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至清華校園

祁寒山連夜收到女兒的消息，思考了一陣，最終答應下來。

祁霜月是他的養女，他的夫人生了一對雙胞胎兒子，卻也一直想要個女兒。祁寒山於是在孤兒院中用他的慧眼挑中了這個目光沉靜的小姑娘，她絲毫不遜色於他的兩個兒子，甚至更加卓越。子嗣三人最終都就讀於清華，這也一直是祁寒山這麼多年來的驕傲。

想到明天一早他就得去接那十名天馬座的學生，他只得暫時把對女兒的關切存在心裏。畢竟，無論是在貴州還是天馬座，她終究無法待在自己身邊。

祁寒山忽然聽見有人敲門，“請進。”他說道，只見是他平日裏上課時的助教季知瑜。她緩緩走了進來，從容而禮貌。

“祁教授，那麼晚了，不如我送您回家吧？”

“呀，知瑜你今天怎麼也留到這麼晚啊？”祁寒山寒暄道，同時卻也開始收拾桌面上的東西，默許了季知瑜的提議。

“最近有些學生好學得過頭，天天纏着我問問題。畢竟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也不好拒絕，剛剛纔把最後一名學生送走。”季知瑜略有些睏倦，卻還是矜持的微笑着。她忽然注意到祁教授的桌面上放着些關於量子運輸的資料，問道：“祁教授，您也對量子運輸感興趣？”

祁寒山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道：“說起這個，不如你明日陪我去北京的量子運輸中心接十個學生。最近我做事開始糊塗起來了，你在我總歸放心很多。”

季知瑜點頭答應，卻有些困惑，“他們是哪裏的學生？”

祁寒山收拾好了東西，示意她路上再說。待他們來到停車場，進入車內，季知瑜將汽車引擎啓動後，祁寒山才緩緩開口：“是天馬座的學生，它們來自於一顆與地球極度相似的行星。這次的交流學習計劃，暫時還是國家機密，未對社會公佈。不過明天就會選出地球的十名交換生，應該很快，大家就會知道了。”

季知瑜沉默着沒有說話，待車子駛出清華校園後，她才言道：“我總覺得奇怪，再怎麼巧合，受行星環境、內部因素的影響，就算是再微小的差異，也有極大可能會演化成截然不同的兩個文明”

“沒錯，”祁寒山點點頭，“可事實就是，他們也有量子運輸技術，他們的大學也有數學系、計算機系、外語系甚至，連取名方式都和中國人一模一樣。”

祁寒山將手機上祁霜月發給他的學生名單遞給季知瑜，一時間各種想法涌上季知瑜的心頭，平行宇宙、時空重疊

但這些都不可能，天馬座是已知宇宙的一部分，而一切猜測，又只針對未知宇宙而言。

“祁教授，您家到了。”季知瑜的車在一處宅子前停下，祁寒山謝過她，與她揮手作別。

“那，明早還是我過來陪您去接那十名學生？”離開前，季知瑜最後問了一句。

“那是再好不過的，實在是麻煩你了。”

車子又緩緩地啓動了，季知瑜在回家的路上這樣想着：兩顆相隔千萬光年的孤獨的星球忽然發現了對方的存在，並因此有了重逢的契機，或許，這是宇宙的浪漫吧。

就像她一直所堅信的那樣。

翌日清晨，季知瑜再次駕駛着轎車同祁寒山一起來到量子運輸中心，外部的戒備十分森嚴，由相關人員帶領他們進去。

進入室內，整個空間宛若一個巨大的玻璃罐子。他們隨即走進電梯，引路人摁下了46層的按鍵，之後便是沒有盡頭的上升，季知瑜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離地面那麼遠過。祁寒山有些頭暈，季知瑜便連忙扶住他。

電梯終於停下，走出電梯門，又繞過幾個彎，他們最終來到了控制室內。眼前只有十個玻璃艙，每個剛好夠一個人的大小，旁邊是一臺正在安靜工作的計算機，在倒數着時間。

“離八點還有三分鐘，二位請稍等。”引路人說完，便走到門外靜候。

“怎麼只有一臺計算機在這裏工作？”待工作人員走後，季知瑜略感驚奇地問道。

“有人操縱計算機反而更容易出現差錯，量子運輸涉及夸克級的運算，還是讓計算機自己完成比較好。”祁寒山於是答道。

倒計時結束了，季知瑜拿出名單，隨即看向艙體。微粒開始涌了進來，並以一種驚人的速度從上至下逐漸重新顯現出一個完整的人形。

一個個艙體竟然有序地進行着這樣的變化。一號艙門最先打開，只見艙內的少年驀然睜開眼，緩緩地從艙中走了出來，用一雙清澈的眼打量着陌生的四周。

季知瑜見狀，立即前去迎接。

“歡迎來到地球。”她笑得尤爲自然，但少年卻並沒有迴應她，目光孤傲而清冷，似乎還有幾分黯淡。

沒過多久，十名學生便都從艙中走了出來，有些學生非常樂於交流，一番寒暄後，她開始對名單。

季知瑜來到第一位走出艙門的少年面前，謙和地輕聲問道：“天馬學府數學系，19歲，阮諭珩？”

他點頭，漫不經心地撂了撂頭髮，好像對自己身上發生的一切都不是那麼在意。

既然他是數學系的交換生，以後也必然是季知瑜的學生，想到自己以後還要管理這樣的學生，季知瑜就一陣頭疼。

對完名單，學生的行李也都傳送了過來。十名初至地球的學生拿好行李，一切準備就緒，季知瑜這才向大家介紹祁寒山教授以及自己的姓名和身份。隨後，一隊人馬便走出了量子運輸中心。

清華大學校園內。

祁寒山一下車就被叫回辦公室去準備下午講座的講義了，於是帶領學生去到各自寢室的重任又落到了季知瑜頭上。

本校的學生對這些新朋友們非常熱情，每送一位學生進寢室，都會引起一陣不小的騷動。

最後，只剩阮諭珩一人沒有落腳了，途徑女生寢室的時候，只見一個個圍觀的女生都閃着星星眼。“天哪，你有沒有覺得那個男生長得好好看？”“聽說他是天馬座最小的交換生哎。”“老阿姨心都化了，這也太帥了吧！”

帥？季知瑜笑裏藏刀地看向那羣女生，女孩們見狀，立馬閉了嘴，溜回寢繼續學習。

她一路過來倒也沒發覺這個至始至終沉默的少年的容貌有多驚豔，更何況，人不可貌相。她又恢復了往日冷淡的神色，回頭瞥了他一眼。

他神色有些慵懶，卻自帶一種高處不勝寒的氣質，眉清目秀、皮膚白皙，確實不失爲一副好皮囊。

季知瑜沒有過多停留，只是對他說了一句：“跟上。”便走向爲他安排的寢室。

風水輪流轉，到了另一棟與其他寢室分立的男寢門口，輿論的氛圍一下倒向了季知瑜，人人皆知她是數學系最年輕也是唯一的女助教，今年才25歲，甚至比學生也大不了多少。

季知瑜沒有理會他們，她手中的寢室門牌號十分眼熟。走到寢室門口，她終於回想起來，這是祁教授兩個雙胞胎兒子的寢室，怪不得會單獨設在別處。

他這兩個兒子可是出了名的難弄，季知瑜不禁有些同情地看向阮諭珩，對他說：“就是這了。”

季知瑜敲了敲門，門很快被雙胞胎哥哥祁雲深打開了，弟弟祁林晚則在後頭眉飛色舞地用嗩吶吹着《好運來》。

這歡迎方式還真不是一般的奇特……像是這兩兄弟的風格。季知瑜已經能猜到阮諭珩臉上的表情了。

阮諭珩有些嫌棄地走進寢室，嘀咕了一聲。兩兄弟好像渾然不知他說了什麼，季知瑜卻聽的一清二楚。

“愚蠢的地球人。”語氣似乎還帶着強烈的抗議。

目送他走進寢室後，季知瑜提醒他們：“下午一點半，報考廳的大課不許給我遲到。”

“尤其你們倆，別慫恿新同學逃課。”她掃視了一眼滿臉無辜的兩兄弟，“你們應該不想被自己父親抓去補課吧？”

“玩得愉快。”

話音落下，季知瑜便轉身瀟灑地離開了。

祁林晚對着祁雲深咋了咋舌，“哥，女魔頭走了，我們開始下一步行動吧。”

兩人於是把不懷好意的目光投向了阮諭珩。“同學，不如我們來幫你整理東西吧。”

緊接着，阮諭珩的書包、行李箱、手提袋……無一倖免，皆遭受了兩個“強盜”的洗劫。阮諭珩冷冷地看着他們翻箱倒櫃，內心十分無語。不過也確實沒什麼好翻的，除了通訊設備之外，他帶來的最值錢的東西，就是幾本數論書了。

兩兄弟見沒啥好掠奪的，尷尬地衝阮諭珩笑了笑，只得認真幫他整理起東西來，“對了，我們還沒問你的名字。”祁林晚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剛剛太激動了，我們其實就想看看你有沒有帶一些天馬座的零食和新奇的小玩意……”

祁雲深連忙介紹道：“我叫祁雲深，他是祁林晚，我的弟弟。”

祁林晚“切”了一聲，“不就比我早半分鐘嘛。”

阮諭珩覺得他倆叫什麼並不重要，反正長得都一樣。他靠在牆邊，淡淡地說道：“我叫阮諭珩。”

“軟？欲？狠？哪三個字？”祁林晚話還沒說完，就被祁雲深狠狠地拍了一下腦門，示意他別亂說話。

“阮同學，很高興認識你。天馬座和地球差別大嗎？感覺如何？”

阮諭珩不動聲色地答道：“沒有什麼區別，感覺很陌生。”

祁雲深和祁林晚面面相覷，感情這個新舍友還是個高冷人設，啥話題都能被聊死。

“你爲什麼會來地球啊？”祁林晚不甘心地問了一句，就是他這一問，讓空氣徹底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中。

爲什麼來地球……因爲，在天馬座遭遇了挫折啊。阮諭珩陷入了回憶之中，不久前，他在數論方面的新研究被否決，進一步的推導陷入瓶頸，周圍人對他的非議如恆河沙數般摧毀着他不可一世的自信……

沒等他緩過神來，兩兄弟又自作主張地走到他身邊，拍着胸脯對他保證，“不管你爲什麼來地球，我們會讓你愛上這裏的！”

和他們一樣樂觀得像個傻子，倒也挺好。

阮諭珩心裏這樣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