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他眼中的世界......

“姜娃子，好好放牛！”

薑糖牽着水牛在池塘邊發呆

他生在大山的深處，他活在一個混亂的世界

無邊無盡的樹，十幾頭老牛，十幾戶人家，十幾片稻田

他所認知的世界，就是這麼大個地方，山路特別崎嶇，他很久以前跟着爹去過集市，在那裏他見到了很多新奇的東西，他也算是村裏唯一一個去過集市的小孩

他家比較特殊，他家裏一向是比較特殊的

比如說，他家比別的人家裏多了一個小黑屋，但是這個屋子好像以前家家戶戶都有

今天是涼爽的一天，今天的晚風比起昨日要更加涼爽

“姜娃子，跟上，別跟丟了。”

“好的，爹，我知道了。”

很快，他們回了家，薑糖掃了一眼小黑屋，那個特殊的地方

聽奶奶的話說，媽媽住在裏面

不知道爲什麼，媽媽總是不出來，別人的媽媽都是可以出來的

每當我問起奶奶，爲什麼媽媽不出來的時候，她總是搪塞我

她說媽媽瘋了

瘋了？這是薑糖第一次接觸到瘋這個字，他以爲是晚風的風

他很想去那個小黑屋裏看看，看看自己的生母

因爲村子裏，大家都是有母親的

趁着有一次放牛的時候，他偷偷的回了家，進了那個小黑屋

媽媽明明是被鎖住了，手腳都被拴住了

但是我知道，她就是我娘，因爲她的腦門上，有和我一樣的觀音痣

“你是，我的媽媽嗎？”

那是我首次和母親的見面

她沒有回答我，只是低着頭，靜靜的看着草堆

她的身上沒有衣服，在這小黑屋裏，滿地的泥濘沾染在她的身上

很像柵欄裏面的豬

我有些害怕，後來就再也沒有找過她，我的心裏總是覺得

那不像個人

過年了，家家戶戶都添上了年的味道

我們家也不例外，所有人都快快樂樂的，等到封門之後，爸爸他喝了很多的酒

他跟奶奶低頭說了些什麼，奶奶俯下身子，進了小黑屋

等奶奶回到桌子上的時候，她的身後跟着一位穿着衣服的女人

那是媽媽，她依舊沉默着，什麼都沒有說

我有些好奇，看着她喫飯的樣子，偷偷的看着她的臉

她真漂亮啊，我就是她的兒子嗎

我對着鏡子看了看自己

難怪村裏的人，總是說自己長的這麼娘，原來是隨了自己的媽媽

她的頭髮亂糟糟的，只是喫飯，什麼都沒有做

喫完以後，她又被奶奶帶進了小黑屋

我有些不忍心，但是看着喝醉酒的父親，還是沒有說出來自己的想法

爸爸他喝醉了可暴躁了，誰都攔不住他

那天晚上，我很早就睡了，那是自己第二次和母親見面

我心裏很希望

希望媽媽她能走出小黑屋，因爲我不想被別人說是沒媽的孩子

但是奶奶一直都不允許，她說媽媽是不一樣的，她不能出來，她出來了整個村子就有災難

記者

這個嶄新的詞語彷彿有魔力一般，揮之不去

“記者是什麼東西啊？”

“記者來自山外很遠很遠的地方，那裏生活的人，比這裏的人多了去了。”

“他們都來自集市嗎？”

“那地方比集市熱鬧多了，什麼都有，那裏的人穿的乾淨的很咧。”

“姜娃子，你要好好唸書，將來長大了，走出大山。”

薑糖看了看四周的村民，年幼的他並不懂這是什麼意思

“我不能留在這裏嗎？”

他不明白，明明山裏的東西也不少，自己也出生在這裏，爲什麼非要去外面呢？

不過，薑糖的心裏，還是很喜歡集市裏的一些東西的

比如那把桃木劍，只是爹他不肯買

“你可不能留在這裏，你要有出息，非常大的出息，到時候把爸爸和奶奶接去外面享福，知道了嗎？”

“哦......那媽呢？”

聽到這裏，奶奶的臉上露出嫌棄的表情，隨着臉上的傷疤抖動，看上去非常的醜陋

“她？她就算了。”

“不只是她，這裏的所有人，除了你爸和我，誰都不要帶出去，知道嗎？”

“我知道了，我會出去的，村裏的人，我一個都不會帶出去。”

薑糖的臉上漸漸的堅定了起來

只不過，他同樣不想帶上奶奶和爸爸

他討厭他們

山外的世界會有很多幹淨的人嗎？

薑糖對着水池看了看自己

雖然自己身上的衣服很髒，手指也髒兮兮的，但是自己的臉非常乾淨

甚至非常的白嫩

自己比娘要更加好看，自然是能出山的

想到這裏，薑糖開心了不少

一顆小小的種子，在心裏埋了進去，等待着發芽

有一天晚上，家裏來了個老婆婆。她長的跟奶奶一樣醜，只是臉上沒有疤

“奶奶，她是來幹嘛的？”

“她是來接生的，姜娃子，你要多一個弟弟或者妹妹了。”

薑糖很開心，他很想有一個妹妹或者弟弟，因爲他不想老是一個人玩，村裏別的孩子都不喜歡他，認爲他不像個男的，反倒長得像個女的

同時他的心裏也有些期待，想看看自己的母親

不過自己並沒有見到她第三面，那個接生的婆婆說，因爲難產，母親死了

但是爹他不在意，隨便應付了一句，接過了老婆婆手裏的包袱

“怎麼是個女的？女的有什麼用？”

他看了兩眼，眼中難掩失望，將孩子隨手交給了奶奶，悶聲往外面去了

“女的也行啊，長大以後賣了能換不少錢咧。”

薑糖沒有說話，他的心裏很難受

媽死了，他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了

他不在乎這裏的一切，他只想去外面看看

奶奶把包袱遞過來，讓我看看妹妹

“這姑娘，就取名叫姜涵吧。”

我瞧了她一眼，長得非常小，像個小老頭

不過她的皮膚很白，長大以後，說不定會和自己一樣白嫩

真漂亮，和自己一樣漂亮

不像村子裏的其他人，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