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過了十多分鐘，裏面的水聲才停止。
姜殊穿好衣服從裏面走出來，他條件反射地站起來，把手裏的外套蓋在姜殊的身上。
“不能吹風，不能受涼。”傅臨琛耐心地交代，“還有你後背的傷，可能要養很長一段時間，我記得你不喜歡聞膏藥的味道，就讓許知遇自己調製了藥，每天我幫你擦。”
姜殊沒說話。
她深呼吸，任由傅臨琛扶着自己往前走，然後在牀上躺下。
但傅臨琛還是沒有放鬆下來，一會兒幫忙蓋被子，一會兒幫忙調整枕頭的高度，簡直是合格護工。
以前姜殊不是沒有被他這樣照顧過，不過那個時候，他對她還沒有太深的感情，做這些完全是因爲責任和義務。
生病嚴重的時候，奶奶會來探望，傅臨琛就會更加賣力，照顧周全的讓姜殊自己都晃神。
好像，他對她是真的有幾分感情在裏面的。
現在，傅臨琛比從前好像更加周全。
“殊殊，還有哪裏不舒服？許知遇還在外面，要不要我再找她進來看看？”
哪怕姜殊的臉色好了很多，傅臨琛還是不放心。
只要她皺一下眉頭，都恨不得讓許知遇給她做個全身檢查。
“不用再麻煩醫生了。”姜殊對自己的身體還是有點數，只要好好休息，就沒什麼大礙。
“對了，她是上次幫我看病的那個醫生嗎？”
姜殊對許知遇有點印象，上次生病發燒也是她幫忙治療的，這次又是她。
說起來，還真應該好好跟她說聲謝謝。
“是，她是我的一個朋友，從前我和她還有徐朝易三個人關係很好，後來她出國進修，開了家自己的醫院就很少回來了，徐朝易進了娛樂圈，也很少有機會再聚在一起。”
傅臨琛解釋他們之間的關係，生怕姜殊會誤會些什麼。
“她這次回來，大概是爲了某個男人，不過許伯父不太同意他們的事情，那個男人離開之後，許知遇還消沉過好長一段時間，這次回來這麼久都還沒傳來消息，看來那個人是鐵了心的要和她劃清界限了。”
姜殊默默聽着。
忍不住感慨，又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原來這個世界上，愛而不得人數不勝數。
傅臨琛嘆了嘆氣，忽然有些嚴肅起來：“殊殊，今天的事情，我要向你道歉。”
這剎那，姜殊有些走神。
她想不明白，傅臨琛有什麼好道歉的，難不成是代替言姌來說對不起？
“傅臨琛，如果你是想替言姌道歉的話，那就不用再說了，我不會接受，更不會向她道歉。”
“之前也是類似的事情，明明受委屈的是我，她不僅沒有跟我說對不起，你還讓我跟她道歉。”
回想起這些，姜殊的心裏就更加不好受。
傅臨琛有些無奈。
如今在想起來當初的所作所爲，他自己都恨透自己，更別說殊殊有多委屈了。
真是想不明白，那時候到底是被什麼迷惑住雙眼了。
“殊殊，你誤會了。”
“我沒有要代替她給你道歉的意思，她今天傷了你，我肯定不會讓她好過，絕對不是隻有道歉這麼簡單。”
“還有，我想道歉，是因爲我不該這麼衝動，把你強制性地帶回來，要是沒有帶你回來，你就不會遇到她，或許就不會受傷。我是替我自己的衝動道歉，讓你受傷了，抱歉殊殊。”
他態度誠懇，像是真心地在反省。
當時那個場面，言姌情緒忽然激動，完全是衝着要姜殊的命去的，在場的人都沒想到。
就連姜殊自己都是在意料之外。
“那你現在，會放我走嗎？”姜殊問。
“等你傷好了，我會還給你自由。”傅臨琛握住她的手，好聲好氣的商量：“現在你的身體太差了，讓你一個人住，我不放心，你在這裏安心養傷，剩下的事情，等你好了我們再談。”
生怕姜殊說出拒絕的話，傅臨琛趕緊站起來，說了句“好好休息，這段時間我住客房”，然後就逃跑似的走了。
在姜殊看來，還真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他只不過是，太害怕姜殊會反抗，會說出狠心的話。
不得不承認，姜殊現在的一言一行，都能牽扯到他的心。
傅臨琛去了書房工作，許知遇因爲擔心姜殊有別的問題，乾脆也在別墅住下。
這會兒她閒來沒事，就打算去房間看看姜殊的情況好點沒有。
敲了敲門，裏面的人應了聲。
看見進來的人是許知遇，姜殊這才笑起來。
“今天還有上次的事情，實在是太感謝你了。”
“不客氣，正好我在附近，就過來看看。”許知遇把點滴的速度調慢了些，隨後在椅子上坐下，“聽他們說，你也是醫生？”
“對，我爸爸也是醫生，他從小就教導我，時間長了我也對醫學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所以也立志當一個好醫生，現在也算是實現願望了。”
許知遇點點頭，“當時你和傅臨琛結婚的時候，我在國外趕不回來，後來聽說你們又離婚了，現在是有復婚的打算？”
“前段時間，我們辦了婚禮。”姜殊無奈地笑了笑，“但是沒有領結婚證，現在……我暫時沒有要和他再結一次婚的想法。”
“有的傷，經歷一次也就夠了。”
這句話大概是戳到許知遇的心窩上了，好半天她都沒說話，再擡起頭的時候，眼神多了點落寞。
似乎是想起了某個人。
“是啊，痛一次就夠了，再繼續愛下去，就不禮貌了。”她這是在指自己，“你好好休息，有問題隨時叫我。”
姜殊點頭，目送她出門。
許知遇剛準備回房間休息，又被傅臨琛喊去了。
她覺得自己，完全成了傅家的私人醫生了。
傅臨琛直接開門見山：“你前不久說，姜殊的身體不適合懷孕是什麼意思？”
“你不要少詞。”許知遇說，“是暫時不適合，但是她說沒有跟你有復婚的打算，這件事情也就跟你沒多大關係。”
聽到這句話，傅臨琛臉色頓時變差。
知道姜殊心意已決，但他總覺得有機會，現在從別人嘴裏聽說，就好像他們之間是再也不可能。
“跟我有很大的關係，我愛她，我肯定會把她重新追回來。”
“你現在只需要告訴我，她的身體到底是怎麼了。”
許知遇轉過頭，饒有興趣地說：“當初你對言姌，可都沒這麼真摯啊。”
她轉過身，忽然冒出個想法，於是說：“如果我說，姜殊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有孩子了，你會怎麼辦？”
傅臨琛猛地站起來：“你說什麼？”
“她……她不會再有孩子了？是她流產過的原因嗎？還是這次。”傅臨琛大腦高速運轉，想找出真相。
最後還是一無所獲。
看着他挫敗的模樣，許知遇繼續說：“你現在是因爲她再也不能有孩子了難過，還是什麼別的原因？”
坐在椅子上，傅臨琛喉結上下滑動：“你可能不知道，姜殊很喜歡小孩子，她曾經也擁有過一次當母親的機會，可就是因爲我，讓一切都變成了這樣。我現在不管怎麼做，都爲時已晚了，她失去了做母親的權利，而我什麼都做不了。”
他捂住臉，痛苦極了：“我爲她感到難過，如果有寶寶，殊殊肯定會是個好媽媽，可是現在……我該怎麼告訴她，這麼殘忍的話，我該怎麼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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