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管家疑惑道：“這機工百巧不是一直存放在紫竹院嗎，少爺你今日？”
祁連玉心中微驚，旋即神色自然的看着管家，“大概是白日查理案子太勞累，一時晃神，忘記了這事。”
聽見這話，杜管家心疼地看了眼自家少爺，而後帶着祁連玉與連知遠去了紫竹院。
紫竹院內種植了一片青竹，平日裏無人居住，杜管家開了門鎖後站在門外，祁連玉和連知遠二人走進屋內。
房間內收拾得纖塵不染，那些機工百巧就放置在了專門打造來盛放的架子上，從左至右，羅列有序。最左數的是一架機關飛鳥，打開後可以在空中滑翔一段時間，是當初祁連玉最喜歡的幾件東西之一。
還有一個木桶式樣的機關，桶內有一隻小木鴨，要是將木桶灌滿水，木鴨在水中就會自由自在的遊動，十分無聊的設計。
祁連玉纔不會承認當初自己洗澡的時候會將這小木鴨帶着，還模仿過叫聲，以至於叔父敲門詢問他屋裏是不是溜進來了鴨子。
除了這些之外，最右邊兩層架子放置的就是這次生辰的賀禮，機關弩箭以及千機球……
不大的房間內，四個架子上林林種種擺了上百件玩意兒，有一小部分是祁連玉曾經把玩過得，剩下的那些估摸着是這些年長安寄過來。
寄過來是爲了什麼，祁連玉哪裏會不明白。他心頭輕嘆了聲，“原來當初子讓將機關百巧就放在了這裏，虧得我找了這麼久都不曾發現，不曾想竟是燈下黑。”
杜若舟曾經帶他到過紫竹院外，偏他覺得杜若舟不可能將東西放在這麼明顯的地方，以至於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就離去了。
祁連玉掃了眼這些東西，萬分不捨地收回目光，時間緊迫，沒有多少時間可以讓他沉浸在這些機關上。不過看着它們，過往日子似乎浮現在眼前，他眼眸微暖，取了那個木鴨準備帶回去紀念。
回頭時看見連知遠，他清咳了聲，正色道：“你不要小瞧了它，其實它是機關兵器譜上排名十一的狂風亂卷無形刀。一旦觸發開關，三丈之內，有它無敵。”
祁連玉說得振振有詞，唬人至極，要不是眼前這人知曉這木鴨子的功用，只怕還真的會被忽悠。不過他還是很給面子地做出一副震驚的表情，“原來如此，我此前竟然從未聽聞。”
祁連玉嗤笑道：“陳情斷案上你還算聰慧，可這見識上面，還需要和師兄多學學。”
連知遠：“……”
連知遠：“師兄說的是。”
兩人並肩走出房門，杜管家看見木鴨，雖然疑惑但卻沒有詢問，而是道：“少爺生辰，京中還送來了焰火，要不現在放了去？”
祁連玉沉默了會兒，“放吧。”
杜管家應了聲，便去差人放焰火。
往年杜若舟都不曾放過，今年雖不知緣由，不過也是好事。祁連玉想了想，又補了句，對着西邊放，更顯眼。
那樣的話，還在破廟下的子讓興許能瞧得見。
只剩下連知遠與祁連玉二人。
祁連玉沒忘記正事，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師弟，師兄考考你，有一個案子困擾了我許久，不過因爲關係莫大，不好直接告訴你。你要是能夠在府中找到那個案子的線索，我倒是可以破例讓你參與。”
早知如此，就應該找個理由不過來的。連知遠心中哀嘆，爲難道：“既然關係莫大，我還是算了吧，免得耽誤了正事，害了師兄。”
祁連玉斜睨了他一眼，“爲兄既然做了主，當然就會擔着責，反倒是你，莫不是覺得自己找不到線索，不敢一試？”
激將法？連知遠只覺得莫名苦意涌上心頭，自己惹下的禍事，無論如何也要嚥下去。他當即裝出一副無法接受被看不起的模樣，聲音振振道：“師兄都這樣說了，那我又怎麼會承認自己害怕。”
只能想辦法拖延些時間，將這裏應付過去。
祁連玉帶着連知遠到了杜若舟的書房，房中擺設一如從前，他隨意地坐在了書桌後的椅子上，接着示意連知遠開始尋找線索。
連知遠也十分用心得開始忽悠，譬如對着牆上掛着的那副書帖發呆。整個書房像是這樣的東西不下十餘件，每樣看個一盞茶時間，總能撐個一個時辰，到時再取一些從前破案時的邊角料拿來充數就行了。
不提他在這裏神遊天外，順帶思量着關於某個案子的方向。另一頭，祁連玉無聊的翻看着桌上的東西。
一共三摞書，每摞大概十本的樣子，擺放得整整齊齊。
“子讓已經不在了，他的東西我不好隨意翻動，額，連知遠不算，他是爲了破案。”
“可雖說君子不應如此，但我是武林中人，本就不用在意這些虛禮對不對？”
他這般想道，繼而神情自然得翻了翻桌上的書。桌上都是些經史子籍，《尚書》、《周禮》、《漢書》、《二十四史》、看得出來杜若舟哪怕爲官之後依舊精研經典。
原以爲其他書籍也是一類書籍，不曾想第二摞書中，在藍色封皮之下，竟然是一份份江湖月報。
江湖中也有不少報刊，其中以百曉生的江湖月報最爲有名，不過這類報刊需要在特定地點才能買到，一般人很難得到。
江湖月報一月兩刊，年底合刊，所以一年二十三份。
祁連玉掃了眼最頂上那份月報的時間，再根據厚度大概可以估計到份數。
約莫一百八十份，八年左右。
隨意翻開幾份，上邊的摺痕不淺，可見是時常翻閱的。第三摞書，則是一本又一本的江湖話本，什麼《書劍風月記》、《魔教江山行》、《百曉生遊記》……
翻看的最多的是那本《魔教江山行》，書中的主角是一個姓祁連的放牛郎，然後掉落懸崖撿到武功祕籍，從此走上人生巔峯。
這本書翻閱最多次，裏邊還有不少批註，甚至連錯字都會圈出糾正出來。
看到這些，祁連玉忽然明白他因爲當年事情而沒有第一時間到縣衙，到底錯過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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