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猜測他們關係匪淺,但親耳聽到青年坦白的話,秦小遊還是有點被驚住了。
血族審判者和吸血鬼獵人組成搭檔,是爲了更好地完成任務。
據他所知,兩者之間可以是同事、朋友、親戚、利益夥伴,就是不會成爲情侶或夫妻。
因爲壽命不同。
儘管異能者比普通人長壽,但最長也不過五百歲,而血族的壽命無限,只要沒有發生意外,便能永恆。
血族和異能者做情侶,註定會悲劇。
爲什麼明知沒有未來,他們卻還要在一起呢?
可能是秦小遊的表情和眼神太直白了,祁雲淡定地幫他問出心裏的話:“你想知道我爲什麼和他做情侶嗎?”
秦小遊尷尬地抓了抓有些凌亂的髮絲。“呃,冒昧了。”
“無妨。”祁雲道,“你不是第一個好奇的人。”
秦小遊正襟危坐,洗耳恭聽。
祁雲低頭凝望杯裏的茶水,勾起嘴角,微笑道:“對我來說,活在當下,纔是最重要的。”
“活在……當下?”秦小遊輕輕地重複這四個字。
“不錯,活在當下。”祁雲放下茶杯,墨黑的眼睛裏閃爍着點點星光,“當遇到對的人時,便會情不自禁。我是個隨性的人,既然喜歡,沒道理壓抑情感。性別、身份、地位、種族、國籍等,在我這裏統統不重要。我只在乎此時此刻!未來如何,那是未來的事,而我只想把握現在。”
秦小遊不由自主地側首,望着李先生完美的側臉。
他想起李先生曾經說過類似的話。
那會兒他初中,收到男生的情書,非常困惑,便去請教李先生,李先生對他說:當真正愛一個人時,無關性別、年齡、國籍、種族。只要彼此相愛,一切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以前年紀小,只知淺表的意思,不懂深層的道理。
現在聽了祁雲的話,他豁然開朗。
喜歡一個人,是無法抑制的,即使兩人之間有諸多阻隔,如果心性足夠堅定,便能克服一切。
“那……他呢?怎麼想?”秦小遊問。
愛情是兩個人的事,單方面喜歡,屬於暗戀。對方若沒有意思,再多的喜歡都是枉然。
祁雲迎着少年單純的目光,淡笑道:“當然和我的想法一致。”
李先生翻開茶壺蓋子,見裏面空了,便提起旁邊的保溫瓶添加熱水,接着給秦小遊的空杯續上茶。
秦小遊雙手捧住溫燙的杯子,指腹細細地磨着杯沿。“他……不怕以後孤獨嗎?”
異能者再厲害,終究會去世,當深愛的人死亡後,血族形單影隻,未來將在緬懷摯愛中度過。
那樣的日子,太悽苦了。
要是性格偏執的血族,恐怕又會出現一個暗王。
“他和我都是及時行樂的人。至於未來……”祁雲斂眉道,“如果總是瞻前顧後,往往一事無成。與其畏畏縮縮,不如肆意而活。”
他端起茶杯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
秦小遊怔怔地望着他臉上淡雅的笑容。
青年外表看似內斂斯文,內裏竟如此灑脫,他非常清楚自己要什麼,目標明確,把握機會,坦然地追求索取。
一直不曾插話的李先生開口:“恣意而活,不失爲一種人生。”
祁雲道:“讓您見笑了。”
在活了數千年的血族一代王面前,他的這點見解,太小兒科了,微不足道。
李先生道:“個人有個人的活法,只要適合自己,過得舒心,無需在意旁人的想法。”
祁雲頷首:“您說的是。”
秦小遊放鬆挺直的腰背。夢中醒來後的那點心虛,逐漸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堅定。
從祁雲身上,他受到了一點啓發。
坦然地面對自己,找出最真實的想法,明確內心的渴望,斟酌之後,做出選擇。
他不懂爲什麼看了一場摔跤比賽後,對欽慕的李先生產生了匪夷所思的遐想?
有些話,不便明言,只能慢慢琢磨。
他想,他會找出答案。
定了定心神,秦小遊歉意地道:“不好意思說了題外話,那個……我們言歸正傳吧!”
祁雲認真地望着他,耐心地等待他的回答。
秦小遊嚴肅地道:“你可以和我們一起行動,但我不要賞金。”
祁雲一愣:“爲什麼?”
秦小遊眨眨眼,笑道:“你在這裏遇到我們,是你的運氣。”
祁雲遲疑:“可是……幫不幫我,決定權在你手裏。”
運氣再好,對方不同意,也無濟於事。
秦小遊搖頭:“不不不,我們只能算同行。”
即使沒有祁雲,他和李先生也要深入草原,尋找失蹤的人,端掉隱藏深處的暗王勢力。
他接不了任務,賞金本就和他無關。
祁雲蹙眉,似乎無法理解秦小遊的想法。他望着李先生,希望他勸勸少年。
李先生伸手寵溺地摸摸秦小遊的頭,把他凌亂的髮絲揉得更亂了。
“按他說的吧!”
秦小遊眯起眼睛,像小貓般任他撫摸。
剛睡醒那會兒,被夢境繚亂了思緒,下意識地牴觸李先生的碰觸。這會兒受祁雲的人生觀、愛情觀影響,想通了一些事,於是恢復了平常心態。
祁雲沒再矯情,鄭重地對秦小遊道:“我欠你一份人情,以後如有需要,我一定義不容辭。”
“客氣了。”秦小遊頓了頓,問道,“你關注過導遊嗎?”
祁雲挑眉:“那位叫哈斯的導遊嗎?”
秦小遊道:“對,就是他。”
祁雲眼神倏地變得犀利,沉聲道:“他身上有蹊蹺。打着最便宜的價格,卻做着要挾人的事。和我同行的遊客,中途都被迫加了一次錢。”
秦小遊冷哼:“他一定會繼續加價。”
有一必有二,有二必有三,貪婪的人,永不知足。
他甚至懷疑,爲了錢,哈斯還敢在犯罪的邊緣遊走,或許失蹤的遊客和他有關聯。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氈包外面突然響起一陣擂鼓聲,伴隨着嘹亮的歌聲,熱鬧非凡。
“咦咦?篝火晚會開始了嗎?”秦小遊詫異地問。
李先生笑道:“出去玩吧!”
祁雲目的達到,便不再打擾他們,率先退出氈包。
秦小遊從揹包裏掏出鏡子和梳子,打理亂七八糟的髮絲。
看到鏡子裏的自己,他赧然。
剛纔竟然頂着雞窩頭,和客人聊了那麼久,太失態了。
這幾年隨着身體成長,他的頭髮也跟着長長,不過他習慣了短髮,羅管家便幫他修剪到耳際,後面有一綹髮絲稍微長,可以散着也能紮成小辮子。
這會兒打理頭髮,他隨意地梳了梳,正要收起鏡子,一隻寬大的手伸了過來,握住了後面那綹髮絲。
“啊?”秦小遊仰頭,對上李先生冰藍色的眼睛。
“我幫你扎小辮子。”李先生笑眯眯,從袖兜裏取出一串紅色的小串珠,手指靈巧地編進秦小遊的髮絲裏,紮成一束後,半截串珠垂掛而下。
秦小遊輕輕晃動腦袋,珠子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音。
他摸着後腦勺,疑惑地問:“這是什麼珠子?哪裏來的?”
李先生輕撥他額前的髮絲,露出光潔的額頭。“是瑪瑙珠,從牧民那買的。”
“哦。”秦小遊發現李先生的手腕上掛了一串相似的珠子,便沒有多問。
提前喝了一袋血液充飢後,兩人穿着同款式不同顏色的袍子,一前一後走出氈包。
外面,夜幕早已降臨,氈包前面的廣場中心,燃起了巨大的篝火,照亮了半邊天,數百名牧民和十幾名遊客圍着篝火,載歌載舞。
“小遊——”顧兆眼尖,看到他們,興奮地揮舞手臂。
秦小遊拉着李先生的手,不太想過去。
火光照着顧兆的臉,令人清楚地看到他眼裏的八卦之光。
然而,不等他迴應,有衣着鮮亮的年輕女牧民跑了過來,熱情地將他們拉進跳舞隊伍。
秦小遊和李先生被人羣隔開,趕鴨子上架,僵硬地跟着音樂跳舞。
草原漢子半裸胸膛,豪邁地甩動長袍袖子,跳得狂野奔放。
李先生曾經在草原生活過一段時間,跳起牧民的舞蹈來,駕輕就熟,很快跟上了節奏。
秦小遊是生手,愣頭愣腦地現學,偏偏沒多少舞蹈細胞,學得一塌糊塗,跳了半首曲子,實在尷尬,便逃了出來,回到圍觀的人羣裏。
篝火周圍擺了一排桌子,桌子上堆滿了食物和飲料,任人食用。秦小遊看到奶茶,便倒了一碗,灌了一口。
“唔——”他捂住嘴巴,瞪大眼睛。
一股濃濃的酒味,在口腔裏擴散。
碗裏奶白色的液體,不是奶茶,是馬奶酒!
“嗨~小遊同志,一個人喝酒有什麼意思?來來來,我陪你一起喝!”神出鬼沒的顧兆湊了上前。
秦小遊放下的碗,不敢再喝了。他怕自己又喝醉了,晚上和李先生一起睡覺時,會對他做奇怪的事。
“你自己喝吧!”他坐到墊子上,拿了一塊饃。
顧兆嘿嘿地笑,朝他擠眉弄眼。
秦小遊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你眼睛抽筋了嗎?”
顧兆伸手指指他後面的髮絲,笑而不語。
秦小遊皺眉。“有話直說。”
顧兆輕輕一撥他綁在小辮子上的串珠,神祕兮兮地問:“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秦小遊抿脣搖頭。
“吶,你看場內的女牧民,她們頭上是不是都戴珠子?”顧兆提醒。
秦小遊轉頭地打量,發現女牧民頭上確實戴着五顏六色的漂亮珠子,一個比一個華麗,有的都快覆蓋了整個腦袋。
而男牧民,頭上只有一頂帽子。
秦小遊摸着辮子裏的珠子,心臟忽然撲撲地狂跳。
李先生……爲什麼給他戴串珠?
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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