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頭號追求者

時間過得很快，日子像是流水一樣地交替着。平平淡淡的四五天過去了，除了規定時間要上課之外，大部分時間，阮諭珩都窩在自習室和寢室裏，沉浸地暢遊在題海中。

在每一道題都考慮得非常細緻的前提下，他提前兩天半完成了任務，心中頓生喜悅。

難得一見的是，祁雲深和祁林晚在他的影響下，似乎也逐漸安靜了一些。尤其是祁林晚，有一次阮諭珩11點才從外面回來，他竟然還躺在牀上看從阮諭珩書架上偷來的《數論經典》。

做完題目的阮諭珩閉目養神了一會兒，忽然察覺到了手機的震動。他點開“toi”，是花千樹給他發了個“絕望”的表情包，以及堆積成山的抱怨。

“花菜：我要瘋了，知瑜姐是什麼狠人，這集訓題目我夢裏都在寫，爲什麼就是寫不完啊？”

“花菜：天王蓋地虎，我真是命苦。

寶塔鎮河妖，天天都通宵。”

阮諭珩看了，十分同情她的命運，並且做了個非常善良的決定——讓她雪上加霜。

“零：非常抱歉，我已經寫完了。”

此時的花千樹，猶如五雷轟頂，早已石化在了原地。這……科學嗎？

“花菜：。”

阮諭珩細想，覺得有些不對勁。按理說他跟花千樹的做題速度不會差太多，自習課看她也都待在教室裏，也不至於天天熬夜寫不完吧。他記得他自己也就熬了一兩天的時間。

“零：把你的題目發我一下，今天休息日，晚上請你喫飯。”

沒過多久，他便收到了花千樹發來的圖片。他仔細看了幾眼，覺得都十分陌生，題量似乎也多了不少。他難得有禮貌地回了句“謝謝”，然後在好友欄裏找到“忘錦”這個名字，點開了聊天頁面。

“零：知瑜姐，我有個問題，爲什麼我和花千樹的任務是不一樣的？”

這次，他很快就等到了答案。

“忘錦：因材施教，你們都有各自的強項和弱項。

你善於冷靜地分析題目，也有強大的計算功底，但對題目缺乏新意的理解。

花千樹對新方法的運用十分靈活，但卻容易粗心，也缺乏耐心。

相比之下，她更需要外界的壓力。這套題目，我本來就沒想讓她做完。”

阮諭珩現在終於明白，爲什麼季知瑜會每天都那麼起早貪黑地待在學校裏。她給每一個學生制定着符合他們自身特質的學習任務，這樣一來，工作量自然也就成倍地增加。

他只覺得自己的心中又泛起了波瀾，冥冥之中，他也總想爲她做點什麼。

阮諭珩坐在椅子上兀自地思索了一會兒，又點回了和“花菜”的聊天界面。

“零：晚飯之前，我想先去向知瑜姐道個謝。”

阮諭珩放下手機，在自己放在書桌下方的行李中翻找，終於找到了一個自己從天馬座帶來的環狀鎖釦——上面裝飾着一隻飛馬的圖案。

這是尚還年幼的自己在人生第一次數學比賽中獲得的獎品，也被他一直當做紀念留到現在。阮諭珩也從未想過這個他曾視若珍寶的紀念品，也有即將被他當作禮物送人的一天。

他把它握在手心裏，等待黃昏。

北京，首都國際機場。

一架從美國加利福尼亞州飛往中國北京的飛機劃過天邊，穩穩降落在了首都國際機場的飛機跑道上。

26歲的寧輕舟在美國“常春藤”名校——加州大學讀了四年研究生，如期歸國。他拉着行李，走出機場，攔下了一輛過路的計程車。

“師傅，麻煩到清華大學。”

車子啓動，寧輕舟踏上了回母校的路。他望着四周熟悉又陌生的景色，露出了一個久違而自信的笑容。

到學校，寧輕舟第一個去見的人就是祁寒山教授。祁寒山和沈萬重有着多年的老交情，而沈萬重又是寧輕舟的叔叔。清華在讀期間，祁寒山尤其重視他。

“時間真是快啊，一眨眼，四年都過去了。”祁寒山看見他，心中生出無限感慨。

兩個相差二十幾歲的人寒暄了好一陣，閒聊時，寧輕舟問了一句：“對了，祁叔叔，季知瑜她，現在怎麼樣了？”

季知瑜曾經是小他一屆的學妹，她沒有人人羨豔的輝煌過去，家庭條件也着實一般，卻憑藉着常人無法想象的努力，成爲了一個走到哪裏，都像是衆星拱月一般的人。

寧輕舟承認，她是月亮，而他則是衆多星星中的一員。

祁寒山笑吟吟地說道：“她的辦公室就在這幢樓的第二層，你想見的話，就去見她吧。”

寧輕舟點了點頭，“祁叔叔，那我就先告辭了。”

他緩緩走進二樓的過道，擡頭看着門牌，終於找到了祁寒山所說的辦公室。他敲了敲門，像學生時代那樣敲了敲門，喊了聲“報告”。

寧輕舟打開門，正在工作的季知瑜恰好擡起頭。她眉間錯愕，“寧輕舟，怎麼是你？”

此時，阮諭珩也走上了二樓的過道，花千樹突然出現在轉角處，“我看到你發的消息啦，沒想到你這種面癱倒還挺有良心。不過，騙取知瑜姐歡心的這種事情怎麼能少了我呢。”

阮諭珩走到門口，突然發現門開着，一名男子的身影遮住了他的視線，於是連忙躲到牆後。花千樹一臉好奇地湊上前去看了一眼，又一臉震驚地跑了回來。

“我有一個大發現。”她對靠在牆邊一聲不吭的阮諭珩輕聲說道，“這個人好像是叫寧輕舟，比知瑜姐大一屆的學長，當時追她追的可兇了。”

“前些年他好像出國深造去了，這次回來，難道是……餘情未了？”

阮諭珩皺了皺眉，“你怎麼連這都知道？”

“江湖傳說，人盡皆知唄。”花千樹一臉喫瓜樣，開始偷聽他們說話。

阮諭珩裝作事不關己的模樣，卻絲毫掩飾不住自己失落的目光。他緊緊握着手中的飛馬鎖釦，不明白自己究竟爲什麼會這樣。

季知瑜，只是他的老師，而他只是她的學生之一。他們之間，不過僅此而已。

只聽寧輕舟率先開口了，“季知瑜，這次我回來找你，我想，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季知瑜卻十分抗拒他話中蘊含的深層意思，寧輕舟確實優秀，但他絕對理解不了季知瑜傾盡一切去追尋的東西是什麼。

“四年沒見了，這麼說，不會覺得唐突嗎？”

寧輕舟一步一步地走向她，語氣十分堅定，“當時你就把所有男生拒之門外，如今，也就只有我堅持到現在了。”

“時至今日，我依然喜歡你，這是一個很簡單的事實。”

面對寧輕舟事隔經年的表白，季知瑜輕輕嘆氣，“寧輕舟，我尊重你的喜歡，但你有沒有問過我，我需不需要你的堅持？我有我的信仰需要堅守，你也有你的未來需要鑄造。”

“我們的軌跡，從來都沒有重疊的部分。”

寧輕舟靜靜地注視着季知瑜，“那，如果不是我，你會選擇一個什麼樣的人？”

阮諭珩下意識地害怕聽見季知瑜的答案，他有些狼狽地離開，卻更像是落荒而逃。花千樹還想繼續偷聽，轉眼看見阮諭珩都跑沒影了，也只好意猶未盡地離開。

花千樹跑到樓下，看見遠處阮諭珩略帶落寞的身影，追上前去。就在兩人相隔不遠的時候，祁雲深和祁林晚的腦袋忽然從阮諭珩身旁的灌木後冒了出來。

“嘿，大老遠地就看見你們了，難得雙休，有沒有什麼外出計劃？”祁林晚露出了自己的招牌笑容。

他們倆的出現似乎總是那麼不合時宜。

阮諭珩看見他們兩個，這才緩緩停下腳步，花千樹跑得有些懷疑人生，在後面累得氣喘吁吁，“喂，你逃那麼快乾嘛，說好要請喫飯的。”

此時，衆人的頭頂上空，太陽向着西邊的地平線緩慢地移動着步伐，確實也快到飯點了。

“走吧，”阮諭珩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整個人似乎又看上去和平常一樣了，“我對周圍不熟悉，你們地球人負責帶路。”

話音落下，祁林晚立刻抱住祁雲深歡呼一聲，祁雲深連忙推開他，“離我遠點。”

花千樹覺得好笑，可能他倆是命中註定了這輩子單身。身爲著名美食博主的她十分熟練地點開手機，馬上找到了一家大學附近的平價餐廳，東西好喫，價格還非常人道。

畢竟人家千里迢迢地從天馬座跑來地球，還被地球人反客爲主，花千樹自然也不好意思再敲詐他了。

四個人浩浩蕩蕩地走到校園外，快到飯店的時候，花千樹卻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對了阮諭珩，你有人民幣或者微信支付寶嗎？”

阮諭珩聽見花千樹說了三個他聽都沒聽過的名詞，一下子被問蒙了。他這才反應過來食堂裏刷的好像都是飯卡，自己就沒用過現金。

花千樹看着阮諭珩發愣的樣子，明白這一頓飯可能要變成她們三個人請他喫飯了，慶幸着還好自己預定的的是一家平價餐廳。

國家連通訊網絡都共享了，就不能把流通貨幣也共用一下嗎？

花千樹最終非常痛心地對阮諭珩擺了擺手，“算了，念在你身無分文的份上，你的飯錢，就由我們三個人平攤吧。”

祁雲深和祁林晚聽了，只好接受了這個殘酷的事實。也罷，還是自掏腰包來得實在。

話雖這麼說，祁林晚仍然十分憂傷地仰天長嘆一聲：

“唉，好端端的，到手的兔子就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