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聲便將自己前幾日經過馮府外，聽見林拾因爲偷盜珍珠而被關押一事說出。
這些杜鵑都說過，因此秋聲想說還有一件事。
牛慶名還有溫叔看見的都是疑似林拾之人的蹤跡，雖然看見，卻並未有之後的追蹤。而秋聲，同樣在昨日碰見了林拾，且跟了上去。
“那人撞了我連聲道歉也不說，我當然要跟過去和他理論，誰知道他走得倒是不慢，跟着跟着，就到了保康門瓦舍。”
“那兒人太多，我沒跟上，不過好像看見他進了勾欄。”
保康門瓦舍？宋揚常去那兒聽曲，前幾日梅大家的《柳青娘》那可讓他流連忘返。
這的確是一個重要線索，祁連玉看向宋揚，正要讓他去保康門瓦舍查探，但是想到宋揚剛纔的表現，算了，還是自己去好了。
同溫叔幾人道了謝後，讓他們回去，祁連玉和連知遠以及方主簿宋揚帶上秋聲一起去保康門瓦舍。
秋聲見過那個披着斗篷疑似林拾之人，知曉那人的身量體魄，正好可以做個甄別。
少年當然不願意，這回要不是因爲那人撞了他還不道歉，他氣不過，這纔想要討回個公道，否則纔不會來縣衙做什麼證人。
祁連玉笑道：“真不願意帶路？須知你這也算是爲縣衙破案提供援手，本官也不是不可以給些酬勞。”
少年見狀有些猶豫，卻還是沒有立刻答應下來。
“一兩銀子。”
秋聲咬咬牙，“先聲明，我並不是爲了幫你，只是因爲你給的實在太多了，我們可不算是朋友。”
少年一番話倒是逗笑了公堂上的幾人，祁連玉走下前去，拍了拍秋聲的腦袋，“帶路吧。”
保康門瓦舍算得上是桃源一大娛樂場所，在附近郡縣中也算得上名氣不小，他們到的時候，已經可以見到不少人。
“平時人就這麼多嗎？”祁連玉問道。
他離開桃源時，保康門瓦舍還未建成，因此無從知曉這裏熱鬧。秋聲奇怪道：“你是縣令，爲何連這個都不知道。”
祁連玉：“！”少年你看出來了什麼？
知情人士連知遠方主簿還有宋揚：“……”少年，你可不要害死我們！
連知遠故作什麼也沒反應過來，“看來師兄平日裏勤於公務，不知享受。這勾欄瓦舍，可謂是好去處，令人流連忘返。”
十足的風流公子的模樣，倒也符合連知遠蜀地世家子的身份。
宋揚像是纔想起來，“大人，今日這兒的勾欄的確有一盛事，祥福瓦舍的竹大家應邀來與梅大家同臺，十里八鄉的戲迷都趕了過來。”
“原來如此。”尷尬解除之後，祁連玉等人進入瓦舍當中。保康門瓦子雖然名聲不小，但是是獨勾欄瓦子，因此進入瓦子之後，就見牡丹棚內，棋攤上有幾人正在弈棋，周圍看客鮮少。
在棋攤旁邊，有傀儡戲正在上映，一些小娃娃捧着糖人，興致勃勃地盯着那傀儡上下襬動。還有馴獸師正敲動鑼鼓，引來數只猴子，猴子戴着滑稽帽，學習着馴獸師的動作，正在用手中的茶杯倒水。
諸多好玩意兒在側，卻只稀稀疏疏站了百來號人，更多的人則集中在了勾欄內。勾欄劇場四面封閉着，只剩下了一個門供觀衆進出。
此刻門外站着兩個孔武大漢，檢驗劇票。
劇票如同籤子一樣，上方簡單寫着今日的戲目，蓋着劇場印章，避免有人僞造。
驗票人旁邊貼着“招子”，上方花花綠綠寫着今日演出的詳細劇目和名角大家的姓名。其中最爲矚目的當屬柳大家與竹大家登場。
劇場一側還掛着“帳額”，絹布上面寫着金字，“傲雪青竹竹大家，聲若琉璃音似月”“梅大家天下第二，何人敢稱第一”。
祁連玉掃了眼，宋揚解釋道：“這些都是那兩位的戲迷製作的，也是我們桃源地方不大，否則要是喚作長安或是哪兒，只怕會有成千上萬的戲迷前來，這些帳額都要掛滿勾欄。”
“宋捕頭，您今天怎麼來得這麼晚，我這可都給您留好票了，就等您來了。”門內走出一箇中年男人，是這劇場的團長。
宋揚瞥了眼連知遠和祁連玉，這纔出聲道：“傅團長，這是杜大人，今日是有要事前來問你。”
傅團長也是個人精，得了宋揚提點，登時湊上前去，恭謹說：“杜大人到此，傅某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傅團長不必客氣。”祁連玉客氣了句，接着幾人被傅團長給迎了進去。勾欄劇場內已經烏泱泱的擠滿了人，聲音嘈雜，穿着打扮各色，舞臺正中前的位置叫“金交椅”，左側下場門附近的座椅稱作“青龍頭”，與此相反的謂之“白虎頭”，舞臺右側的上場門附近。
天光從勾欄上方留下的窗柩照射下來，不過還是有些昏暗，因此還是點了燈燭，免得觀衆看不清楚。
劇場的上場門和下場門都是隻有劇團人員方纔可以進出，觀衆只能從那唯一的出入口進出。林拾買不起票進不了劇場，只能隱約看到對方似是進了勾欄。他在外蹲了一個戲目，裏邊的觀衆換了一批也沒有見着斗篷男子，因此也只能離去。
那人若是林拾，在犯下命案之後來這裏作甚，還是說，這裏有同黨。不過這裏人多，倒是一個極好的藏匿場所，不過藏在這裏，劇場之人不可能不會發現。
祁連玉與連知遠腦中思索着，沒有忘記自己前來勾欄的用意。
他們來的正巧，恰好竹大家與梅大家正好從戲房走出，霎時間，劇場內生出了好大一陣歡呼聲。觀衆們紛紛起身，向着舞臺上的那兩人表示歡喜。
兩人都是有名的戲曲名家，身段苗條，體態風流，不過這次兩人同臺卻沒有帶妝，只穿着一身素衣，明眸皓齒，都是極爲俊俏的青年人。
“諸位來此，竹某（梅某）不甚榮幸。”
祁連玉等人被傅團長帶到了青龍頭的位置，小聲在旁說道：“大人，竹大家與梅大家約定要同臺七日，再由戲迷評選，今次您既然來了，不妨做個見證。”
臺上。
竹念與梅染塵開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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