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灼在天明之前頂着拂曉的曦光離開掌印府，回到宮裏洗了幾遍澡纔出來。
大宮女梅染看見他泛紅的眼睛和落魄的神情，關心道：“殿下一夜未歸，是遇到什麼事了嗎？”
“沒什麼，這兩天本王想清淨清淨，無事不要來煩我。”
雲灼說完就把自己關進寢殿。
只剩他一人，雲灼蜷縮在牀腳，抱緊自己。
衛徵知道，衛徵什麼都知道，他已經看透了他。雲灼意識到這一點後，陷入了徹底的絕望。
衛徵明明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思，卻還故意在雪夜留情，讓他以爲自己還有機會，去不想是他爲了一擊斃命，故意留了縫隙給他鑽。
所以溫泉池才一個守衛的下人都沒有，像他入掌印府一般，全是衛徵設下的套，他看破了他的伎倆，卻不說破。
讓他從冰冷的寒夜裏生出那麼一丁點希望，又一寸寸破裂成絕望。
殺人誅心，不過爾爾。
雲灼在牀腳枯坐半夜，他早該想到的，堂堂掌印大人怎麼可能對他這個一無所有的廢太子有所憐憫。
是他太天真了。
衛徵從一個太妃身邊的小太監一步步走到今天，不知見過多少高明手段，在他面前心存僥倖，無疑把自己置於最危險的境地。
要放棄嗎？雲灼問自己。
可若是此刻攻克不了他，再過幾年，衛徵仍然會是他最大的阻礙。
到時候，一切又從頭來過的他又會是什麼樣的下場？
雲灼忘不了刑場上那八百零三刀剮刑，還有自己被一個個拔除的“左膀右臂”。
不，衛徵絕不能再成爲他們的敵人！
雲灼不是個優柔寡斷的人，一旦下定決心，即便撞得頭破血流也要堅持到底。
這會兒他雖沒想到什麼好法子，但一顆心塵埃落定，睏意瞬間來襲，便爬到牀上熟睡過去。
這一覺睡到第二天日落西山，雲灼在迷濛中醒來，突然記起一件大事。
宣德十五年夏，宣德帝的五公主，他五姐雲妍，退了霍府大好的親事，匆匆忙忙的下嫁給了一個在邊關立了大功的鄉野莽夫。
沒過幾月，便香消玉殞。
這事十分離奇，雲妍的母妃乃是四妃之一的淑妃娘娘，外祖乃是清流之首蘇家。自小便是被捧在手心裏長大的，溫柔持重，知書達理，是幾位公主裏最可愛的一位。
當時外界傳出過不少風言風語，雖然宣德帝沒有明令禁止，但暗地裏卻派了不少人去鎮壓。
上世雲灼知道的最可靠的消息是雲妍公主婚前失貞。
女子婚前失貞若在民間恐要被浸豬籠，就算是皇家，也無法容忍有這樣的醜事，霍府更不會要這樣的兒媳。
所以宣德帝才選中一個剛出頭的草莽，趕緊了結此事，保住皇家顏面。
誰知，卻間接害死了雲妍。
按照時間推算，雲妍出事的時間應該就是這幾日。
雲灼叫來梅染：“這幾日你注意一下朝陽殿五公主的動靜，只要她一出宮就告訴我……”
梅染對他向來唯命是從且忠心耿耿，聽完他的話沒有任何質疑，迅速安排人行動起來。
前兩天雲妍一直呆在宮中足不出戶，待到第三日，她換了身太監服裝，跟着出去採買的隊伍，悄悄溜了出去。
“她去了哪？”雲灼問。
梅染附耳道：“奴婢瞧着，像是掌印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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