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兩位閣老

“顧導師！”秋嫺立馬喊了一聲，打斷了裏面的談話後，顧不得其它，氣勢洶洶地衝了進去。

顧陸英面帶詫異地看着衝進來的人，見對方來得急切，以爲是有什麼要緊事，忙問道：“秋導師？有什麼事嗎？”

秋嫺臉色一滯，她本性溫良，自有一套待人接物的禮儀，這樣風風火火地直接打斷別人的課堂，她還是第一次做，臉上不免多了幾分不自在。

她輕咳一聲：“抱歉，是我失禮了。老師她想見靈瑛一面，所以我……您先上課，等過後我再與靈瑛細說。”

說完，秋嫺朝你笑了笑。

你有些好奇她口中的老師。

“這樣啊！”顧陸英撓了撓後腦勺，做起來有幾分靦腆的動作，卻硬生生被他憨厚的笑容拐彎了道，也跟着透出幾分憨實的氣息來，“那靈瑛，我們繼續上課。”

你點點頭，收回視線，強迫自己集中精神。

火系靈術你一直沒用過，甚至這是你的第一堂火繫有關的課，就連瀾寧當時教導你時，都考慮到了火系難以控制，將它與其它比較特殊的幾系靈術略過了。

所以你聽得非常認真，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顧陸英的身上。

秋嫺找了處離得近的石桌坐了下來，隨手拿出一套精緻茶具，慢悠悠地沏着茶。邊品茶邊觀看，倒也讓她急躁的心平緩了下來。

秋嫺是位認真負責的導師，所以觀看其他導師的教學方式，對她來說也是件能提升自己又不失樂趣的事。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信任自己的老師，在秋嫺看來，老師的人格魅力要遠遠大於她的能力，只要你願意與老師談上一談就不成問題。

一堂課下來，雖然總感覺秋嫺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讓你有點疑惑和不自在。但總的來說，你收穫頗豐，眼睛從開始到現在，一直都是亮晶晶的。

顧陸英看着你高興的樣子，也跟着開心了起來，他囑咐道：“雖然對你們來說，火系靈術沒辦法隨時施展，但平時也還是要多加練習，等你將這些基礎的都學完，我就提前教你……”

說到這，他停住了，看着你的眼睛裏多了幾分可惜。

想要在小鬥期間，把一至四年級的知識全部教導完畢，就算你天資奇高，時間上也不允許。而且小鬥一旦結束，你就要回到自己的天羅學院，他畢竟是聖瀾學院的導師，總不可能跟着你一起去天羅學院。

就算他願意，估計老師也不會同意。

顧陸英糾結着這個，一時倒忘了讓你專修火系的提議了。

“提前教什麼？”你始終沒等到後面的話，在學習新知識上你又實在是非常積極，不由得讓你主動追問了一句。

“提前教你如何與火元素溝通，不借助外物媒介施展火靈術。”

另一道聲音替顧陸英回答了你的問題。

發聲的人緩緩從樹蔭處走了出來，一身奪目的紅即便在暗影下也依舊散發着灼灼風華。

“老師，您怎麼來了？”顧陸英最先做出了反應，他連忙鞠躬問好，臉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看着有點憨。

秋嫺也忙從石凳上起身，蓮步走至她的身前，福身道：“諸閣老好。”

你正覺得出來的這人眼熟，見狀也跟着一起鞠了一躬，嘴上問好：“諸閣老好。”

諸閣老對幾人有不同的態度，她對顧陸英是蠻不耐煩地晃了晃手，示意他滾到一邊去別礙事，而對秋嫺就親切多了，言語裏也透露出幾分關心。

“你最近修行得如何？要我說，你老師還是太拘着你了，如若放你出去歷練一番，親眼見見這大陸的世俗風情，那點子障念止不定早就消了，還需要來來回回去心障道嗎？”

諸閣老也是帶着點恨鐵不成鋼，每一位聖靈師突破自己尋求進階，都需要克服自己的障念，各人障念不同，但秋嫺的障念卻與俗世緊密相連。在她看來，只要多給秋嫺點保命法寶，讓她出去遊逛一圈，多見識見識，障念說不定就不攻而破了呢？

秋嫺苦笑，沒接話。

諸閣老搖搖頭，沒再提這事。她也知道自己那多年好友是什麼性子，秋嫺從小被她帶大，半點俗事都不讓她沾，如今形式特殊，情況不明，那她是更加不可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同意自己學生出去遊歷的。

諸閣老與秋嫺談完後，便將目光放在了一直安安靜靜的你身上。

她聲音緩了緩：“靈瑛，還記得我嗎？”

你點點頭，當初是在伏星華的病房前，見到了諸閣老與海閣老，當時巫老還說諸閣老喜歡你呢！

“我能跟你聊一聊嗎？”諸閣老的語氣很溫和，這頓時讓秋嫺產生了不好的聯想。但她也不好直接跟諸閣老說她先來的，也只能苦着臉提一句：“諸閣老，待會我還得把她帶到老師那兒去。”

諸閣老聽後哈哈大笑起來，“那她可是慢我一步了。”笑完後，她又朝秋嫺說道：“得了得了，我又不是什麼霸道的人兒，還能讓她不跟着去不成？陸英，跟秋嫺去別處走走，讓我跟靈瑛多談談。”

顧陸英哦了一聲，立馬拉着還有點不情不願的秋嫺走了，留下了正緊張着的你。

這可是閣老！是每個學院學生都要尊敬的大聖靈師！是站在這個世界上最頂端的一波人！

你的心噗通亂跳，挺直了背，整個人都慌得不行。

“不用緊張，我們坐下來聊吧！”諸閣老一眼就看破了你的緊張，她牽住你的手，坐到了秋嫺原本坐的石桌前。她一向喜歡你，這個時候更是把凌厲的一面收了起來，說話都溫溫柔柔。

你坐下來後，平緩了下呼吸，笑容靦腆，把慌亂壓下後，看着總算從容了幾分。

諸閣老輕笑了一聲：“我年輕時也跟你一樣，遇到突如其來的事也會慌一下，不過沒多久，又自己緩過來了。”

你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麼，只好認真聽着，諸閣老見你沒接話，更高興了：“對，我也不怎麼擅長交談，接不上話時也喜歡做出這副模樣。”

諸閣老覺得這孩子真像她！

你覺得自己冤，你是真的在認真聽。

但諸閣老這樣一打岔，你反而沒那麼緊張了，雖然還有着幾分拘謹，但也敢主動詢問：“諸閣老，您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是跟被帶走了的伏星華有關的事嗎？

你的眉眼憂心忡忡，諸閣老想了一想，就想出了原因：“你放心，你的朋友沒事，他很安全。我這次來，不是因爲別人，而是因爲你。”

你驚詫地看着她，不明白自己是因爲什麼讓一位閣老主動來找她。

“對！”諸閣老堅定地點了下頭，見你沒了剛開始的慌張，她開門見山道：“靈瑛，我想收你做我的學生，接下我的傳承。”

你被這消息砸得措不及防，眨了好幾次眼也沒弄明白：“我？這是爲什麼？”

諸閣老沒有廢話：“你的天賦實屬是百年難見，剛剛你們上課我也看了，火系元素對你的親和度非常高，是連我都不能比的程度！我作爲火系這一門的傳承人，自然是期望有人能接下這個傳承，而我期望的那個人，是你。”

“靈瑛，其它的我不敢多說，但只要你願意做我的學生，做這個傳承之人，我還有整個諸家都是你的後盾！只要是你修行需要用到的資源，只要是這個大陸能尋到的，再多難得我們都會傾盡全力找到併爲你奉上！”

諸閣老說得很誠懇，就算斗篷的笠帽將她大半的面孔都遮住了，但你彷彿透過這些看到了她真誠的面龐。

你被震住了，久久說不出話來。

雖然你在小金那待了四年，對這個世界普通人接觸不到的那一面沒有怎麼了解過，但也清楚，十三個學院，只是給了普通人踏入聖靈師境界的一個機會。當真的踏進去時，裏面可以說是涇渭分明。

資源，修行中不算是不可或缺，如果你安於平凡，只想要一步一步修行下去的話，那這東西的確不算重要。

反之，如果你想強於別人，想永遠是最前頭的人之一，想登上世界之巔，那缺了它是絕對不行的。

所以纔會有這麼多普通人家的孩子，即便成爲了聖靈師，也得聽命於大家族或是高官貴族，因爲他們壟斷了這塊大陸上絕大部分的資源。

即便是天羅學院的四大院，進去了的大部分人也是靠完成任務來換取資源。

你一直是走一步看一步的人，光想着自己才十四歲，還沒有進入四院中的任何一院，所以從不去想這些問題。

但真的沒想過嗎？你是想過的。

甚至還存着希望，在他們看來，你的天賦真的很好，學院應該會分配給你修行的資源吧？

但如今在諸閣老的一番話下，你動搖了。

一位閣老以及她背後的家族願意傾盡全力培養你，這怎麼可能不讓人心動！

你想要張嘴說話，但又覺得自己一開口肯定會語無倫次，不知道說些什麼，該怎麼回答，乾脆沉默下來，想在心裏默默緩和一下情緒。

諸閣老也沒催你，而是靜靜地等待。

過了一會兒，你纔開口道：“謝謝您的看重，能問一下，傳承人需要負擔的責任是什麼嗎？如果只知道得來的好處而不明白背後的責任，我可能有些不安。”

你表面平靜地看着諸閣老，這已經是你在心裏想了好幾遍後組織出來的措辭，你不怎麼會說話，加上上輩子經歷的嚴謹場面也沒幾次。

諸閣老笑了，她實在是喜歡你，少年心性的同時又不失穩重。

“當然有，你不僅要在合適的時候接下我這閣老位置，在學院有難時還需挺身而出，做學院的守護者，保護學生。”諸閣老頓了頓，語氣冷了些：“還得跟無聊的人坐在一起開會，聽一些他們的吩咐。不過我倒覺得，等靈瑛你接替了我的位置後，坐在最前頭的人還不一定是誰呢！”

提到這，她語氣又興奮了一些。

“每座學院的四位閣老都是這樣傳承下來的嗎？”你突然想到什麼，臉色有點怪異地問道：“我是天羅學院的學生，那之後成了閣老您的傳承人，那要去聖瀾學員嗎？”

諸閣老點頭：“那是自然。”

如果你同意了，她接下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天羅學院要人！就算把巫老包括其他幾位閣老都得罪狠了也要把人搶過來！

見你臉色不對，諸閣老心中暗道一聲不好，忙問：“怎麼了？”

按理說你應該對學院沒有什麼歸屬感纔對啊，不至於因爲這個原因而拒絕成爲她的傳承者吧？

諸閣老一邊緊張一邊痛罵巫老這個老混蛋是不是暗地裏做了什麼讓你不肯去其它學院！

你搖搖頭：“我就是問問……”

說完，又沉默了下來。

你覺得自己還是不夠自信，所以在這應該算是天大的好事裏纔會迷茫猶豫。

諸閣老目光一直在你臉上，見你的神情，就明白她還有機會，你只是猶豫又不是要拒絕！這就說明成功性很大啊！

她清了清嗓子，準備開始走感情路線了。

“靈瑛，你不需要爲此感到迷茫或是有壓力，我相信我的眼光，我之所以想要你做我的傳承者，不僅是因爲你的天賦，更重要的是我很喜歡你。我在你身上，看到了還年少時的自己。”

“這麼巧，我也是呢！”

又是一道聲音突如其來地插了進來，聲音清脆動聽，又彷彿含着一股嬌俏感，讓人聽了就覺得這是個活潑開朗的小姑娘。

你看過去時，的確是看到了一個穿着粉紗裙子的小女孩走了過來，她看起來只有十一二歲，臉蛋白嫩嫩的，頭髮兩邊都綁了條小辮子，在她蹦蹦跳跳走來時，跟其餘頭髮披在一起的小辮子也跟着一跳一跳的。

小女孩嬌俏活潑的氣息撲面而來。

她一來就抱住了你的手，朝着你說道：“靈瑛你好呀，初次見面～我是秋秋的老師噢，如果可以的話，真希望以後我們能一起呢！”

一起啥？

你不太適應地動了動，她是秋嫺導師的老師，看起來跟諸閣老也挺熟稔，你該稱呼什麼來着？

諸閣老似是察覺到你的窘迫，隱藏在笠帽下臉色不怎麼好看地介紹道：“這位是聖郡學院的冷閣老。”

冷閣老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甜甜地說道：“剛剛諸閣老說的話，我也是一樣的噢！不論是哪一句，都一樣！”

她加重語氣，朝你眨了眨眼。

諸閣老被氣得閉上嘴巴，就想看看她怎麼發揮。

你鄭重地說了句謝謝，然後左看看又看看，也沒看到一個能跟自己討論的人。

冷閣老笑嘻嘻地看着你，同樣打算走感情路線。

她抱着你的手鬆了一些，笑容斂去不少，“是不是讓你爲難了？真的很抱歉瑛瑛，我本意不是這樣的。只是在水系靈術上，有天分的人實在不多，甚至稱得上稀少！秋秋跟我說了你後，我太高興了，才直接插進了你們的談話，真是不好意思。”

冷閣老完全收掉了笑容，但沒讓自己看着很嚴肅，而是流露出了一點點悲意：“秋秋的天賦無法與你相比，所以她沒辦法學會更爲深奧的水系靈術，而在這塊大陸上，她已經是我能找到的水系天賦最好的人了！我本來以爲這門靈術要斷在我這，因爲我沒有找到合適的傳承之人，可沒想到的是，你出現了！”

她帶着半分真半分假的激動，抱住了你，哽咽着聲音：“我以爲我要辜負我老師的期待，讓水系那些高階以上的靈術就此丟失在我手上，讓後人再有天賦也無法接受到教導，窮極一生也到達不了頂端……嗚嗚真是太好了，你出現得真是時候！”

“這麼巧，我也是呢！”

陰惻惻的聲音打斷了冷閣老的發揮，諸閣老拉起你的手，聲音溫柔：“我以爲，火系靈術的巔峯是要斷在我這兒了，看來聖靈神終究是沒有放棄火系，沒有放棄我們！”

冷閣老眼角抽搐了一下，暗罵了一句學人精。

你一手被諸閣老牽着，一邊被冷閣老抱着，臉上勉強維持着笑容，只希望現在有個人從天而降能挽救一下這個場面。

說曹操，曹操就到。

一頭長髮綁了個低馬尾，尾梢繞過右肩挽至胸前，淺紫色的發繩將頭髮系得鬆鬆垮垮，整個人看起來都溫溫柔柔的伊蘇緩步走了過來。

發現了眼前的場景後，他怔愣片刻，彎了彎眼睛：“兩位閣老好，靈瑛好。”

諸閣老只冷淡地點了點頭，冷閣老倒是笑着看向他身後的人，眼神凌厲：“這不是隨閣老嗎？有什麼事呀？”

冷閣老話一出，諸閣老也立馬看向了臉上笑呵呵的白髮老人，視線有點冷。

隨閣老一看這架勢就知道了自己目前不受歡迎，他視線在三人身上轉了一圈，停留在中間女孩的身上長了一點，兩位閣老眼裏的寒意立馬多了幾分。

他立刻移開視線，笑着搖搖頭：“兩位閣老，靈瑛這孩子馬上要進行下一場比賽了，她的導師來帶她去賽場。”

你大爲驚喜，課程都快上完一輪了，複賽按理也是要開始了。這樣想着，你開始偷偷用力，想把自己挪出去。

冷閣老還是不放心，她可不想再多一個競爭對象：“隨閣老就爲這事親自走一趟嘛？”

隨閣老還真不是因爲這個走一趟的，他純粹是路過這附近時感受到了她們兩個的氣息，又想着海老看中的女孩也在裏面，就想進來看看兩個人打起來了沒。

連伊蘇都是在要進來的時候碰到了，隨便聊了幾句。

也就是說，他閒的。

“這不是人老了，就得多走走路嗎？還能順帶來看看靈瑛這孩子。”他打了個哈哈。

諸閣老冷閣老兩人同時眯了眯眼睛，隨閣老神情一僵，覺得她們看過來的視線都像是要剜下他一層肉似的，尤其是看不見眼睛的諸閣老。

嗯，他應該說錯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