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的時候，傅臨琛又來了一趟，只可惜沒見着姜殊。
那會兒姜殊被谷秋雨叫走，去手術室了。
再出來，已經是凌晨。
這個時候，傅臨琛的電話也打了過來，姜殊正在猶豫接不接，忽然想起來她想請他幫忙。
最後，還是按下了接聽。
“喂，是我姜殊。”
電話那頭的人，哪能不知道她是姜殊呢。
“下班了嗎？要不要喫點東西。”
姜殊好半天沒說話。
傅臨琛又說：“我知道你想找姑父幫忙，但姑父早就不接診阿爾茲海默症患者的，你聽說了嗎？”
“聽說了，但我還是想去試試，說不定有一線生機。”
傅臨琛忍不住問：“是因爲沈翊？”
電話那頭傳來好長時間的安靜，姜殊一直沒說話。
他在想，姜殊肯接這通電話，大概也是因爲沈翊，因爲她需要讓姑父接診沈翊的奶奶，而最能勸的動姑父的人。
也就是他了。
傅臨琛覺得心口一痛，痛的快要喘不上氣了。
如果那個人不是姑父，又或者是他和姑父沒有任何關聯，可能這通電話，他都撥不通。
想到這裏，他苦澀地笑了笑。
又有些妥協的感覺。
“殊殊，你應該清楚，這個忙只有我能幫。”
“嗯，你有條件是嗎？”
傅臨琛也沉默了幾秒，最後道：“我先來接你喫飯吧，有什麼我們喫飯了再談。”
“嗯，我在醫院門口，需要我上樓來找你嗎？”
“不用。”他回答，“我已經辦理好出院手續了。”
“這麼快？已經恢復好了嗎？你這個病是反覆的，徹底根治的話需要很長一段時間。”
“差不多了。”傅臨琛說。
張航在前面開車，聽的直搖頭。
哪裏是差不多了，明明曲醫生還讓吃藥，說明天繼續理療，誰知道傅總不聽，偷摸辦了出院手續就走了。
下次曲醫生髮飆，遭殃的又是他。
張航簡直是欲哭無淚。
而且，傅總還特意說過，不允許跟姜殊小姐透露出半點，他身體還沒好全的消息。
車子在門口停下。
姜殊上車，傅臨琛坐在最左側，側撐着腦袋沒說話，看樣子是很累。
姜殊也沒打擾。
車子一路開，最後停在了別墅前。
下車的時候，傅臨琛才說話：“媽爸還有姐，他們都來了，正等着我們喫飯。”
姜殊驚訝：“這麼晚嗎？”
“嗯。”傅臨琛解釋，“媽一直說想來看看你，但你沒時間，今天他們正好也有點事情，來得晚了，正好。”
姜殊握着車把手，還沒想好該怎麼面對。
其實，他們兩個人到現在，都還沒有把事情的真相說出去，所以那邊的人，也一直以爲他們還在一起。
可實際上呢。
姜殊嘆氣，已經分開了。
“傅臨琛。”姜殊看着他，認真地道：“我覺得這件事情，必須要告訴他們。”
傅臨琛沒接這句話，只是說：“下車吧，他們都在裏面等着呢。”
看來還是躲不過，姜殊下車，她並不是排斥見他們二位，但是因爲有隱瞞着的事情，所以心裏有些複雜。
但凡當時有機會說出真相，姜殊也不會選擇隱瞞。
走進客廳的時候，該到的人都已經到了。
方惠仁和傅堅在沙發上坐着，面前的茶還在冒熱氣，顯眼也是剛到沒多久。
看見他們進來，二人的臉上立馬浮現出笑意，姜殊看着，不免心裏難受。
曾經的她出現在這裏，是以傅家兒媳婦的身份。
現在的她，已經什麼都不是了。
而這個轉變，卻不能告訴他們。
姜殊心裏的愧疚更加深重，要不是傅臨琛攔着，她今天肯定會把真相全都說出來。
察覺到她的異樣，傅臨琛小聲提醒：“知道你不想瞞着，但媽最近身體不好，等過了這段時間，我肯定會告訴他們。”
姜殊無聲擡起，算是同意了。
於是，兩個人面帶微笑，還像從前那樣牽着手進去。
方惠仁最近身體不舒服，沒怎麼休息好，看上去格外的虛弱和疲憊，站起來的時候還有些不穩，得虧是傅堅在旁邊虛扶了一把。
她順勢提醒傅堅：“等會兒他們問起來，就說我病的厲害。”
這樣做也是有原因的，實際上傅臨琛和姜殊再次分開的消息，他們全都知道。
天底下哪裏有不透風的牆呢？
可她是打心眼裏捨不得姜殊，也不願意看見自己的兒子，後半輩子在遺憾和痛苦中度過。
說是自私也好，這個機會，她肯定要幫傅臨琛握住。
只要身體不好，他們大概也不會說起離婚的事情。
在沙發上坐下，方惠仁拉過姜殊的手，問了好多。
不過大部分都和工作有關。
“在醫院還習慣嗎？我和你爸去度假到現在纔回來，也沒來得及去醫院看看你。”
“一切都好，忙起來的時候也多，但我很喜歡這種感覺，不用擔心我。”姜殊笑着，隨後問：“媽，您的身體怎麼樣了？上次檢查過，醫生怎麼說？”
方惠仁聽見這個稱呼，心裏還是格外感觸。
要是再換其他人喊她，她心裏絕對是千萬個不樂意，更不會答應。
傅堅順勢接話：“醫生說還得再觀察，原本是說要住院，但她執意要先來看看你們，再請醫生去家裏照顧。”
姜殊瞬間擔心起來。
握在手裏的熱茶燙到手心了，才反應過來。
“這麼嚴重，要不然去我們醫院住院吧，我還能多照顧着點媽。”
姜殊說着，都要打開手機去聯繫教授和專家了。
但方惠仁及時攔下來：“不用，我就是不願意去醫院，才選擇在家看病養病。”
說完，她又看向傅臨琛，“你們要是擔心，也可以多回家來陪我，兩個人一起回來，我這心裏就高興，人一高興這病也好的快。”
傅臨琛點頭，有點明白方惠仁的用心良苦。
傅堅也看向傅臨琛，“當時奶奶就希望你多點時間陪她，你就整天忙工作，要不是姜殊經常回去照看，你都要被別人冠上不孝順三個字了。”
原本就低沉的氣氛，因爲提到傅奶奶的緣故，更加安靜。
大家的心情，都不太晴朗。
尤其是姜殊。
最近她很思念奶奶，也經常夢見。
夢裏奶奶還是那麼和藹，笑着喊她殊殊，問她最近開不開心，過得好不好。
想起這些，姜殊心裏更是難過。
她多希望，現在奶奶還在。
如果真的還在的話，現在肯定坐在她身邊，握着她的手拉着她講話，問她想喫什麼，讓廚房去做。
遺憾的是，奶奶已經去世好久了。
姜殊垂下眼瞼，眼淚差點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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