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方雲紅着眼眶，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

“是我這個當二嬸的不好，讓你一個姑娘家出去拋頭露面，我對不起表姐，要是我但凡有點本事，也不能讓你去幹這種事啊”

楚嵐一陣皺眉，卻也知道一時半會難以改變方雲的想法。

“二嬸，你就打算和二叔就這麼過下去？”

方雲人很好，卻攤上了楚正江這個家暴男。

方雲有些茫然。

“不跟你二叔過，跟誰過？哪個女人不是這樣過一輩子的？”

楚嵐也不會安慰人，只說道：“二嬸，多的話我也不多說，但是家暴這事，只有零次和無數次，二嬸還年輕，還是早做打算。”

她到底沒說出離婚二字，將藥塞給楚念，轉身回了家。

楚念站在原地。

“娘，你有沒有覺得大姐變了好多？我怎麼覺得大姐的話很有道理。”

方雲卻不認同。

“你大姐糊塗，你怎麼也跟着糊塗，離婚是要被人看笑話的，你想在村裏一輩子都擡不起頭？”

“我寧願擡不起頭，也好過被爹打。”

楚念聲音很淡，卻在方雲心頭留下了些許痕跡。

日落西山，楚天栢揉着乾癟的肚子。

“二哥，天都快黑了，咱們回家吧，我想喫大姐做的滷味了。”

楚天松沉聲說道：“記住我跟你說的話，不許跟那個女人說，聽見沒有？”

楚天栢撇撇嘴。

“早晚得露餡啊。”

楚天松有些煩躁。

“我肯定能搞定，反正你不能跟她說，不然兄弟都沒得做！”

話音未落，二人身後響起了一道清冷的聲音。

“不許跟我說什麼？”

楚嵐上下打量着明顯情緒有些不對的兄弟倆。

“是不是今天入學出了問題？”

楚天松雖然是個傲嬌的，但也是個知輕重的孩子，不可能無故這麼晚回來。

聯想到剛纔兄弟倆說的話，由不得她多想。

“你怎麼”

楚天栢剛說到這，就被楚天松打斷了。

“沒有，一切順利。”

這個女人說了讓他自己解決，他纔不能讓她看笑話。

二人的反應更加驗證了楚嵐心中所想

她看向楚天栢。

“今天我做了土豆燉排骨，還買了糖葫蘆。”

楚天栢眼前一亮，口水險些滴下來。

“大姐你發財了？”

“你別打岔！不說實話，今天沒飯喫。”

楚天栢是個喫貨，她知道如何拿捏他的七寸。

楚天栢咕嚕一聲嚥了口口水。

“不喫就不喫，少喫一頓餓不死。”

楚天松擡腳就走。

楚天栢可不是硬骨頭，他壓低了聲音。

“大姐，你真神了，邱校長沒答應讓我和二哥回學校。”

楚嵐皺眉。

“怎麼回事？”

今天在集市分開之後，兄弟倆就往學校走去，可走到學校側門，就見邱校長的兒子邱大強又帶着兩個小弟在調戲一個女學生。

楚天松看不過眼，和邱大強打了一架。

後來，等他們去校長室辦理入學，很倒黴的又遇上了邱大強，邱校長得知兒子被打當場反口。

楚天栢垮着肩膀滿臉挫敗。

“我們已經道歉了，可邱校長非說我和二哥不符合入學規定，就是不肯答應讓我們回去上課。”

說到這，他更氣了。

“二哥爲了讓我上學，還捱了邱大強一拳頭，可我想着二哥都不上，我也不上大姐，我上不上學不要緊，二哥不一樣，他年年都考第一，他不上學了可惜死了。”

知曉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楚嵐點點頭。

“我知道了，先喫飯吧。”

天色烏沉沉的，房間裏也黑乎乎一片，隱約可見少年臉朝裏躺在了炕上。

楚嵐站在門口。

“既然自己搞不定爲什麼不告訴我？”

楚天松悶着聲音。

“才一天而已，你怎麼就知道我搞不定？”

楚嵐挑挑眉。

“你打了人家的寶貝兒子，你說破了嘴皮，即便被人打十次，他不會那麼簡單改變主意。”

楚天松默然不語。

就算是上不了學，他也不後悔今天做的。

楚嵐出聲提醒。

“很多時候想要辦成一件事不一定要直來直去，迂迴一下也未嘗不是個辦法。”

相處了這幾天，她知道楚天松看起來傲嬌，私底下卻是個直來直去的性子。

“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會給他塞錢送禮的！”

少年強硬的發表了自己的意見。

楚嵐靠在門框上。

“我沒說讓你向邱校長屈服。”

楚天松在黑暗中沉默了許久。

“那你有什麼辦法？”

他要上學，要給天栢和小月兒一個好未來，不能因爲邱大強毀了所有。

“先起來喫飯，明天你自然會看到我說的辦法。既可以讓你們置身事外，又可以徹底解決邱大強。”

楚天鬆緊握着雙拳。

“我纔不信。”

“信不信由你。”

楚天松到底還是起來了，楚嵐又補充了一句。

“不過你們能見義勇爲，這點我還是很欣賞的。”

楚天松腳步一頓，心頭升起幾分莫名的歡喜。

“我們做這些，不是爲了讓你誇獎。”

楚嵐挑挑眉。

“那就好，喫完飯記得刷碗，以後刷碗的工作你們兄弟倆負責。”

她做好了飯菜，當然得有人來刷碗。

她不是老媽子，也沒義務給這兄弟倆大包大攬。

“知道了。”

楚天松臭着臉走進了廚房。

早上，在楚天松兄弟的幫忙下，滷味早早的做了出來。

姐弟四人朝着天明鎮走去。

周大娘早就擺好了攤子，攤位上還沒有人。

見到楚嵐，周大娘很開心。

“楚嵐你來了，今兒怎麼這麼早啊？”

楚嵐解釋道：“一會兒要去送兩個弟弟上學，大娘，我能不能麻煩您一件事。”

昨天楚嵐走後又有不少人來打聽滷味，這附近賣喫食的攤位上已經有不少人動了心思想要把楚嵐拉到自己攤位前賣東西。

周大娘可不能錯過這個財神爺。

“都在一塊擺攤，什麼麻煩不麻煩的，你說，大娘能幫的一定幫。”

楚嵐在她耳邊說了幾句。

周大娘捏着楚嵐給的紙，很爽快的答應了。

周大娘跟老伴交代了幾句，這才撒丫子朝着鎮政府走去。

楚天栢有些好奇。

“大姐，你讓周大娘幹啥去了？”

楚嵐：“當然是幫你們入學。”

楚天松：“大姐你的意思是我們今天就能上學了？”

楚嵐：“不信？”

楚天栢重重點頭。

“邱連那老東西不是好惹的。”

楚嵐笑笑。

“那你就看着吧，我保證今天他得求着你們來上學。”

楚天松並未言語，卻看着周大娘離開的方向，眉頭緊緊皺在一起。

楚嵐將攤位交給周老漢照看後，帶着楚天松和楚天栢直奔校長辦公室。

辦公室裏，楚嵐說明來意。

邱校長那雙綠豆小眼長到了天上。

“同志，不是我不通融，是你這兩個弟弟生性頑劣，打架鬥毆，這學校可是學習的地方，怎麼能讓這種人壞了風氣？”

楚天松剛要忍不住想要反駁，就被楚嵐的一個冷厲眼神呵止了。

楚嵐看向邱校長，耐着性子說道：“邱校長，我這兩個弟弟也跟我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是他們不好，不該打了您家孩子，可他們年紀小不懂事，您大人大量就給他們一次機會。”

邱校長見楚嵐態度放的很低，這會兒也氣順了點。

“你這女同志說話還算中聽，可我雖然是個校長，也不能徇私枉啊，什麼人能進學校，什麼人不能進，都是有規矩的。”

楚嵐自然明白他的拿捏之意，繼續伏低做小。

“只要您能讓我兩個弟弟繼續上學，您說什麼我都答應。”

邱校長揹着手起身，清了清嗓子。

“其實打了我家大強倒也沒什麼，說破天就是孩子們胡鬧，俗話說有教無類，什麼樣的孩子我們當老師的都得接受。”

“您說的對。”

楚嵐連連點頭，從包裏掏出一個信封。

看着信封鼓囊囊的，邱校長恨不能一雙眼黏在上面。

楚嵐笑着推了過去。

“以後就勞煩邱校長好好照顧我兩位弟弟了。”

邱校長剛摸到信封邊緣，門口就衝進來一箇中年人，他怒斥滿面，狠狠的瞪着邱校長。

“邱連你就不配爲人師表！”

邱校長嚇得一個哆嗦，信封掉落在地，恰好露出幾張大團結。

他本想遮掩，卻被楚嵐一把抓在手上，她裝作急切的模樣。

“邱校長，只要您能讓我弟弟上學，多少錢我都願意出，我家裏就這點錢了，你千萬別嫌少，您剛纔說的對，就得細水長流，以後等我賺了錢，還會給您送來的”

邱校長一把推開楚嵐。

“你幹什麼，我不認識你。”

他湊到陳書記面前。

“陳書記，你別聽這個瘋女人的。”

楚嵐面上委屈。

“邱校長，您剛纔還答應了只要我給你五百塊，你就讓我弟弟上學，你現在翻臉不認人，該不會是想反悔吧？”

陳書記從公文包裏掏出幾張紙直接甩在了邱校長臉上。

“縱容兒子欺負女學生，收受賄賂，現在整個鎮政府都知道你乾的好事了！”

正是上班的時候，周大娘在政府大門口貼上了兩張陳訴書，聲淚俱下的控訴自己的孩子被邱連逼迫上不了學。

分管教委的陳書記顏面掃地，晨會都沒開完，就直奔天明鎮一中。

邱連快速看完紙上所寫，依舊在狡辯。

“陳書記，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陳書記一巴掌拍在了辦公桌上。

“要是不知道這事，我還信了你的鬼話，可你剛纔幹了什麼？這女同志是誰？你當我看不見聽不到？我告訴你，紀委的人就要來了，有你的好果子喫！”

邱連依靠着校長的職位作威作福，哪兒禁得住查？

他嚇得險些癱倒在地。

就在這時，邱大強傻愣愣的走了進來。

“爸？”

邱連一耳光甩在了他臉上。

“小畜生你害死老子了！”

公安和紀委的人來的很快，邱大強被公安帶走了，邱大強也被陳書記提溜到了鎮政府。

這畢竟是醜事，爲了表達歉意，學校特意減免了楚天松和楚天栢兄弟這學期的學雜費。

楚天栢滿眼崇拜。

“大姐，你太棒了！”

楚天松神色複雜。

“這次謝謝”

她說得對，解決問題不一定要正面硬剛，同樣可以迂迴。

楚嵐淡淡的說道：“既然出手，就得找到死穴。”

她早就打聽了，邱大強經常收受賄賂。

沒有什麼比被當場捉贓，更勁爆的了。

楚天松兄弟留在了學校，楚嵐這才一身輕鬆的回到了攤位上。

令她意外的是，已攤位前不少人在等着了。

忙活了一陣，罈子裏的滷味下去了一大半。

爲了避免像昨天似的被人買光，楚嵐夾出幾個雞爪子和三塊豆乾給周大娘送了去。

“呀，怎麼這麼多，快拿回去，都是要賣錢的。”

周大娘推辭着。

“您剛纔幫了我這麼大忙，這都是應該的，您能快收下吧。”

陳書記來的這麼快，裏面都是周大娘的功勞。

當初她也是看中了周大娘嘴皮子利索還不怯場，這才拜託她幫忙的。

周大娘見推辭不掉。

“那我就先收下了，一會兒你賣完了，來我這坐會兒，我給你下面。”

解決了兄弟倆上學的問題，楚嵐心情不錯，今天還推出了滿贈活動，滿滿兩大罈子的滷肉不到兩個小時就賣光了。

她笑眯眯的數了數今天的收穫。

九十二塊，又是一筆不小的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