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透過薄霧照射在朱雀大街的中軸線上,萬丈金光層疊貫穿,透過鐘樓、鼓樓之上的雕花鏤窗,隨着鐘鼓敲擊,那悠悠揚揚的長鳴聲相繼呼應,不多時滿街滿城交織合奏出太平盛世的華麗樂章。
懸日高升,普照着嬉鬧的東、西集市。南北十四街,東西十一街,那一百零八里坊,如棋盤排布,依次開門。小販捧着新出鍋的酥梨糕與波斯奶茶高聲吆喝,肉饃的飄香,傳入貴公子的鼻中,饒是一夜笙歌,還尚未清醒的權貴公子,大手一揮,包下整個攤位,邀請過路平民喫些早響。
皇家衛隊自大明宮穩步急行,更有官吏敲鑼打鼓,高唱着提醒百姓迴避!只因那,西面中部的金光門有皇家封禪的隊伍,浩浩蕩蕩騎行歸來。從春明門大街一路向南,直到與長安城內最是繁華的朱雀門大街相交。縱使路寬100米以上,但唐國昌盛,有衛兵攔路,加之貴族車馬,依舊十分擁擠繁忙。
待帝后歸宮,權臣望族依次離去。透過長安城的層層樓瓦尖頂,遠望於寶螺山,宛如一簇簇盛開的錦繡,山頂端那上清宮、真元觀的千重門依次打開。若俯瞰全景,則綠樹環抱,松柏森森。半山之上,栩栩如生的摩崖雕像,正慈目觀望着葉法善一行道士歸來。
青石臺階,直至道觀,幾棵蒼勁的銀杏樹掩映着朱牆若隱若現,張顯成的二弟子陸先世攜道家小衆,於一派幽靜中恭迎衆師到來。
入得真元觀,從山門處始,依次列着靈霄殿、三清殿、四御殿、純陽殿與老律堂。
後院正中,立一座藏書古樓,名曰“三清閣”。整座山中,綠碧琉璃瓦,青面內院牆,巍峨的門樓莊上“真元觀”三大字赫然醒目。
北極樓內,有許多壁畫、碑石,保留着歷代名人詩詞。南邊乃是道士們的衣食住臥的清淨禪室,走過高大繁華之處,沿着翠碧小竹一路越發隱幽。
“丸丸還有多久呀?”陳簡告別衆人,提着行李,由兩位小徒弟,一路引着往住處走去,可行至林深,也未見屋影。
“師父稍安,這便到了。”
“我如何住得這樣遠?”
陸海濤於身前蹦跳,吵吵嚷嚷道,“師父你忘了!是你說的呀!巧者勞而智者憂,無能者而無所求!咱們就是那無所求。”
“小包子,師父還說了,能至於無樂者,則無不樂;無不樂則至極樂矣。師父您看,到了。”
陳簡隨着崔尚的聲音擡頭看去,一青磚小院古樸雅緻;一入院門乃道堂、修行、待客之處,二進院落乃與徒弟的日常坐臥處,三進院落竟然有林,有小田地被草蓆蓋住,待掀開細看,一地的蔬果肆意瘋長,隨食隨取,清甜可口。回身再望,有一竹屋,上方正寫:“無憂房”。
才過了兩日難得安寧,便有崔尚一早前來:“師父,酉時已到,是該入宮與皇后等貴女,做齋醮了。”
“知道了,就來。”陳簡理好法袍,帶好器物,隨着陸海濤、崔尚與師侄夏知堯一同下山,上了宮內馬車。
一路勞頓,直至重玄門下,又一路行至太液池,遠遠便見那水上涼殿內,一衆貴女陸續前往。
陳簡被內侍官一路引入,忽然一襲鵝黃色身影翩然而至,待陳簡看清面容後,渾身一震,不自覺停在了原地。
“師父,那位是觀清縣主,乃賢王的遺女。”
“觀清縣主,李觀清?”
記憶瞬間如電影般襲來;莫白教授、艾天格、艾天旗、沐青、沐楚、林笑笑、林胖子、羅阿生、胡意涵,恭家村、龍脈!那回憶的聲場宛若浪潮,淹沒了崔尚說話的聲音,陳簡兩眼翻白,猝然暈死過去。
“師父!”
“師父!”
“師叔!”
不多時,陳簡緩緩睜眼,他見一位醫官正將鍼灸物品放入箱內,朝內侍官道:“好了,法師已無大礙,一個時辰後,再叫內廚調些淡鹽水與法師服下。”
“嘚嘞,多謝姚大人,您可救了奴婢的小命呦,奴婢這就送您去。”
“好友之間無需多言,善公公留步了。”
“多謝大人。”陸海濤與崔尚見師父無礙,快步上前,齊齊向醫官拜謝,那廂回禮後轉身離去。
善公公面露憂色,“法師可還行?皇后正等呢!”
“無妨。”陳簡起身與一衆人向太液池、清涼殿行去。
步入其中,築壇設供一應俱全,皇后正與女眷低聲相談,陳簡見狀,忙上前跪拜,“真元觀、護法大師、陳簡,參見皇后萬福金安。”
“法師不必客氣,快請至陽事法旨前吧。”有武皇后相邀,陳簡穿過層層女眷,來到道場神像前,與衆徒弟開始法會。
半日過去,待齋醮結束,衆貴女紛紛前去上香磕頭,那抹鵝黃色少女卻一直站在最後。陳簡從桶中抽出三支降真香,遞到女子面前。
“娘子何故不願上前敬香?”
“這宮中的貴人娘娘們皆以金絲寶衣供養天師尊像,而我……只有這個。”女子說着從懷中取出一薄紗圓扇,“委實寒酸,法師見笑了。”
“無妨,如經上所說;莫道天宮遠,誠心福自來。娘子這紗扇畫工細膩,別具一格,此等親力親爲的辛勞,當是對道祖的誠意。”
“謝謝法師。”女子接過高香前去祝禱,半響後,朝陳簡盈盈一拜,“吾名李觀清,多謝法師。”
“吾名陳簡,娘子福澤深厚,自是與道祖有緣。”
“法師可是與觀清投緣?”武皇后拜別郝國夫人朝陳簡而來:“此乃我家的小娘子,觀清才女是也。”
“娘娘見笑,我見娘子多有道緣,故此指點一二。”
“既如此,便讓我們家小娘子隨法師一行在宮中用些素齋,也可多多論道,可好?”
觀清縣主盈盈一拜,言:“兒就聽阿姨的,定好生陪同法師。”
陳簡聽聞,忙朝貴人行禮,“縣主客氣,陳某受此殊榮,實不敢當。”
正與此時,一青綠華服女子施然而至,她先朝陳簡言笑,“上官婉兒給陳法師問好。”
又附在武后耳旁低語,“娘娘,一行老臣正在含元殿,等您與聖人移駕。”
武后聽聞,轉身笑顏,“前朝國事,吾就此離去,小娘子好生與法師學習。”
“阿姨放心,兒知曉了。”
武皇后點點頭,上了儀仗,衆人忙躬身去送,一時間異口同聲,“恭送皇后。”
見皇后遠去,李觀清回過身來,“陳法師享慣了高殿堂食,不知可願喫些不同的?”
“願聽縣主吩咐。”
李觀清笑意嫣然,輕道,“法師喚我觀清或者七娘子吧,在這宮中的娘子裏,我排行七。”
“好,那便聽七娘子吩咐。”
“往此深去數百米,有一處高鸞臺,那裏景色怡人,乃是靜觀太液池的好去處。”
“甚好,沒想到□□還有如此好地方。”
“師父您忘了?高鸞臺!咱去過的!之前我們常隨後您與師公、師叔來此做法事,也玩過一兩回呀!”陸海濤面色驚訝。
崔尚眉頭一皺,悄悄拽住陸海濤的衣袖,道,“這宮廷十分大了,師父日日修行,哪裏記得這麼多地方。”
“崔師傅說的是,這宮廷太大,大到我都記不得有多少景色、多少路了,更何況是法師呢?”
陳簡聽聞李觀清與崔尚直呼姓氏,有些驚奇,“哎?丸丸與七娘子相識?”
李觀清一笑,輕言:“崔師傅可是博陵崔氏的小公子,祖父在朝中官至三品,誰人不識?我們皇家的,哪個不想與崔師傅攀親?我伯伯欲將四姐,就是那位金臻公主說與崔師傅,締結百年良緣呢。”
“呦,好事啊!公主下嫁乘龍快婿,我們丸丸出息了。”
“嗨!”陸海濤小手一揮,笑言,“師父錯了,丸丸可是門閥士族,世人心目中以“五姓七望”最爲高貴,從隋朝起,歷代皇帝們甚至不惜採用生拉硬拽的辦法,直接把自己的家族強制融入士族,比如隋朝皇帝楊堅,就堅稱自己是“弘農楊氏”的後人,以自高身價。就連唐高祖當年也聲稱,李唐皇室就是“五姓七望”之一的“隴西李氏”正宗傳人,但這事曾引起爭議。《唐護法沙門法琳別傳下》記載,高僧法琳當着唐太宗的面,毫不客氣地說:“竊以拓拔元魏,北代神君。達闍達系,陰山貴種。經雲:以金易鍮石,以絹易縷褐,如舍寶女與婢交通,陛下即其人也。棄北代而認隴西,陛下即其事也”,這意思就是說……咳咳,師父您懂的啊。”
崔尚也接着陸海濤的話,朝陳簡低聲道,“且不說那曹婕妤的女兒身份不高,就連心地也十分不善。我祖父斷然不會同意,縱然聖人有心與名門締結,可我祖父更在意滎陽鄭氏的九品縣丞之女,畢竟是名門望族,還是要門當戶對的好。”
“這……”陳簡略有尷尬的看了眼李觀清,誰知李觀清略略一笑,朝崔尚說道:“崔師傅說的是了,那四娘子心地不善,信佛信道倒是一樣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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