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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承諾

“他都出師了濯塵,想去哪裏是他的自由,姜霖人又不傻。”寧饒道,“你這麼緊張做什麼?”

“不是,師姐,此事蹊蹺,你聽我細講。”

“長話短說。”

在她這位師弟並不算長話短說的長話短說中,寧饒瞭解到,他們已經在這古墓裏不知不覺待了兩天一夜,而這兩天內,姜霖先是聽到城外有大妖作祟,又是聽到這大妖喜食貌美女子,還聽到這大妖據說剛和一不知何物的妖怪纏鬥過一遭,聽幾個不幸遇見的路人說是那另外的妖怪是個極其貌美的女子——於是姜霖這便去找了。

“仔細一想,邏輯合理。有希望就去看看,姜霖去找不也挺正常的。”寧饒說。

“可是我去那處打聽後,那村裏人都說從未出過這麼個傳聞啊!”楚濯塵急着向寧饒分享自己的崩潰情緒,聽上去手足無措,“這、這這也,太巧了!莫不是圈套?師姐!如何是好啊!”

不會吧,真是個仙人跳啊。

寧饒腦子裏蹦出來的第一句話是仙人跳,第二句話是:姜霖還真挺喜歡她。

鸝歌也算是摸清楚了他的脾性。這種套路,但凡姜霖謹慎一點,他不信,她就不會得逞。

沉默片刻,寧饒道:“你眼下是在那個傳聞裏大妖作祟之處,對吧?”

“是,師姐要來?”

“定位發我。”

他們同門之間的本命靈劍乃是同源,劍主允許的話,靈劍之間可以互相呼感應,寧饒便用這種感應開發出了定位的功能。只不過這功能和傳音功能差不多,偶爾好偶爾不好——要不然也不至於之前聯繫不上姜霖了。

囑咐蕭逢奕和慕寒宵先回去後,寧饒乘着驚月直奔綏玉城城外小村。與楚濯塵會合後,兩人商定分頭行動,尋找姜霖。

村內沒有他的蹤跡,她便離開小村向南行。不過一刻鐘的功夫,寧饒就嗅到了一股細微的血腥氣。她凝神四顧,發現這荒野之上騰起大片擴散開來的妖霧,而隨着妖霧四散,血腥氣便越發濃烈起來。寧饒迎上去,正掏出把寶扇準備引風吹散這陣詭異妖霧,卻見那茫茫妖霧後緩緩走出個模糊不清的修長身影。

雖然看着是模糊不清,但是這走路的姿勢寧饒可太熟悉了。

正是姜霖。

他今日爲了擒妖,特地換了身輕便防塵的黑衣,誰料那妖霧邪性,蝕了他外袍好幾個洞。此刻他周身被妖霧環繞,持着劍,劍上血流如注,神情陰沉凜冽,看上去比妖邪還要像妖邪。

他雖毫髮無傷,然而這妖霧卻讓他比風塵僕僕的寧饒還落魄了點兒。

姜霖顯然也沒想到來人是她,低頭看了看自己,微微苦笑。

“怎麼了?”寧饒走過去,本以爲他是上了哪裏的圈套,可現在見他安然無恙,只當是除祟,便信口問道,“你笑什麼?”

姜霖回答:“每次都這般難堪,讓師姐恥笑了。”

每次?不就之前失戀那次跟她哭麼,其實哭一哭也無妨……無妨。

“沒有的事。”寧饒說,“你沒受傷吧?”

“區區小妖不足掛齒。”姜霖說罷,打量她一眼,“倒是師姐這肩上,是爲誰所傷?”

“受幻術蠱惑,自己砍的。現在沒事了,本來傷勢就不重,無需擔心。”

“何人敢對師姐下此幻術?”

“去了一方無名冢,確實也得了些奇妙經歷。這個我們在回去的路上慢慢聊吧……”

兩人說着說着便乘劍回去。直到一個時辰後纔想起來要叫還在郊外探索的楚濯塵。

回去和姜霖練了練劍,被晚回來的楚濯塵一頓控訴,又去看了慕寒宵的傷勢,正要被他們留下來用飯的時候,寧饒才後知後覺:自己離開那棟別院,好像已經三天了?

不知道留下的經費夠不夠?

這樣思索着,她打算回去看看。還沒走近,便看見院牆外的梨樹連成一片香雲,香雲如雪,樹下的圈椅上就坐着一襲荼白的懷風,臉色也白得有幾分像雪。

他身前擺了桌棋,手裏也拈着一粒白子兒,但顯然心不在此,因爲寧饒一走過來,就被他瞟見了。

“寧姐姐!”

他扔下棋子,興沖沖跑過去,哪怕帶起的衣袖打亂了棋局也不在意。寧饒走過去接住了他伸出來的手,不經意往那棋局一瞥——竟然擺了只貓的模樣,她不由一笑。

懷風自從跟了她之後身體便看上去好了些,也變得愛說話了,加上又是好幾天沒見她,此刻便如同打開了話匣子:“寧姐姐前些日子去了哪裏?累不累?可遇見什麼有趣的好玩意兒——你受傷了?!!”

“輕傷,好得很快。”寧饒摸摸他頭,遞給他一筐從芥子符裏保鮮過的水產品。“給你帶了些尹都的特產,他們那邊常出一些生鮮,你看等會兒我們怎麼喫?”

懷風半信半疑:“當真,輕傷?”

“真。”寧饒一邊隨口敷衍他,一邊又拿出個小箱子來,打開是精緻的木雕,幾個木偶娃娃——江湖上常見的傀儡戲,不過寧饒買這些只是順便,她看重的是那個木刻的鸚鵡和一個酷似現代羊毛氈織品的獅子貓,惟妙惟肖,巧奪天工。“瞧瞧這個。”

懷風果然被吸引了目光,“這是如何做出來的?好生精妙,呀,這鸚哥還能動?”

那鸚鵡的翅膀和雙爪撥弄一下便可以動,獅子貓更是憨態可掬,生動逼真。懷風少年心性,瞧着新鮮,拿了便不肯放下。寧饒將水產交給後廚的廚娘和幫廚娘打下手的螢。

喫過了晚飯,寧饒在院子裏練劍。自姜霖這次和她小試後,她發現她這師弟確實有在閉關這些日子勤於修煉,寧饒自然不甘居其後,然而懷風在一旁看着倒讓她有了些不自在。倒不是被人看着不自在,而是這孩子的神情太像她幼妹,也是像只貓兒似的殷切地盯着她。

畢竟凡是看過寧饒的劍的人,無論是師弟師妹,還是徒弟徒侄,都不會用這種賞花一般的心態圍觀:她的劍招幾乎毫無可觀性,狠厲迅捷,四個字便能概括她素來的風格。

寧饒收了劍,問:“怎麼不去看書?”

懷風道:“寧姐姐的劍比書更好看。”

他說罷,迅速卻又笨拙地補了下句:“寧姐姐人也比書好看多了。”

寧饒搖搖頭,說:“書中自有顏如玉。”

“書中自有黃金屋。”懷風接道,“可我不要顏如玉,也不要黃金屋。”

“那你要什麼?”

“要……寧姐姐教我學劍,好不好?”懷風站起來,顯然躍躍欲試。

寧饒有一百個理由可以拒絕他:“不好,我的劍術需要打很長時間的基礎,你的體能受不住。而且我的劍招也沒什麼可看的,若是拿來玩玩實在沒有必要。”

懷風卻道:“如何就是沒有必要了?難道寧姐姐以爲我是要學那些花拳繡腿?我既然要學,那必然是好好地學,自然該有寧姐姐這般的良師。”

寧饒道:“僅僅是基本功,就要打上五年、七年、十年……”在他們修真界裏,甚至還要二十年、三十年……

“那便五年、七年、十年。”懷風說。

夜色沉寂如微淌的墨,此刻院子裏如碎銀一般靜靜亮着的,只有半隱在樹梢的彎月、寧饒出鞘的劍光和懷風睜大的一雙眼睛。

“懷風。”寧饒的聲音也很靜,“人生苦短,爲何偏偏執着於此?不一定會有結果的。”

“我知道,習武就和做文章一般,還需慧根,否則便庸庸碌碌一輩子也結不了果。可是寧姐姐,我並不執着於結果。”

“……”沉默片刻,寧饒毫不留情地評價,“你大道理怎麼比我還多。”

她撤了劍,走過去席地坐在屋檐下的石階上,懷風也要跟她坐下,寧饒又拖過來一把圓凳:“涼,你坐這個。”

懷風也給她拿了把椅子,可寧饒拒絕了。瞧着她手裏的劍,懷風還耐着性子想磨她:“寧姐姐……”

“不要撒嬌。”

少年被這麼打岔,結結實實地愣了,似乎真的在反省自己的行爲,反應過來臉色頗有些羞憤,掙扎道:“我沒有撒嬌!”

“好,那講講,怎麼忽然想到要學劍呢?不許滿篇大道理。”

“不過是學劍而已,這就和學畫學琴學做文章一樣,興之所至呀。”

“你體弱,並不適合。”

“習武不是可以強身健體的麼?”

“混淆概念。雖然二者有重疊,但習武和習劍並非一回事。拋開習武對你而言能強身健體這個好處不談,你爲何要在這二者中選了習劍?劍是武器,劍出則能傷人性命,若是失去這種覺悟便沒必要持劍了。”

“寧姐姐你刁難我。”懷風察覺到她的想法,反而笑了,將這話作爲個包袱輕巧地丟了回去:“寧姐姐爲何刁難我?”

對於這種避重就輕的回答,寧饒無奈反問道:“我哪裏刁難你?”

“人家學劍學就學了,寧姐姐你擔心我這病骨頭經不起操練,用這話拒絕我也就算了,還非要說出個覺悟來,豈不是比我還會講大道理?”

“我是擔心你的身體,但我也並未誇大事實,練劍練武都費心費神,你若是想要強身健體,打打太極也是同樣的效果。”

“可是劍不一樣呀,我就要學劍。”懷風道,“歷來江湖俠客,誰人手裏沒有一把劍?”

誰告訴你走江湖的就靠劍生存了?靠劍生存的也許是俠客,但更多是刺客。

寧饒哭笑不得:“你見哪位奇俠出門把劍待在身上,一言不合就拔劍的?”

懷風不假思索:“寧姐姐你。”

寧饒不知道從哪裏開始糾正纔好:“第一,我不是什麼奇俠。第二,我沒有一言不合就拔劍。”

“等等,”她後知後覺地問道,“你拿我做榜樣?”

懷風抱着那隻獅子貓擋在臉前,悶悶地“嗯”了一聲。

“……出發點是好的。”寧饒由衷評價了一下,又突發奇想道,“那我要是天天打太極你學不學?”

那獅子貓彷彿忽然一炸:“不學!”

寧饒笑笑,覺得如果是這樣的緣由也未必不能讓他遂願:“學劍倒也不是不行,不過你可不能碰開刃的,回頭我給你找兩把木劍你再試試罷。”

“好!”懷風歡歡喜喜從獅子貓後跳出來,“寧姐姐真好!”

寧饒也沒想到原來搞定這小子這麼容易,隨口道:“我還以爲你非要學劍是因爲什麼別的……”

懷風道:“也有別的緣故啊。”

“?”

“倘若哪天我遇上點兒麻煩,寧姐姐顧不到我了,或者寧姐姐遇上什麼麻煩,”他莞爾道,“我若是學了劍,就可以自己解決或爲寧姐姐解憂。劍在自己手裏拿着,總能放心些。”

“不必擔心,也無需想太多。”寧饒還真沒想過這孩子考慮得這麼遠,但對此還是有信心的,便揉了揉他額前碎髮,看他眼睫微顫,感覺自己在安撫一隻受驚的小鹿。“我會保護好你的。”

“不是一時?”懷風猶在試探。

寧饒習慣於保證和承諾:“當然。你可以理解爲,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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