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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秋雨結束,季振鴻也終於化爲一抔骨灰,徹底安葬於地下。
季家的兄弟姐妹送了他最後一程,寒風淒冷,墓園的空氣沉重且肅殺。
季樂魚跟着季嶼霄一起,站在季振鴻的墓碑前,將手裏的白菊放了下去。
他的眼裏瀰漫着恰到好處的悲傷,以至於那些嫉妒他拿到季振鴻的遺產的人空有怨妒,卻無法挑刺。
林洛清沒有拿花,季振鴻一直不喜歡他,不喜歡林非,他更是打從心裏厭惡着這個枉爲人父的男人,因此,他們一直保持着相看兩厭的狀態,即使是現在,林洛清也只是陪着季嶼霄,站在他的身後,目光關切的注視着季嶼霄。
秋風吹開了白菊的花瓣,清雅的花香散落於空氣中,卻無人在意。
林洛清順着花香,擡眸朝季樂魚望去。
季樂魚面容憂靜,似是在爲季振鴻的逝去感傷,然而他很清楚,他根本不會爲季振鴻感到一絲難過。
能讓季樂魚難過的人,從來都不包括季振鴻。
他還什麼都不知道,也因此,他對季振鴻,和路過的路人並沒什麼不同。
不,林洛清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那時候林非和季樂魚都還很小,都是剛上小學的年級,有一年,他們去季家老宅過年,回來之後,林非找季嶼霄去借《安徒生童話》,委婉的暗示季嶼霄他的父親可能並不喜歡他。
而他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想法,無疑是他和季樂魚發現了什麼。
林洛清靜靜的望着斜前方的季樂魚,他的表情平靜又憂傷,似是爲親人的離開而傷心。
可他心裏大概是愉悅的。
季振鴻不喜歡季嶼霄,季樂魚發現了這件事,那他這輩子就都不可能對季振鴻再有一絲的感情。
他甚至不會像看路人那樣去看他,而會厭煩他,憎惡他。
季振鴻之所以能安安穩穩的走到生命的終點,不是季樂魚對他有什麼感情或者他有多仁慈,而是因爲他是季嶼霄的父親。
他不知道季嶼霄也和他同樣的憎惡着季振鴻。
他不捨得季嶼霄難受,所以他將心比心的覺得,自己的父親不開心,做孩子的也不會開心。所以他即使厭惡季振鴻,卻什麼都沒做。
他的愛恨清晰又簡單,可以爲了自己在乎的人提起屠刀,也可以爲了他在乎的人立地成佛。
季振鴻就是最好的體現。
而這些,季嶼霄都不知道。
因爲季樂魚什麼也不會說,不會在他面前露出任何自己兇狠的樣子。
就像季嶼霄也永遠不會告訴季樂魚他父母死亡的真相一般。
他們彼此用着自己決定的方式保護着對方,用盡一切,想讓對方開心。
於是,他們都擁有安穩美好的夢境。
這世上每個人都有祕密。
季嶼霄的祕密早已伴隨着季振鴻的死藏於地下。
季樂魚的祕密永遠只會和林非分享。
而林洛清,林洛清保守着他們的祕密,給予他們充分的理解和支持,讓他們能繼續堅強的篤定的向前走。
不管是季嶼霄,還是季樂魚,他都願意儘自己最大的能力,去保護他們的祕密,保護他們現在的幸福與安心。
落雨了,昨天才暫停的秋雨,不知不覺,又落了下來,像是沒有盡頭的眼淚。
林洛清撐開傘,上前一步,走到季嶼霄身邊,將傘罩在了他的頭頂。
季嶼霄回頭望去,彷彿回到了那天他立在季嶼凌墓前的那一刻。p>那時,也是林洛清突然出現,撐着一把傘,遮蔽了他面前的風雨,隨後抱住了他。
一如現在,他默默站在他的身邊。
這麼多年了,好在,他的身邊始終有他。
季嶼霄深深地看着他,許久,握住了他握着傘的手,轉身,朝外走去。
季樂魚跟在他身後,林非撐着傘,遮在他的頭頂。
季家其他人跟着他們的腳步,一步步,結伴着走出了這承載了太多亡魂的地方。
季嶼霄回了家,吃了飯,進了自己的臥室。
他坐在陽臺上,看着外面淅淅瀝瀝落下來的雨。
林洛清就坐在他的身邊,安靜的,什麼也沒說。
從陽臺往出望去,能看到不遠處院子裏的花園,一場秋雨下來,打得花園的花朵紛紛低下了頭,落下來花瓣枝葉。
世界在雨水中模糊起來,季嶼霄看着不遠處的花園,想起什麼的,聲音清淺的開口道:“我不確定我媽媽願意和他葬在一起。”
——他沒有把他的父親和他的母親安葬着一起,他們之間隔了一個小小的“小花園”,以此爲戒,彷彿隔開了兩個世界。
“她生前不知道那些事,她什麼都不知道,所以她是最幸福的,也是最可憐的。”他的語氣有說不出的憐憫。
林洛清握住了他的手,靠着他的肩膀,“沒事。那就不葬在一起,反正有你哥哥嫂嫂陪着她,你媽媽也不會寂寞的。”
季嶼霄點頭。
他抽出林洛清握着的手,摟住了他,眼底有着說不出的疲倦。
他曾經以爲他痛恨季振鴻,恨到恨不得讓他代替他哥去死。
可是當季振鴻真的死了,他卻也好像並沒有什麼喜悅,有的,只有滿心的疲憊。
他的親人一個個的陸陸續續的離開了他,他的母親,他的兄嫂,他的父親,他一路向前走,一路失去。
明明他從來都是最不喜歡離別的人,卻一直在不停的告別,揮手送走每一個人。
季嶼霄嘆了口氣,抱緊了林洛清。
林洛清擡手圈住了他,輕柔的撫摸着他的脊背,安慰着他。
沒有人知道季嶼霄揹負的壓力與承受的負擔,他在季嶼凌死後站出來,接手了季嶼凌名下的所有遺產,接手了季氏,也接手了季樂魚這個孩子。
他拒絕將季樂魚交給自己的父親撫養,他親手將自己的親生父親送進了監獄。
有人說他纔是既得利益着,那場車禍,說不定就是他自導自演。
有人說他冷酷無情,一手控制着季樂魚,挾季樂魚來對付他的父親。
季嶼霄對此毫不在意,他關心的從不是這些,他關心的只有真相,只有季樂魚。
沒有一個孩子能接受自己父母的死亡與自己的爺爺有關,尤其是那時的季樂魚才只有五六歲,季嶼霄不想讓他知道,更不捨得讓他知道,所以他什麼也沒說。
他沒有告訴季樂魚,那場車禍真正的兇手,是季振鴻的私生子譚嘉紀。
也沒有告訴季樂魚,他的爺爺,在車禍發生後的第一時間,就從譚嘉紀的口中得知了□□製造意外的整件事,然而他選擇了包庇他,幫助他潛逃,隱藏害死他兒子兒媳的真正的兇手。
季振鴻聲淚俱下的和他道,他已經失去了一個兒子,他不能再失去一個兒子,所以他不能眼睜睜的看着譚嘉紀出事。
季嶼霄覺得可笑,憤怒又絕望的將他們一個個都送進了監獄。
這是他最大的祕密,他這輩子對季樂魚最大的隱瞞。
可他永遠也不會把這件事告訴季樂魚,尤其是現在,季振鴻也不在了。p>參與到這件事的兇手、幫兇都化成了塵土,一切就更沒有讓季樂魚知道的必要。
季嶼霄嘆了口氣,站起身,“我去看看小魚。”
“好。”林洛清答應道。
季嶼霄出了陽臺,朝着季樂魚的臥室走去。
季樂魚正躺在林非懷裏準備補覺,這幾天因着季振鴻的喪事,他總得早起,難得一切結束,現在更是下着雨,正是補覺的好時候。
他抱着林非,一下下的親着林非的脣。
被窩暖洋洋的,薰得季樂魚有些睡意和醉意,像是打盹的貓,親暱的逗着林非。
突然,林非咬了咬他的脣,含住了他的下脣,沒再給他逗弄自己的機會,深深的吻住了他。
季樂魚正和他吻着,卻驀的聽到了敲門聲。
下一秒,他飛速推開林非,低頭把下巴藏在了被子裏。
季嶼霄推開門,室內一片昏暗。
季樂魚沒有開燈,不僅如此,還拉上了窗簾。
“要睡了嗎?”季嶼霄猜測道。
季樂魚連忙點頭,“嗯。”
他的聲音小小的,“有什麼事嗎?”
“沒有。”季嶼霄溫聲道,“就來看看你,你沒事就好。”
季樂魚當然沒事,他甚至不明白季嶼霄爲什麼會覺得自己有事。
“那你睡吧,我不打擾你了。”季嶼霄見他想睡,心疼他這幾天一直在早起,便打算等他醒來再和他說話。
季樂魚應了聲,看着他走了出去,關了門,疑惑的看向林非,“我能有什麼事啊?我叔叔怎麼會覺得我有事?”
“正常情況下,身爲孫子,你爺爺不在了,你自然會傷心。”林非平靜的解釋道,“更何況,他把全部的遺產都留給了你,你這幾天看起來,也十分憂傷。”
季樂魚明白了,“所以是我演技太好了,我叔叔怕我難受?”
“嗯。”林非回答道。
死亡是一個很沉重的話題,沉重到即使是林非這樣冷漠的人,在親眼看到季振鴻入土的那一剎,也不由有些傷感。
這種傷感與季振鴻無關,只與生命的消逝有關。
他並不爲季振鴻的離世而感傷,但是他卻無可避免的想到已逝的他的母親,季樂魚的父母。
林非抱緊了季樂魚,感傷着他皮膚的溫度。
他低下頭,親吻着他的眉眼,順着他的鼻樑,吻上他的脣。
季樂魚輕笑出聲,柔柔的蹭着他的脣,若即若離的引誘着他。
林非翻身壓住了他,含着他的脣舌,纏綿的吻着他。
他們吻的激烈又深情,沒一會兒,就雙雙和對方起立。
林非的手滑過季樂魚的腰際,少年的肌膚溫熱細膩,像是春水煮過的花瓣。
他添了添季樂魚的上顎,添的季樂魚身體有些顫抖,卻又被他握住了命脈,只得勾着他的脖頸,不斷的在他懷裏流露出他的柔軟與依賴。
他的聲音低低的,眼睫輕輕顫動,他的脣溼潤嫣紅,他靠着林非,像是隨風而落的花,緊緊被林非箍在懷中。
窗外的雨慢慢停了下來,露出金色的天光。
季樂魚躺在牀上,倚在林非懷裏。
他突的笑出了聲,一聲又一聲,最後竟是忍不住笑着抵住了林非的肩膀。
“笑什麼?”林非疑惑道。
季樂魚擡頭看他,漂亮的眼睛微微彎起,“笑你最開始的時候紋絲不動,現在竟然都開始白日宣x了。”
林非:……
季樂魚咂舌,“你要是早這樣,我哪還需要問什麼朱醫生牛醫生鹿醫生啊
。”
林非看着他臉上明媚的笑意,聽着他輕鬆愉快的語氣,他確實沒有受到一絲一毫季振鴻離開的影響,甚至還能鮮活的燦爛的盛開在他眼前。
他緊緊抱住了季樂魚,珍惜又親暱。
生老病死,人之常態,這世上每天都有人會死去,每天都有人在離開。
不過還好,季樂魚還在他身邊。
他也還在季樂魚身邊。
難得又幸運。
“嗯,”他輕輕應道,“我喜歡你,這不是很正常。”
季樂魚被他這話說的心花盛開,忍不住又笑了起來,擁緊了他。
“我也喜歡你。”他語調柔軟的說着。
“我知道。”林非道,“所以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他永遠也不會離開季樂魚,季樂魚也永遠都會陪在他的身邊。
就算死亡,也無法將他們分開。
他們會葬在一起,骨灰交纏,睡於一座墳墓,同擁一個墓碑。
日月星輝,江河湖海,世間萬物都與他們無關。滄海桑田,斗轉星移,他們的身邊始終都是彼此。
他們生在一起,死也與之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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