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唐曾

莫黎陽自從有了安安以後，許是爲了彌補安安三年多父愛的空白，他慢慢把自己的醫院的工作減少了，儘量多抽出時間來陪安安，知道安安喜歡靜顏，時不時地還帶着安安來找靜顏，並不像莫先生莫太太一樣儘量迴避靜顏。

這麼一來，安安高興了，能時不時地見安安，靜顏也很高興，只不過顧錦生就有些不高興了。

顧錦生是男人，自己的女朋友天天被另一個男的帶着出去喫飯，他甚至能感覺到莫黎陽對靜顏有些不一樣，靜顏自己倒是毫無察覺，他也曾隱晦地提醒過靜顏，但偏偏靜顏對感情的事不是一般的遲鈍，完全沒有聽懂他的話外音。

這天靜顏又和莫黎陽一起出去了，顧錦生坐在辦公室心情不太美麗，部門經理見顧錦生一直黑着臉，心想着是不是自己的方案有問題，顧錦生一直抿着脣不說話，給人一種無形的巨大壓力，他也不敢開口問，過了好一會兒，顧錦生看完了方案，淡淡指出了其中一些問題，經理才如得大赦，麻利地就離開了。

助理敲門進來，按照慣例開始給顧錦生彙報接下來的行程，顧錦生靠在椅子上，揉着發疼的太陽穴，臉色不太好，助理偷瞄了一眼，心想難怪剛剛見經理逃似的離開，要不是他見過了顧總這幅樣子，恐怕他現在也會亞歷山大。

“今天下午五點以後不要再安排行程了。”顧錦生淡淡開口。

助理有些爲難，“顧總，今天晚上六點您有個飯局，對方是我們公司的老客戶也是大客戶，知道您回國，一早就約了這個飯局，而且這也是您一早就答應了的，恐怕……”

顧錦生皺眉，思量片刻，“那把其他的都推掉。”

得到顧錦生的首肯，助理鬆了口氣，心裏也爲有這麼個通情達理的上司感到欣慰，若是換做其他的老闆，這個時候指不定得怎麼爲難他呢，其實也虧得是顧錦生，他纔會開這個口，助理應下來之後就關門離開了。

顧錦生又忙了會兒，到了下班的時間，想了想給靜顏發了個消息，“還在外面？”

短信發過去就石沉大海了，顧錦生皺眉，剛好這個時候助理進來提醒他該走了，晚上的飯局定的地方有些遠，算上堵車的時間，這個時候應該出發了，於是乎，顧錦生只能穿上衣服走了。

靜顏回顧錦生電話時候，飯桌上已經酒過三巡，顧錦生此時已是微醺，可對方還是不依不饒，似乎就是想把顧錦生灌醉。

“顧總好酒量，來來來，咱們再喝一杯！”

顧錦生晃晃手中的手機，眼神都有些迷離了，“不能再喝了。”

對方瞭然地笑笑，“家裏人查崗來了，原來顧總是有人管着啊，難怪不抽菸，就連喝酒也是點到爲止，沒想到顧總還懼內啊！”

顧錦生笑笑，沒否認也沒承認，只是站起身出去接電話。

尋了個清淨的地方，顧錦生才接通電話，嗓音低沉，“顏顏。”

“你在喝酒？”顧錦生只有在外面應酬的時候纔會接電話接的這麼遲。

顧錦生嗯了一聲，“有個飯局，中途又來了幾個對方的生意上的合作伙伴，鬧到現在還沒結束。”

顧錦生的聲音裏帶着幾分慵懶，靜顏知道，顧錦生估計喝了不少，心裏有些擔心，她很少見顧錦生在外面喝酒，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將車停在路邊，問道，“你在哪兒喫飯？喝了很多嗎？把地址發我，我去接你！”

顧錦生低笑，應了聲好，將地址告訴靜顏，靜顏在導航上查了查，那個地方離自己這裏不遠，發動了車子。

“我大概二十分鐘就到了！”

“好，路上開車小心，不許飆車！”顧錦生不放心地交代道，自從上次從片場回來靜顏在路上過了把癮之後，現在一逮到機會就飆車，雖然靜顏的開車技術挺不錯的，但是顧錦生還是不放心。

“知道了，你煩死了！”靜顏覺得顧錦生又變身了，天天嘮叨。

儘管被靜顏這麼嫌棄，但是顧錦生還是要不厭其煩地嘮叨，“這是在大馬路上，好好開車，你要是想玩，大不了下次我陪你去……”

顧錦生還沒嘮叨完就被靜顏打斷，“顧錦生，你就是唐僧，大唐僧！”

唐僧？顧錦生一愣，“唐僧是什麼？”

靜顏撲哧一聲笑出來，顧錦生一個土生土長的英國人，從來沒看過西遊記，不知道唐僧是什麼。

顧錦生聽見靜顏在那邊笑，心裏愈發奇怪，“笑什麼？”

靜顏清清嗓子，開始認真跟顧錦生介紹唐僧這個人，靜顏跟顧錦生說唐僧是小說裏一個很厲害很有毅力的和尚，說一個人是唐僧就是誇他是個信念堅定的人，顧錦生半信半疑，靜顏剛剛說話的語氣並不像是在誇他。

兩個人聊了一會，顧錦生剛好站在外面吹吹冷風醒醒酒，顧錦生許久沒有回去，有人出來找他，靜顏在那邊自然也聽見了聲音，“是不是他們出來找你了？”

顧錦生擡眸望了一眼，“嗯，出來找我回去喝酒了。”

靜顏皺眉，“那你回去吧，少喝點，我馬上就到了。”

顧錦生笑着應允，說了句開車小心便收了線。

顧錦生回到包廂自然少不了一番鬧騰，衆人說顧錦生中途離席要罰三杯，顧錦生也沒有推辭，端起酒杯就幹了，衆人直笑說顧錦生爽快酒量好，倒是顧錦生的助理在一旁犯嘀咕。

他也不是第一次跟顧錦生來飯局，以前顧錦生幾乎是滴酒不沾的，除非是來了大人物纔會象徵性的喝一點，今天倒是一反常態，幾乎來者不拒，又想起今天在車上顧錦生每隔一分鐘就要看一次手機，靜顏好像也很長時間沒來找過顧錦生了，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想，難不成顧總是失戀了？借酒消愁？

“唐僧是什麼意思？”

助理本來還在胡思亂想，冷不丁地聽見顧錦生問了這麼一句，嚇得一驚，“什麼？“

顧錦生又問了一遍。

助理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顧錦生怎麼會問自己這麼奇怪的問題，“顧總，您說的是唐僧？”

顧錦生嗯了一聲，助理雖然覺得奇怪，但還是老老實實答了，“唐僧是中國古代小說裏面的一個人物，現在如果說一個人唐僧呢，意思就是說這個人嘮叨的意思。”

顧錦生手指彎曲，有規律地輕叩桌面，眯眼，“小騙子……”他就說靜顏不會是在誇他。

二十分鐘一到，顧錦生就讓還在胡思亂想的助理下去接人，“靜顏應該快到了，她不知道我在哪個包廂，你去樓下接一下。”

助理頓時pass掉了失戀借酒消愁這個想法，人家兩人好着呢，接着就高高興興下去接人了，顧錦生又叫服務員在他身邊加了個座位。

過了大概五分鐘，靜顏就和助理一起上來了，推開門一看，一屋子的人，有男有女，大概有二十個人，衆人見靜顏在顧錦生身邊落座，於是開始起鬨。

“顧總，果真是家教嚴啊！這才幾點啊，人都追到這裏來了。”

又有人起鬨讓顧錦生介紹一下，顧錦生無意讓靜顏摻和到他們當中，於是只笑着說了靜顏的名字就連姓都沒有透露，只是顧錦生對於靜顏的保護，顯然被衆人誤解了。

這個圈子，但凡是手上有些錢的男人，不管是有沒有主的，出來應酬身邊總是少不了漂亮女人，不過是逢場作戲各取所需，尤其是像顧錦生這種人，帥氣多金，年紀輕輕但身價已經不是他們這些人能夠想象的，他們自然以爲顧錦生也是那種身邊的女人多不勝數的人，自然而然就把靜顏當做了那種女人。

靜顏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覺得有些莫名其妙，湊過去小聲問顧錦生，“你們說什麼呢？”

顧錦生笑笑沒回答，剛剛顧錦生給靜顏點了一份抹茶蛋糕，這時剛好服務員送上來了，顧錦生放到靜顏面前，“這家的甜點做得不錯，給你點了一份。”

靜顏看見蛋糕就笑眯了眼，剛拿起叉子想嘗一口，手停在半路上，一張小臉就垮了下來。

“怎麼了？”

靜顏放下叉子，哭喪着臉看着顧錦生，“tommy姐姐說，我要是再敢長胖一斤，他就要從英國飛過來掐死我。”靜顏說着還做了個掐死的動作。

顧錦生看着靜顏那副委屈的樣子，不禁笑出聲來，揉了揉靜顏的腦袋，“有我在，tommy不敢掐死你。”

靜顏嫌棄地拍掉顧錦生的手，捋了捋頭髮，“哎，你別揉我頭髮呀，都亂了！”

靜顏的聲音不大但也不小，包廂裏的人都能聽清楚，衆人心中都有了各自的小九九，見靜顏拍掉顧錦生的手，這動作看起來是相當熟練了，見顧錦生像是習慣了靜顏這樣對他一樣，也不生氣，只是把叉子又遞給靜顏，問她，“那你真不吃了？”

靜顏掙扎了會兒，最後還是接過叉子，信誓旦旦道，“我就喫一口！”

顧錦生半支着腦袋，含笑看着靜顏，也不揭穿，“好。”

靜顏低頭專心喫着蛋糕，顧錦生靠在椅子上和酒桌的人談笑風生，只是手上卻沒閒着，一開始只是搭在靜顏身後的椅子上，後來就開始玩兒靜顏的長髮，黑色的長髮在修長的手指繞出一個又一個圈，顧錦生似乎是玩上了癮，一遍又一遍，樂此不疲，哪怕靜顏瞪他，也只是裝出無辜的表情。

到最後，那份蛋糕除了顧錦生嚐了一口以外，其餘的還是都祭了靜顏的五臟廟。

酒足飯飽，衆人都散了，出了會所的大門，顧錦生讓助理先回去了，靜顏和顧錦生並沒有急着回去，兩人沿着馬路散步，顧錦生醒酒，而靜顏則是消食。

顧錦生牽着靜顏的手，顧錦生走在靜顏左側，微微落後半步，路燈將兩人的影子拉得長長的，隨着兩人走路的頻率有規律的跳動着。

顧錦生似乎真的是醉了，靜顏一開始只是拉着顧錦生走，中途有一段路顧錦生步子慢了下來，靜顏便拽着顧錦生走，顧錦生覺得這很好玩兒，便故意拖着步子，讓靜顏拉着自己走，靜顏看穿了顧錦生的小心思，瞪了那人一眼，卻還是拽着這人往前走。

馬路兩旁種着兩排高大的梧桐樹，樹葉被夜晚的微風吹得沙沙作響，就像是奏起了交響曲一樣，不知是不是因爲此刻她所處的環境格外寧靜，還是什麼其他的原因，顧錦生感受到久違的安寧與祥和。

路面是由一塊塊正方形的磚塊鋪成的，靜顏一步一步踩中磚塊的中心，一頭長髮隨着她的步伐一閃一閃的晃動着。

靜顏拽着這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邊走邊吐槽，“平時不是不喝酒嗎？今天怎麼喝這麼多？”

靜顏偏頭瞥了眼一直沉默的顧錦生，靜顏知道顧錦生酒量很好，但是因爲顧錦生自己不喜歡喝酒，就算是應酬也是能不喝就不喝，家裏倒是收藏了不少好酒，不過那些基本上也就是她和顧錦墨偶爾喝上幾杯，顧錦生也就是看個熱鬧。

靜顏突如其來地發問讓顧錦生今天堵在胸口的那團氣消失殆盡，而靜顏無意識在他面前流露出的關心讓他心中又添了幾分歡愉。

“嗯？”半天沒有聽見想要的回答，靜顏回頭又看了顧錦生一眼。

顧錦生解釋道，“都是公司的老客戶，推不掉。”

靜顏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原來顧先生也要陪酒啊！”

陪酒，都是些什麼跟什麼啊！“以後離林籽月遠一點。”

“爲什麼？”靜顏不解，怎麼突然說到林籽月了。

“跟林籽月混在一起，連陪酒都知道了。”

靜顏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失笑，“顧先生，這你可冤枉我們林大小姐了，這是李清跟我說的。”

“那就離李清遠一點。”顧錦生對答如流。

靜顏回頭，難得顧錦生也有些孩子氣，歪着頭望着那人笑了笑，“顧總是打算把我身邊的一切危險分子都隔離開？”

顧錦生笑了笑，把人拽到自己懷裏，“是啊，把你身邊的壞人都趕走，最好只剩下我一個人。”這樣……就沒人會跟自己搶了，顧錦生在心裏默默補充道。

靜顏停住腳步，心臟似乎又漏掉了半拍。

空氣中傳來砰的一聲，靜顏擡頭，只見天空綻放起了五顏六色的煙花。

紅的、綠的、黃的、藍的、紫的……本來只掛着幾顆孤零零的星星的天空此刻變得燈火通明。

“好美啊！”靜顏驚呼出聲。

靜顏仰着頭，白淨的臉龐映出了漫天的星火，嘴角笑意盈盈，眉眼溫和如水，別有一番風情，靜顏還在仰頭欣賞着着漫天的美景，殊不知自己也成了他人眼中的美景。

顧錦生一時竟是看呆了，有些話就脫口而出了，“恩，很美……“

低沉如大提琴般的聲音傳來，靜顏轉頭，只見顧錦生正直直的看着自己，那一雙眼睛深邃透明，如同深不見底的大海，看似平靜，但在那平靜的表面之下是藏不住地波濤洶涌，讓人忍不住想靠近，再近一點，直到看清楚在那波濤洶涌之下掩藏的又是怎樣一番風景。

煙花一個接一個綻放，天空依舊五彩斑斕，耳邊煙花鳴爆的聲音還是一聲接着一聲，但是無論周圍的時間現在是如何的嘈雜，現在靜顏的世界，或者說是靜顏和顧錦生，他們兩個人的世界卻是無比安靜了，他們的眼中只有彼此，再無其他。

在比耐心這件事上，靜顏從未想過有一天她會贏過顧錦生，最終還是她喃喃開口，“我剛剛是說煙花很美……”

顧錦生依舊看着靜顏，未曾移開半分視線，勾脣，依舊是哪個溫潤如玉的顧先生。

“我知道。”

靜顏蹷眉，“你都沒看就說很美。”

顧錦生嘴角又上揚了幾分，目光鎖住靜顏輕笑出聲，語氣隆重且認真，“我看見的很美。“

靜顏心頭微顫，此時顧錦生眼中的，不是那漫天紛飛的煙火，而是她，不知所措的她。

顧錦生沒有給靜顏多想的機會，低頭就吻了上去，這個吻不似平日的溫柔，帶着毫不掩飾的霸道，顧錦生很高，靜顏今天穿着平底鞋，哪怕顧錦生摟着自己，靜顏也需要踮着腳才能迎合顧錦生，這個吻似乎有些久，靜顏踮腳有些累了，若是放在平時，顧錦生肯定會考慮到靜顏的感受，放開靜顏，可這次，顧錦生卻怎麼都不肯放手。

靜顏忍不住嚶嚀出聲，顧錦生手上一個用勁兒，直接將靜顏抱起來放在了路邊的臺子上，將靜顏的雙腿被牢牢地鎖在了顧錦生的雙腿之間，靜顏被顧錦生這大膽的動作嚇到了，眼睛瞪大了，伸手推了推顧錦生，顧錦生手上加重了力道，控制住靜顏不安分的身子，低頭加深了這個吻。

過了好久，顧錦生才放開靜顏，靜顏早就被顧錦生這大膽的動作羞紅了臉，此刻更是不敢擡頭再看顧錦生，若是平時，顧錦生一定會抱着靜顏，等到靜顏緩過來，可這次，顧錦生卻非不如靜顏的願，一隻手放在靜顏腰間，隔着外套細細撫摸着，另一隻手扶着靜顏的臉，深邃地眸子緊緊地盯着靜顏。

靜顏在顧錦生懷裏，呼吸還未平復過來，面前的男人胸口也在起伏着，鼻息間噴灑出的酒味撒在靜顏臉上，靜顏是也有些醉了，顧錦生細細地看着面前這張臉，怎麼也不願意移開目光。

或許是酒精作祟，又或者是這場煙火太美，今天晚上的顧錦生很不一樣，靜顏從未見過這麼霸道的顧錦生，靜顏抱着顧錦生的腰，輕輕晃了晃，開口聲音帶了嬌嗔，“阿生，你今天怎麼了？”

顧錦生被靜顏這撒嬌的動作激得又想吻下去，但被靜顏偏頭躲過了，不自覺皺眉，但見眼前這人臉上帶着惡作劇得逞的笑意，也無可奈何，只是在靜顏臉上不輕不重的捏了一下，埋怨道，“你還好意思說，天天跟着莫黎陽出去，你到底有沒有把我這個男朋友放在眼裏？”

靜顏撲哧一下笑出聲，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哦……原來我男朋友喫醋了呀，我真過分，居然讓我們這麼厲害的顧總喫醋了。”

顧錦生哪裏聽不出來靜顏話裏的揶揄，只是把人往自己懷裏緊了緊，反問道，“怎麼？我不能喫醋嗎？”

靜顏摟着顧錦生脖子笑得根本停不下來，顧錦生見狀在靜顏腰間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小壞蛋，不許笑了。”語氣有些威脅。

靜顏深呼吸，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意，正經道，“當然可以，我的顧先生喫什麼都可以，更別說喫醋了。”

顧錦生見靜顏這樣子，眼睛眯了眯，“今天晚上是不是在這兒不想走了？”

說着作勢又要親下來，靜顏快一步將臉藏到顧錦生大衣裏，服軟道，“想走想走，我錯了，我不該和莫黎陽出去喫飯，不管我的男朋友，希望我男朋友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這一次吧。”

靜顏說着飛快在顧錦生臉上親了一下，一雙溼漉漉的大眼睛瞅着顧錦生，看着無辜極了，顧錦生本就沒有跟靜顏生氣，更何況現在靜顏給他來這一招，他哪裏還招架得住，顧錦生最怕的就是靜顏這樣給他撒嬌裝無辜，顧錦生覺得再這麼下去，今天晚上靜顏是一定回不來家，顧錦生深吸口氣，別過頭想緩一緩。

靜顏看顧錦生這剋制的樣子，不怕死的捧着顧錦生的臉就吻了上去，靜顏閉着眼，可顧錦生還是能看見靜顏眼中溢出的笑意與惡作劇，內心無奈嘆了口氣，扶着靜顏後腦勺立馬反客爲主，好一會兒，等到靜顏感覺自己真的闖禍了，抓着顧錦生衣角服了軟，顧錦生才放開靜顏。

顧錦生摸着靜顏紅腫的雙脣，低聲道，“以後還敢不敢調皮了。”

靜顏搖搖頭，乖巧道，“以後再也不敢了。”

顧錦生見靜顏這幅樣子就頭疼，顧錦生受不了靜顏這樣的眼神，靜顏就是仗着自己現在不會動她纔敢這麼肆無忌憚地用這種眼神看他，無辜乖巧，可眼底卻是不服輸，讓人見了就想好好欺負一番，顧錦生把人抱在懷裏，大手在靜顏臀部拍了拍，毫無威懾力地威脅道，“小壞蛋，看我以後怎麼收拾你。”

靜顏在顧錦生懷裏再一次羞紅了臉，直到很久很久以後，舊事重提，靜顏才知道顧錦生是個多麼記仇的男人。

煙花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停了，四周靜悄悄的，兩人此時都未開口，在路燈的照耀下，兩人的影子無限拉長，最終交纏在一起。

一陣風吹過，吹散了顧錦生身上的熱氣，顧錦生伸手輕撫下靜顏被風吹起，在空中肆意跳動地髮絲，將靜顏從臺階上抱下來，開口已和平常無異，“走吧，送你回家。”

這個晚上，靜顏躺在牀上，反反覆覆難以入眠，腦中只有今天晚上顧錦生失控的臉，不知道在牀上翻騰了多久，靜顏才睡過去。

與此同時，在這個城市的另一端，顧錦生依舊未眠。

房間裏沒有開燈，只有電腦發出慘白的光，顧錦生站在窗前，眉宇間是化不開的厚重情緒，指尖夾着還未燃盡的香菸，身旁的菸灰缸已經堆滿菸頭。

電話鈴聲響起，是顧錦墨，顧錦生接通了電話。

顧錦墨翻看着手上的照片，有些頭疼，一張張，全都是靜顏和顧錦生當街擁吻的照片，“你們兩個談戀愛能不能低調點……”

話還未說完，顧錦生便開口了，“錦墨……”

顧錦生聲音嘶啞，顧錦墨聽出了顧錦生聲音裏的不對勁，一瞬間正經了起來，“發生什麼事了？”

顧錦生看着書桌上靜顏的照片，聲音平淡，“我要去一趟美國。”

顧錦生說完這句話，兩人都沉默了，過了好一會兒，顧錦墨纔開口。

“去多久？”

顧錦生揉了揉發疼地眉心，“不確定。”

顧錦墨又問，“什麼時候走？”

顧錦生看了眼牆上的掛鐘，“一個小時後。”

顧錦墨看了眼時間，現在已經是深夜十二點，沒再說什麼，只是問，“她知道嗎？”

這個她指的是靜顏。

“不知道，我半個小時前剛剛接到的電話。”

顧錦生覺得上天似乎很喜歡和自己開玩笑，他和靜顏之間似乎永遠都差了一點點。

顧錦墨也不再多問什麼，只是道，“你去吧，靜顏我會照顧好，早點回來，我不想替你照顧女朋友。”

顧錦生在那邊笑了笑，沒說什麼，就要掛斷電話時，顧錦墨在那邊叫了聲哥，“哥，我現在已經有能力照顧自己，我也有能力幫你照顧你愛的人，可你愛的人一定不願意照顧她的那個人是我，所以你一定要早點回來。”

顧錦生捏着手機不知道該說什麼，沉默了一會兒，顧錦墨主動掛了電話。

顧錦生透過巨大的落地窗能看到街道上的五顏六色的霓虹燈，像極了不久前的那場煙火，指尖傳來的刺痛感讓顧錦生回了神，顧錦生將手中的煙掐滅，轉身走到書桌前，轉身拿起桌子上的手機，撥了一個號碼，待那邊電話接通，他說，“我答應你。”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顧錦生像是做了什麼重大決定一樣，語氣雖然還是以往的平穩，但是隻有顧錦生自己知道，說出這四個字對他來說需要花費多大的力氣。

顧錦生說完這四個字便不再說話，那邊不知道又說了什麼，顧錦生沉默着聽着，待那邊話音一落他便掛斷了電話。

點亮屏幕，顧錦生手指在上面又點了幾下，看着上面顯示的“發送成功”的字樣，顧錦生才熄滅了手機，又點上一支香菸，湊到嘴邊，顧錦生狠狠抽了一大口，擡眸看到窗外的萬家燈火，今晚，註定是個不眠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