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瀾不驚的幾句話，卻在傅臨琛的心裏掀起一場天翻地覆的海嘯。
要是能夠改變的話，他真希望自己從來沒有說過那樣的話。
可惜，說了就是說了，姜殊全都聽見了。
傅臨琛看向姜殊，忽然握住她的手，他的眼神是那樣的懇切和難受，“沒有騙你，的確說過只要你醒過來，就給你自由，可是殊殊，原諒我這一次，我不想和你離婚，再給我一次機會。”
他就那樣看着姜殊，眼神中全是懊悔，那種感覺，就好像是在真心的懺悔，以後也會做出改變。
只要給他一次機會。
換做從前的姜殊，早就動容了。
可現在，只要看到他就能想起來痛苦的事情，想起來絕望離開的寶寶，她就沒有辦法原諒。
她不是個狠心的人，這一次真是傷夠了。
她沒辦法給他機會，就像永遠無法原諒自己。
“抱歉，我做不到。”
話音響起，姜殊的聲音都跟着哽咽。
原本，她以爲她可以平靜的面對一切，平靜的選擇分開，沒有什麼再能讓她難過，可是，她居然還是會不受控制的傷心。
毋庸置疑的一點，那就是她依舊愛他。
可這份愛裏，又摻雜了其他的情愫。
她忘不掉，也不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去迎接新的明天，他們的寶寶還那麼小，還沒來得看看這個世界。
要是……要是他選擇相信她……
不敢再想，姜殊覺得太痛苦了。
再這樣下去，她只會越來越恨他，永遠都不會原諒的自己。
“殊殊，求你，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向你保證，會好好對你，讓你難過的事情絕對不會再做了，只要給我一次機會。”傅臨琛緊握着她的手，難受到呼吸都覺得疼痛。
下意識說出這些懇求的話，他終於明白，自己是如此的渴望她能留在身邊。
要是能有什麼辦法可以留住她，他都願意嘗試，即使是千難萬險。
姜殊深呼吸，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偏偏眼底是那樣的平靜，看着傅臨琛說：“你保證的事情太多了，我們之間已經不是用保證，就能挽回的了，傅臨琛，你早該明白的。”
“用謊言欺騙我的時候，不分青紅皁白質疑我的時候，還有把我一個人留在原地，義無反顧選擇的言姌的時候，就應該想到，我們遲早會走到今天。”
“是我和言姌的事情讓你難過了，我知道，這次我是真的處理好了，我和她之間絕對不會再有來往，這樣，我們可以不離婚嗎？”
姜殊只是搖頭，流不出半滴眼淚了。
她笑了笑，帶着苦澀淒涼的笑容看着傅臨琛：“如果只是因爲言姌的事情我才這樣，那就好了……”
“可能會再選擇相信你一次。”
傅臨琛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問：“那是什麼，你告訴我，我再想想辦法。”
姜殊垂眼看着小腹，她伸出手和從前那樣感受寶寶，顫抖的道。
“爲什麼不信我，曾經這裏是真的有過一個鮮活的生命，他什麼都沒有做錯，卻因爲我們兩個人離開了，他沒來得及出生，我買的小衣服他都沒有穿過，沒有學會喊我媽媽，就這樣離開了。”
“我拼盡全力保護他，可還是沒用了……”
“他不在了，我這輩子都不能再看見他了。”
說道這裏姜殊已經泣不成聲，完全沒有平時的樣子。
她捂着臉，哭的肩膀發抖，聲音是那樣的撕心裂肺，她找不到能緩解情緒的辦法，流淚都是痛的。
傅臨琛像是如夢初醒，嘴巴張着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像是石化了。
他呼吸停住，整個人都是呆的，只能空洞的看着前面。
鮮活的生命？
她是真的懷孕了。
得知她懷孕的時候，同時又得知孩子已經離開。
永遠的離開了。
她那時候說的都是真的，她真的有了孩子。
可他呢，那時候在想什麼？
他覺得她在說謊，爲的就是不讓他去見別的女人。
傅臨琛，你是天底下最差勁的老公。
你能感同身受她的痛苦嗎？你知不知道，是你親手斷送了自己的幸福家庭。
姜殊哭的擡不起頭來，悲傷的情緒一發不可收拾。
傅臨琛木訥的轉過身，伸出手想抱住她卻不敢了，只能拍着姜殊的後背，很輕的說：“抱歉，殊殊，是我對不起你，可能現在說什麼都無法挽回了，但是……”
終於，他感受到自己眼眶的溼潤，聲音顫抖：“我沒想到你說的是真的，應該早點告訴我的，我肯定會保護你們。”
保護她們？
姜殊終於給了他一個正臉，“從知道懷孕的那一刻起，我就想告訴你了，我多麼希望我們能夠給他一個幸福完整的家庭。”
“但你好好想想……”
回憶起曾經的點點滴滴，姜殊就更加難受。
“當時你是怎麼說的，你要離婚，說我們不可能有寶寶，還說不管怎樣，都會把言姌娶回來，甚至在沒離婚的時候，就稱呼自己爲他的未婚夫了。”
“你讓我怎麼告訴你？拿什麼告訴你，又或者說，你會相信嗎？還是用更不切實際的話來誣陷我？”
姜殊不想說這些的，可現在完全控制不住情緒，他的所作所爲，說的每一句傷人的話都是證據。
她不管不顧的打在傅臨琛的身上。
拿起旁邊的古董花瓶就往他肩膀上砸，瞬間，花瓶四分五裂，劃破他的肩膀，白色襯衣被染成紅色。
可就算是這樣，她也不想停下。
她太恨了，恨的咬牙切齒。
無法接受寶寶離開的這個事實，她那麼難受的時候，他還可以去找老相好訴衷情。
憑什麼？
她把所有的憤怒都宣泄在傅臨琛的身上，不留任何情面的打。
她恨死他了。
也恨自己。
要是他能及時趕到，就不會這樣了，寶寶可能還會在，她也不會那麼絕望。
不知道過了多久，姜殊終於停下手，傅臨琛的身上全是姜殊的抓痕，被鮮血浸紅的襯衣也褶皺的不成樣子。
他低垂着眼，完全沒有平日裏矜貴的樣子。
他握緊拳頭，就算是疼也一聲不哼，就好像是就算被打死了，他也毫不在乎。
“我不想再見到你。”
姜殊冷眼看他。
傅臨琛更沒聽見一樣，保持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
姜殊怒吼出聲：“這輩子都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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