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雨總是這樣，來得快，去的也快。
陽光穿過厚重的雲層落下來，將晦暗的地面鍍上一層淺金色的光，阮芽仰起頭看着天穹，漂浮的烏雲好像隨時都會壓下來，讓人喘不過氣。
封遲琰拿手背碰了碰她的臉頰，阮芽回過神，看見他手裏拿了一支香芋味的冰淇淋。
“心情不好的時候適合喫點甜的東西。”封遲琰將冰淇淋湊到她脣邊：“嚐嚐看？”
阮芽遲疑的舔了一下，冰涼的、香甜的味道從舌尖蔓延，她嘆口氣，“你什麼時候去買的啊？”
“你發呆的時候。”封遲琰將冰淇淋放進她手裏，牽着她另一隻手道：“好喫嗎？”
“嗯。”阮芽點頭，“爲什麼只買了我的？”
封遲琰道：“我已經過了能用糖哄好的年紀。”
阮芽：“……”
她將冰淇淋的尖尖咬掉，跟封遲琰一起漫步在雨後的城市，這時候的A城有一種雨後特有的乾淨，路旁的綠化樹被洗乾淨了灰塵透出新綠，那是充滿生機的顏色。
“爲什麼一定要下雨去那個地方？”阮芽問。
孟永平先行離開了，他似乎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阮芽也無暇多問，只好現在問封遲琰。
不知道爲什麼，她就是感覺封遲琰早就已經洞察了一切。
“原因你現在聽來或許會有些荒唐。”封遲琰看着淺灰色的天空，道：“但這是孟永平說的，真實性應該不會存疑。”
“在夏語冰小的時候，你的外婆曾經跟她講過一個故事。”
在這個故事裏，一旦到了暴雨天，死去的人就會藉着雷光的出現，重新遊蕩在人間。
這其實一聽就是大人爲了嚇唬小孩子雷雨天不要亂跑出門所編造的鬼怪故事，但不知道爲什麼，夏語冰卻一直記得很清楚，以至於哪怕到了如今，她依舊不會在雷雨天出現在自己的“博物館”。
“或許哪怕已經沾染了那麼多人的鮮血，她仍舊不敢面對那些死在她手下的亡魂。”封遲琰語氣很淡，不帶絲毫波瀾，“就像是你說，從前你不懂，爲什麼那些厲害的人都很篤信鬼神，現在你卻已經明白了。”
“未到苦處，不信神佛，道理都是一樣的，哪怕一個人罪大惡極，滿手鮮血，依舊會畏懼一些只存在於想象中的未知的東西。”
阮芽沉默了很久，才笑了一聲，說：“是啊，她該怕的，她怎麼能不怕呢。”
“三十年來，她愧對的人何止阮落榆一個，她的夢裏，恐怕全是冤魂索命吧。”
封遲琰揉了揉她的頭髮，道：“或許吧。”
手上的冰淇淋快要化掉，阮芽將它丟進垃圾桶裏，看着封遲琰嘆口氣：“封琰琰，我好像也過了能用糖哄好的年紀。”
封遲琰微微彎腰，擡手將她被風吹亂的耳發掖好，而後就着這個姿勢捧住她臉頰，溫柔的吻了她。
“能用吻哄好嗎？”封遲琰問。
“……不知道啊。”阮芽聲音很輕：“你再親一下試試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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