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孩子還在嗎？

姜殊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被送上手術檯的，再睜開眼睛，渾身像是失去知覺。

眼前的燈和穿着白大褂的醫生，都讓她覺得好害怕。

劫後餘生的感覺，並沒有想象中的那樣好。

她閉着眼睛，眼淚涌出。

實在是太擔心，要是寶寶真的不在了，該怎麼辦？

要是真的不在了，她也不會好過的。

忽然好痛好痛，痛到嘴脣顫抖着，哭喊聲堵在喉間，只能用眼淚來宣泄。

手術檯周圍，站了不少的人，醫生眉頭緊皺，像是遇到了很棘手的問題，拿不定主意……

她讓自己清醒着，可是越清醒，身體的疼痛就更加強烈，鮮血猛地往外流。

“醫生，不管怎麼樣，都要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了。”

姜殊只能看見醫生的眼睛，悲傷的懇求。

“我們肯定會盡全力，你現在不用想這些，閉上眼睛睡一覺就好了。”

“嗯。”

現在所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閉上眼睛但怎麼可能睡得着，姜殊能清楚的感受到手術室的匆忙。

雖然渾身都動不了了，但是她還是能聽見醫生和護士的對話。

身體上的疼痛減輕後，心裏的傷痛就被無限放大，躺在手術檯上的這刻，她的腦海裏不受控制的回憶起好多事情。

和爸爸媽媽還有奶奶有關的，都是幸福的。

再想到傅臨琛時，心裏是那麼的疼痛。

流的血太多了，像是止不住，姜殊聽着機器發出的冰冷聲音，忽然沒那麼害怕了。

她只是覺得難受，想哭。

大概是眼淚流盡，現在反而哭不出來。

她咬緊牙關，在心裏給自己打氣：“姜殊，這一次不管說什麼，都要堅持住，肚子裏的寶寶，都要靠你。”

“寶寶，媽媽很愛你，所以，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呼吸，變得越來越微弱。

她聽見，醫生匆匆的說要上什麼儀器，要用什麼方法，可是這些都在漸漸變得很小聲。

慢慢的，什麼都聽不見。

累，她實在是太累了。

都是靠毅力才能撐到現在，她不想放棄，但身體不允許，疲憊遠超過她所能承受的極限。

“媽媽愛你，寶寶，媽媽真的很愛你。”

在心裏說完這句話，姜殊深深地嘆了口氣。

放任自己昏過去，聽不見任何聲音，她不想再想任何事情，就這樣昏昏沉沉的睡過去。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下的手術檯，睜開眼睛的時候，她嘴裏的消毒水味道很濃郁，整個嗓子都是苦澀澀的。

病房裏窗戶半開着，外面的風吹進來，姜殊眼神呆呆的看着，只覺得寒冷。

姜殊又閉上眼睛，自己跟自己說話：“爲什麼這麼冷呢，我是在醫院，還是已經去別的地方了。”

這聲音一出，把她嚇了一跳，整句話都是含含糊糊的，像是隻有嘴在動。

“就是在醫院，冷嗎？那我去把窗戶關上，再給你找牀被子來。”

聲音在左側響起，姜殊瞬間轉過頭。

映入眼簾的是沈翊的臉，此刻正眉眼溫柔的盯着她看，她擠出一個微笑，不想讓他擔心。

“不用，現在已經好多了。”

“對了，今天的事情，還是要謝謝你，要不是你出現了，我可能也沒機會躺在病牀上了。”

沈翊已經把窗戶關上，又從櫃子裏取出一牀被子幫她蓋好，聲音在此刻響起：“最要感謝的是你自己，沒有放棄自己的生命，這比我救了你，更值得感激。”

話音落下，姜殊的心裏像是被什麼深深觸動，眼眶瞬間溼潤起來。

真的嗎？

她之所以選擇不放棄，也是爲了肚子的寶寶，可是現在，她所有的堅持，好像都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現在，她沒有勇氣問沈翊，寶寶還好嗎？它怎麼樣了？

不在乎能不能好起來，只要孩子在就好。

大概是來自一個母親的感知，她現在能清楚的感受到，沒有寶寶的存在了，什麼都沒有了，她拼盡全力也沒能把寶寶留下來。

她真的很努力了，在手術檯上的時候，都想過用自己的壽命交換寶寶的平安。

可是……一切都事與願違。

她知道，孩子肯定不在了。

她好難過，好心痛，渾身顫抖着。

“沈翊，醫生怎麼說呢？”姜殊深呼吸，還是決定問清楚。

可能一切都是真的，她沒能留住寶寶，可還是想確認，都是真的，這樣才能不再幻想還有一線生機。

就算答案殘忍，她還是想知道。

沈翊眉頭微皺，看着紅着眼圈的姜殊忽然說不出口了。

他知道姜殊最關心的事情是什麼，能忍到現在，實屬不容易，要是再知道……

他多想告訴她：姜殊，你放心，孩子還在，他很堅強，不要胡思亂想，到時候定期產檢，再過幾個月就能和孩子見面了。

可惜，這都是假的，不能爲安撫她的情緒就說假話，他也說不出話，答案太殘忍了。

能感受到，她很愛這個孩子。

要是知道答案了，承受不住怎麼辦。

但也不能騙她。

“醫生說。”深呼吸，沈翊看着她，聲音嚴肅又認真，“能把你救回來已經是盡了最大的努力了。”

“那寶寶呢？他呢？”

姜殊咬着脣，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她做過思想工作的，勸說好半天，不管任何結果都要接受，可是怎麼可能，她接受不了。

“是不是我沒保護好他？”

姜殊拼命的搖頭，不肯接受這個事實。

話音落下，她癱軟的靠在牀上。

已經知道答案，她還是看着沈翊，多希望這是假的。

沈翊低下頭，語氣格外艱難：“姜殊，真的很抱歉。”

姜殊閉上眼睛，眼淚決堤，哭的那麼絕望。

“好。”

她只能說出一個字。

這個答案，實在是太沉重。

“今天很謝謝你，你先去忙吧，我一個人可以。”姜殊哽咽着說。

知道她現在想一個人靜靜，沈翊也不能幫她分擔悲傷，站起身看了她一會兒：“我在外面等着，有事情就找我，不要強撐。”

“嗯，會的。”

房門關上的那瞬間，姜殊也放聲痛哭。

那種悲傷和難過，比鑽心的疼痛還要痛苦，已經無可挽回了。

“寶寶，都是媽媽的錯。”

“媽媽還是沒能保護好你，是媽媽沒用，下輩子，要選擇一個能照顧好你的人，媽媽愛你，永遠都愛你。”

後來，姜殊哭的頭腦發暈。

再醒來時，外面天光大亮。

一切都是昨晚的樣子，姜殊感官放大，依稀聽見旁邊的人的呼吸聲。

她聲音沙啞，“沈翊？”

再仔細看，那人模糊的臉龐逐漸清晰，是傅臨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