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丹宮鞭屍（上）

再說那女史，在白洛碑的掩護下，趁夜色離開了龍眼地脈，馬車下山朝那清遠郡駛去。

快到天明，女史才歸，李金臻自是一夜未眠的等消息。這清遠郡的太守，原是她母家的小舅，李金臻那幾聲舅舅叫下來，二人自然是既親切又熱絡，惹得那攀附權貴的小舅，忙裏忙外的伺候。

“娘子，那臭道士也忒無賴了些，收了您的東西，卻不替咱們辦事，您說說，可還有天理王法了？”

李金臻只着一件薄紗寢衣，十來歲的模樣雖沒長開，卻也亭亭玉立。她攏了攏一縷烏黑髮絲，嬌笑道：“我曾聽阿姨說，這白洛碑爲人小氣狡詐，最是看重名利。這種人啊，平日裏也算好人，可一旦觸及自己的利益，就最是唯利是圖、首鼠兩端了。沒事，既收了咱的東西，便不用擔心他不從中作梗，待我的目的達成，再收拾他也不遲。”

“娘子英明的不得了，這種人還想做護法嗎？那真是辱罵了道教與皇家！娘子，如今咱們是私自出宮，奴婢這就遣太守去請了盧將軍來，好速速與娘子見上一面。見過後，咱們程水路快快歸京，切勿讓聖人與娘娘察覺。”

“無妨，太平阿姊出家六年，在道觀裏住了五年，不也挺好的嗎？我此番來前，可是以居士之身，去阿姊的道觀祈福久居來的，難道能有人抓我回宮不成？平日裏阿姊對自己也諸多照拂，定會爲我瞞着的。”

李金臻說的，捏起一根白玉髮釵。這釵子，還是幼時與盧思淵一同出皇宮趕集時所買的，雖無特別，也不值錢，卻是她這許多年的心頭愛。

“金臻所求不過一良人，我的思淵哥哥，當年定是愛慕過我的，只要李觀清一死，便沒人擋着我們了。”

女史一笑，挑簾子出去，速去爲李金臻辦事了。

可此事並不順利，盧司淵聽聞李金臻追至雲貴頓時色變，三請三拒，唯恐給了李金臻一點念想。

可憐那一腔熱火被冷水澆滅，女史觀瀾見李金臻心神慼慼，尋了件披帛搭在她的香肩上。

“娘子啊，盧將軍對那七娘可謂是體貼入微、關懷備至的，您金枝玉葉又何必受這等委屈呢。”

女史小羽自小跟着李金臻，年紀輕輕卻能對事不執着，看得通透。然而李金臻自小跋扈慣了，喜歡的東西就必須得到，更何況滿都城的人，都知曉她對盧司淵的愛慕之情。

“他這般絕情，哪怕我爲他冒着生死，不遠萬里，他都不肯見我一面！寧爲玉碎不爲瓦全，我李金臻也不是一味委曲求全的主！既然得不到你，那邊讓你嚐嚐失去一切的滋味！唯有他死，才能平我之恨！我要所有的榮耀都離他而去！軍銜、富貴、李觀清……我要將他貶爲庶人，要讓他跪在我的裙下，求我嫁給他！”

李金臻說着，手中玉釵應聲而斷，就連一直陪在身邊的小羽也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轉眼經年，一晃在此身已兩年有餘，張振楓不知道還要借用陳簡的身份困在這裏多久，愈發擔心還滯留在公主墓裏的艾天格。

此刻，身後傳來了綿軟的腳步聲，他不看也知道來人正是李觀清。

“七娘不在屋中歇着，怎麼到我這裏串門了？我這我是相對寒冷些，你多穿點。小包子，快送個火盆進來。”

“不用，師傅，清兒並不覺着冷，清兒心裏慌得很……”李觀清盤腿跪坐，絲毫不端公主之尊，欲言又止的模樣，令陳簡一時看得怔住，幾乎一樣的面龐讓他開始懷疑，難道人真的有輪迴一說？

經了這麼許多風浪，李觀清不再是初見時，少不更事的模樣。思量片刻才輕聲道：“司淵哥哥爲清遠郡剿匪，已晚歸數日，可蹊蹺的是，那太守一點消息也不和咱們山上通，咱們也不曉得，清遠郡那邊究竟發生了何事。思淵哥哥從來都不會如此杳無音信的。”

“正是了，那清遠郡太守剿匪數年，到如今也就剩三兩餘孽了，大可不必上山求請盧將軍與金衛鐵騎。可他卻執意請司淵下山剿匪，且七日未歸，杳無音信。”

陳簡這些天也一直在擔心盧思淵的事情，當時太守說清遠郡有賊人搶掠，乃山匪餘孽，官府派人前來請求支援，盧司淵義不容辭，當即撥了得力副將領，率六十金衛鐵騎前去支援，哪知官府不肯，定要將軍親自指揮作戰，此時涉及民生，盧司淵便親自帶兵剿匪，哪知這一去便沒了音信。

“七娘不必過分憂心，盧將軍驍勇善謀，此去不過是清剿餘孽，定然不會有事，說不準今夜就歸來了。”

“不是的師父，司淵哥哥當日曾說，發現了一個驚天祕密！要我等他，等他歸來就隨鐵騎回京，他要上報朝廷。我問他是什麼事，他怕我擔心也不說……我真是怕，他出什麼意外。”

陳簡心中一驚，愁眉緊蹙，半響才指向丹宮方向道：“七娘可曾去過那‘臨仙閣’？”

李觀清搖頭，“不曾，獻山上師說丹閣陰氣最盛，恐對我有所衝撞，從不讓我進去。師傅那天渠教的煉丹房大概也不會讓，我們道士這邊進去的。”

“他不讓進去，並非教派衝突，而確是有些祕密，那臨仙閣內仙氣繚繞，雲霧蒸騰的，這裏面難道是神仙下凡？還是燒火做飯？煉丹他們根本就沒有這個技術。”

“師傅！”李觀清立馬警惕地望向大門，陸海濤慣有眼力價，從火盆邊上跳起來，往門外跑去。

“七娘莫慌，我去守着！”

見陸海濤將門關嚴實，她又低聲道，“您別一天天的說些奇怪話，那天渠教什麼不能做出來？萬赦寶城都建出來了，區區煉丹呢？讓有心之人聽了，會責問師父的。”

“誰敢責問我？那萬赦寶城是祝由獻山之前，上上、上了不知道幾代的主教建成，至於那城市的材質，我與無雙他們尋了兩年，連個影子都沒見着。再說煉丹，七娘，我們大唐國曆經千年傳承，到21世紀，也就是現代時，人們仍舊不能長生不老，根本沒有仙丹，那都是古人的美好夙願！丹裏面全是鉛、汞、水銀等有毒的物質！說吃了就能昇天成仙的那些人，成不成仙咱們不知道，人肯定是昇天了。”

“師傅！你怎麼又糊塗，一說仙丹，你就和我說胡話，咱們明明在說司淵哥哥和臨仙閣。”

“對，就是說臨仙閣，我懷疑司淵發現他們…做了有違人倫的事情，此事也是我偶然撞見，進而猜想的，具體事情還需再做調查。”

“到底是什麼事情？”

“唉，我便告訴你吧，此事你知我知，沒有證據之前，切不可聲張！你可知那臨仙閣用什麼煉丹嗎？他們用的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