字,假裝是其它菜式。

“對不起,虛姐,就讓你喫這個。我會努力學做飯的。”

同樣吃了五天蛋炒飯的艾瑪,已經懷疑調月虛沒有經常(天天)來的原因找到了,肯定是被留下來每次都喫這幾個菜太爲難了。

mikey鼓勵她;“加油啊,艾瑪!”

而在幾人說話的時候,佐野爺爺都吃了一半了,根本沒對真一郎能做出新菜式抱有期待。目前在場的,只有這個人會做飯,喫着喫着就習慣了。

不看電視,大家還是安靜喫完單調的炒飯,可能再喫23天艾瑪和mikey也能做到爺爺的境界。

又送完一家,她手裏提的東西只少了一袋,別人的回禮全進了她送禮的袋子。真一郎開車將她送到福利院,他說調月虛像聖誕老人,調月虛反問他是不是馴鹿。

時代變了,現代聖誕老人要騎機車飛馳夜空,沒有鈴鐺的魯道夫不會驚醒一個等待者的夢。

他不說是不是,笑道:“快去吧,聖誕老人。”

問過福利院的老師,她上天台找人。

這裏就全是生活痕跡了,只是找不出獨屬於某個人的。牆上亂塗亂畫的筆跡在街角也能看到,走廊明滅的燈管是疏於管理的通病,角落的紙屑呼吸着灰塵,日復一日。看出的,僅是這棟樓在老去而已,年復一年。

去年玩雪的小孩,今年孤零零地在天台發呆,他的生存意義在城市的那頭,而他在這頭。

“鶴蝶。”她對小孩招手。

他就馬上跑到少女面前,像之前被她騙着喫下各種奇怪食物那樣,不假思索,不長教訓。

好在這次她不會作弄他。

“給,新衣服。”

面對唾手可得的禮物他卻遲疑,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他最後憋出一句:“可是……可是,我沒有回禮。”

“是的,你可以記賬,以後賺錢補給我。”她把衣服塞在鶴蝶手裏,不容置疑,“現在,我們要過節日了,聖誕快樂。”

聖誕節的午後,僕人也能夢見禮物,即使國王不在。

儀式、節日、禮物、祝福,無關財力,生命樂此不疲地重複着劃下印記,想要聯結他人,想要紀念自己。

她並不缺少禮物,也不需要祝福,她要這些人與她一起過節日。

“謝謝。”他的聖誕節於是從現在開始,時長到晚霞出現之前。

雲層在高遠的天空流動,寒風消散在曠野。他合該夢想得到,有限度的陪伴虛構出白日酣眠。

回到家,回禮在牆角堆成小山。

她慢慢拆,解絲帶、扯拉花、撕封口、開盒子。

禮物化作養料,那個被填平的小坑再次變化,一棵黃銅樹破土而出,立在茶几旁,火焰在其枝頭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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