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我不思慮時間，日子便一天天地過。而春日適合好眠。

但再見到衍嶦時，我是在院子裏放風箏。

院子裏四四方方，那風箏飛不高，本不是的錯，我卻遷怒了它。

侍女跪了一地，我更覺煩躁。

於是落在衍嶦眼裏便是，原本笑靨如化，歡歡喜喜拿着風箏轉圈的我，在見到他後，卻皺着眉把風箏扔到了地上。

不過他也不在意，他一向是不在乎這些的。

在他面前，喜怒無常便是我一貫的模樣。

我也不在意他在不在意，扔下風箏，也不等他過來，自顧自地跑去坐在鞦韆上，卻沒人推我。

他似乎是輕笑了一聲，踱步走過來。摸了摸我的頭，我歪頭躲開，他彎下腰看我，一雙鳳眼似笑非笑。

“看見我就這麼不高興”

我用手捋了捋髮絲，還是一樣柔順。我向不愛梳婦人髮髻，即便已不是未出閣的少女，卻仍舊喜歡把頭髮披在肩上。

絕大多數時候，連發帶都不用，長長的頭髮全散開來。

侍女說不合禮數，但衍嶦說由我去，她便不再多話，由我去。

在這個籠子裏，衍嶦說什麼就是什麼。

我心裏總覺得不快活，雖不喜歡又知道侍女實則無辜，所以總想着讓衍嶦不怕下。

“確實說不上什麼高興，"我轉頭看他，"還有，你弄亂了我的頭髮。”

他深深地看着我，我也看着他。良久，直起身體，幫我推鞦韆。

我也不推辭，心裏惡趣味地把他當成下人。

每次盪鞦韆侍女推得低，是怕我出了什麼意外，她們擔待不起。

衍嶦也推這麼低，我嫌棄得不得了:“你推得這麼低，是怕我掉下去接不住我嗎？”

他聞言不語，卻突然發力，把我推得高高的。

我感覺到風吹到我臉上，心裏慢慢松泛，快活得笑起來。

衍嶦便一直推我，在盪到最高的時候，我突然想着，若是此刻放開手，衍嶦真接得住我嗎

不過也就是想想罷了，我是個極怕死的，怕得不得了。

突然就覺得無趣得很，我止住歡笑聲，下-刻冷淡道:"停。"

他便真停下來，雙手握住繩索，強行把鞦韆停了下來。

又把抱起我，我勾住他的脖子，默默想道忍一忍忍一忍便好了。

反正他忙得很，待不了多久便要離開。

可是等到結束，已經是半個時辰後了。

我茫然無措地躺在那裏，只想沐浴更衣，快點睡覺。

睡着了，便什麼都不用想，也不會再惱。

“織織”衍嶦喚我，聲音慵懶。

我心裏想，他喚的到底是織織還是知知呢？

應該是織織吧，在很久很久之前，剛進籠子裏的時候，衍嶦就告訴過我，世上再無洛知弗。

心裏陣煩躁，衍嶦卻偏偏還要招惹我。

我衝他喊，“我要沐浴!還要睡覺!”

他似乎是輕笑了一聲，鬆開一隻手臂，牽起我的左手，放在脣邊，親了親手心，終於大發慈悲地放過我。

下人早已備好熱水。

衍嶦不喜歡自己被下人看見，也不願我被瞧了去，於是每次都是他便親力親爲幫我沐浴更衣。

我在如此睡去和洗完再睡之間選擇了後者，倒不只是因爲我極愛乾淨，還因爲衍嶦說過，若我不洗澡，便會給他生孩子。

剛開始我信以爲真，所以我日日焚香沐浴，後來知道並非如此，覺得自己被戲耍了，又對他發了通脾氣。

等沐浴完，我已經疲乏得眼睛都快睜不開，可衍嶦捏着我的頭髮，非要幫我梳頭。

我反抗不得，只好隨他坐到鏡子前，不煩地催促他動作快點。

衍嶦用木梳一下一下，把我的頭髮梳順，我也順着他的動作，頭一點一點。其實有點不適應，但我沒心思和他計較，也忍了由他去。

最後他捏着發尖，從鏡子裏擡眼看我。

“織織想不想生個孩子呢”

我困得要死，心裏煩得很，衝他發脾氣。

”不要!“

他輕聲在我耳邊誘哄。

”生個小孩子，陪你玩，你便不無聊。“

我覺得他囉嗦極了，這個問題問了三年了，次次問，次次問，磨人得緊。

”不要不要不要!“我睜開眼，與他對視，”不生孩子!我要睡覺!“

他看着我的眼睛，面上深沉，又突然微笑，”不生便不生吧，你還小呢。“

我皺了皺眉，又放鬆身體，閉上眼睛。

卻一把被他禁錮住，他的脣封住我喉間的聲音。我很快反應過來，想要掙扎。可是力氣太小了，渾身都疼，最後只能不甘心地放棄抵抗。

心裏已經氣得不得了。

等到他放開我，我使盡最後一點力氣，在他肩膀上狠狠地咬了一口，甚至感受到了我尖尖的兩顆虎牙嵌入了他的皮肉。

在昏睡過去的前秒，我心裏滿意地想，這次總算給了他一點教訓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