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可我只過濾性地聽她說的八卦。

「之前小郎主在課上頂撞了夫子幾句，將軍拿着鞭子，抽得小郎主皮開肉綻，半夜了還壓着他去向夫子賠罪。」

「整個京陵都知道,將軍是個極嚴苛的人，但也令人敬佩，若不是將軍，大齊早就被涼州西金長驅直入了。將軍遇見那些可憐的百姓,都會盡全力救助他的仁慈，也是天下皆知。」

我「哦」了一聲，善善也不知道我聽進去多少，無奈極了。

「夫人……」她嬌聲嗔我。

我連忙說道:「好好好，衍嶦好。」

善善泄氣,知道我這是假裝沒聽見。

「不過」我湊向她，「那個小郎主捱打怎麼回事」

小侍女嘆了口氣,繼續任勞任怨和我談天說地。

「小郎主便是將軍的長子衍燼。」我打斷她，「我知道——」

「我還知道他比我小三歲，是未來的程家家主。」

這些母親在大牢裏告訴過我，她還特意提起了衍燼。

說讓我以後見到他的時候，要記得對他好。

我不明白，但是母親怎麼說我便怎麼做，雖然我至今還未見到他。

一個十五歲的孩子罷了，況且以我現在的身份，見不見的也沒什麼要緊了。

善善氣悶,甚覺英雄無用武之地:「您都知道幹嗎還問我呢」

我輕輕敲了一下她的小腦瓜:「我要聽他捱打的詳細過程。」

「您可真是……」

小侍女對我落井下石的行爲表示了無可奈何。

但是她向來是個小話癆，對着我更是憋不住

「說來話長，是將軍剛打仗回來的時候,帶回了個懷孕的女子……」

說到這裏，善善吐了吐小舌頭,見我聽得津津有味，繼續說道:「母主容人，替那女子擡了個貴妾，安排了上好的院子給她養胎。」

「小郎主心疼母親，卻又不能置喙什麼，那日入學，態度便不好了些，所以才頂撞了幾句，引來了一頓好打。」

我聽母親說過，衍嶦的妻子姓王，比他大了十歲，兩家早訂好了婚約，以衍氏主母的要求教養王氏長嫡女郎，卻沒想到衍嶦在王女郎十歲的時候纔出生。

年歲雖差得遠了些，但這婚約卻不可廢除。

於是衍嶦在十五歲的時候，迎娶了二十五歲的王氏女郎。

第二年便生下了孫輩的嫡長子，衍燼。

善善還在講:「小郎主雖有些年少氣盛，可也是有真本實學的。倒也能算得上是文武雙全。不過京陵的人一提起他，印象最深的倒是他的少年氣,捱了不少打。」

「我也纔來京陵一年，可聽說小郎主捱打，都聽了七八次……」

我捂住嘴樂得不行，典型的幸災樂禍。

小侍女十分譴責我這樣的行爲，我心裏覺得好笑，又想起我現在是衍嶦的外室,若是他知道了我的存在，是不是會再鬧出些什麼，又挨一頓打

反正是不得而知的了，何況衍嶦出去打仗，也動不了手。

[對了，那個妾怎麼回事啊」

我是真的好奇，而善善一開始還以爲我是在喫什麼醋，也不知道她的小腦袋瓜子了到底裝了些什麼，老是想到這些事情。

她嘿嘿一笑，促狹地看着我，可愛的小臉上隱隱顯得竟有幾分猥瑣……

「夫人——」她拉長聲音，「要說將軍這妾嘛，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在我剛剛進來前，京陵傳得沸沸揚揚的，說是將軍去燕原平反時，燕原令家的女郎。」

「一說是那女郎心悅將軍，自己爬了牀。還有一說是燕原令搖擺不定，於是將自己家的女郎獻給了將軍，作爲試探，將軍爲了安撫他，不得不接受這個女郎。」

「再加上這個女郎懷了將軍的孩兒，於是將軍將她帶了回來，母主念及她父親身份和肚裏的孩子，便擡了個貴妾,倒是比一般的妾的待遇好些。」

「不管怎麼說，將軍真的是太辛苦了,那燕原令真是可惡！不管哪種情況將軍都要爲此負責。還好百姓們都知道將軍是什麼人，不然還不知道怎麼說閒話呢!」

善善這話聽着衍嶦有多貞烈似的。

我無語，他辛苦這算辛苦不僅白得一個美人和孩子，所有的壞名聲還被推到了別人身上，自己倒是乾乾淨淨的，裝什麼無辜清純。

那女郎知道自己被百姓們如此嫌棄，怕不是要哭了。

不過，外面的人對衍嶦的印象竟都如此之好嗎

這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事情，用了不少心思吧。

果然，衍嶦這廝心機深沉，慣會做戲。

可我沒想到，衍嶦這一去便是兩年。於我來說，這可真是……

意外之喜!

這兩年間，我過得極快活。

或許是心寬體胖，自十五歲起便沒有再生長的我竟然長高了一指、我想起善善肉肉的手指，雖然不長，但好歹是長了。

最重要的是，胸衣的尺寸大了不少,穿衣裙顯得腰更細更好看了。

於是又做了好些裙襬寬大的衣裙。

畢竟我愛美得緊，反正院子裏沒有別人,便熱衷於打扮自己。

雖然還是不能出府，可好在有善善。院子裏近身的侍女仍是來來去去，但是善善一直留在我身邊。

她在，我便極少有無聊的時候。

我們把府邸能玩的地方折騰了個遍，又玩出許多新花樣兒，且越發異想天開,後直接發展到，把花園裏的泥巴挖出來造一座魚塘。

每天都會弄出些幺蛾子，管家被我們搞得實在頭疼。說又說不得，去信給衍嶦,衍嶦說無礙，便只好任由我們去。

衍嶦的私侍每月都會送來一封信，我向來是不會主動去看的，善善拿我沒法兒，便念給我聽。

我也不是很想聽,左右不過一些詢問叮囑，長輩似的口吻，像是忘了那天晚上惺惺作態裝少年郎的自己。

可善善說，我不回信便罷了，人家來了信連看也不看,好沒良心。

這兩年，善善愈發像個大人般管着我，我卻還是以前的性子。她老是嘮叨我沒良心，我聽得頭大，都怕了她了。

沒良心這點我無法否認，確實,除非衍嶦來信，不然我決不會想起他。

況且我又不是喫飽了沒事幹,想他作甚。

善善便絮絮把信念出來,逼着我聽。

剛開始我還生氣，問她到底和我好和衍嶦好，老是向着衍嶦說話。

小侍女不服軟，說自己纔不像我一般，不講理。

接着好幾天善善都不理我，後來還是我巴巴地去找她，不說話，卻老是在她眼前晃，才忍不住破了功。

然後便各退一步,約好:我聽她念信，她便也不再和我生氣。

而此時我坐在鞦韆上，慢悠悠盪着。

善善幾乎是湊在我耳邊，聲音像打雷，字一句唸完了那封信。

我手一抖，差點從鞦韆上掉了下去。

「衍嶦要回來了!」

善善看着我得意地笑了:「夫人這麼激動乍甚」

接着促狹我:「看來是得知將軍要回來,太過驚喜，才如此失態。」

我平復了一下心情，突然得知衍嶦要回來，我還有些意外，至於善善說我驚喜。

呵，只驚不喜。我巴不得他別回來,免得啊，

不過這話我忍住了沒說出來，不然善善又要嘮叨我沒有良心不講理。

反正在她眼裏,衍嶦都處處比我好。

我在心裏氣惱地「哼」了一聲，就知道善善偏心。

明目張膽地站在衍嶦這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