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臨琛這才反應過來，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目光緩緩往下移，他的呼吸似乎停住。
心跳都跟着停住。
白色長裙的下襬，幾乎被鮮血染得看不出有別的顏色，姜殊痛的渾身冒冷汗，卻還是不服輸的樣子。
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麼！
“殊殊，你？”
“傅臨琛，你的目的，達不到了。”姜殊大口喘氣，“這碗藥，是你親手泡的，親手遞給我的。”
“是你，殺死了我們的孩子……”
傅臨琛的大腦轟的死機，變成空白。
他只覺得眼前的景物再不斷的變大，大到視線變得無比模糊。
來不及多想，傅臨琛抱着姜殊就往樓下跑。
把人放在副駕駛時，她已經昏死過去，臉色慘白。
小福星和願願追出來，只能看見傅臨琛開車揚長而去。
願願哭的很兇，要追車，被小福星拉住。
“媽咪，哥哥，願願要媽咪……”
小福星到底是個小孩子，也忍不住哭了出來，但他是哥哥，知道這樣追出去很危險。
還不如就在家等着，或者是找奶奶和乾媽尋求幫助。
與此同時，傅臨琛幾乎是在馬路上疾馳，好幾次差點追尾。
他拼命按喇叭，又喊着：“殊殊，你別睡，我們很快就到醫院了。”
這種時刻，他擔心的不是孩子。
而是姜殊是不是能挺過去。
要是早知道，她能做到這個地步，他是不是就不會那麼不講道理？
傅臨琛咬緊牙關。
本意不過是想讓她留在身邊，沒想過要把她逼成這樣。
爲什麼。
爲什麼到頭來，是他親手葬送這一切。
親手殺死了挽希，還害慘了殊殊。
傅臨琛無能地怒吼，像是所有的怨氣咆哮而出，這刻的他，像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趕到醫院，姜殊被推進搶救室。
傅臨琛在門口守着。
這場手術很不順利，送了很多血進去，持續了將近四個小時，裏面半點動靜都沒有。
蘇芊芊帶着小福星和願願趕來時，一眼看見跪在手術室門口的傅臨琛。
他脫了西裝外套，裏面的白色襯衫沾染上姜殊的鮮血。
垂着頭，跪在手術室門口。
看着虔誠無比。
蘇芊芊安撫好小福星和願願，幾乎是哭的不成樣子，她衝到傅臨琛跟前，直接一巴掌甩過去。
“傅臨琛，你真他媽王八蛋！”
“你怎麼不去死啊，憑什麼是殊殊躺在裏面生死未卜，怎麼不是你！”
傅臨琛硬生生挨下這巴掌，愣是沒有半點表情。
“對不起。”他閉着眼睛道。
“對不起有用？你道歉了，殊殊就能醒過來，還是你道歉了，我們就得無條件的原諒你！”
傅臨琛深呼吸，心疼極了。
他多希望，面臨生死的是他，而不是他最愛的殊殊。
“傅臨琛，我告訴你，要是這次殊殊有什麼三長兩短，我絕對跟你拼命。”
願願還是在哭，巴掌大的臉哭的通紅。
她害怕極了，只想找媽媽：“媽咪，願願要媽咪……”
小福星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向來堅強的他，也跟着哭起來。
手術室門口，蘇芊芊抱着小福星和願願哭成淚人，傅臨琛跪在手術室門口，低着頭肩膀顫抖着。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站起來，一瘸一拐走向小福星和願願。
伸出手，卻被小福星躲開。
他又想去抱願願，沒想到願願立馬哭起來，大喊着：“壞人，我不要你。”
“媽咪，願願要找媽咪，哥哥，帶願願找媽咪。”
傅臨琛的手懸在半空中。
他已經變成了壞人了嗎。
小福星攔在願願面前，哽咽着說：“不要碰我妹妹，你走開！”
說不上來現在是什麼樣的心情。
如果說，有沒有那瞬間感覺自己被全世界拋棄。
那傅臨琛，肯定會想起今天。
想起此時此刻。
另一邊，姜殊還在昏迷之中。
又好像被拉進一個很黑的地方。
往前走，瞬間變成花園，種着許多洋桔梗。
花園裏有個小秋千，那你坐着個穿黑色公主裙的小姑娘，漂亮的像童話故事裏的公主。
“媽媽。”小姑娘看見姜殊，笑眯眯地喊。
姜殊拖着沉重的身體往前走，每走一步，就好像有刀在她心尖上劃過。
痛的不能呼吸。
“媽媽，我是希希。”
姜殊哭得厲害，淚水模糊眼前的視線，她伸出手，像要抱抱挽希，卻怎麼都觸碰不到。
“媽媽，希希馬上就要走了，你會想念我嗎？”
她喉間被什麼東西哽着，說不出話來，只能嗚咽。
“是不是希希不聽話，所以媽媽，爸爸，還有哥哥姐姐纔不想見希希。”
姜殊拼命搖頭。
不是，不是這樣的。
她的小天使，是最聽話的小孩，是需要被很多愛包圍着的。
“可是媽媽，希希很愛你們哦。”姜挽希從鞦韆上下來，慢慢走向姜殊，“所以媽媽，不要掉眼淚。”
手術檯上，姜殊感覺到，額間有點溫熱，像是挽希親吻她的額頭。
這是在告別的意思。
“希希，媽媽的小天使。”姜殊淚眼朦朧，終於能說出最後的話，“媽媽會永遠記得你，會永遠愛你。”
挽希小朋友笑起來，慢慢身體變得透明，最後消失不見。
姜殊也就是再這個時候，猛地睜開眼睛。
冰冷的機器發出聲音，小護士驚喜地道：“醒了，太好了！”
姜殊在下午轉進重症監護室，傅臨琛始終守着，沒敢離開半步。
方惠仁趕來時，已經連打都不想再打他。
而是隔着玻璃看躺在病牀上的姜殊。
“現在，你滿意了？”
傅臨琛喉結上下滑動，哽着說不出話。
“醫生跟我說了，以後姜殊再也沒有機會當媽媽了，並且，還會承受許多其他的痛苦。”
“身體上和精神上的，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傅臨琛大概清楚，但還是搖頭。
“你把她害得很慘，一個本該活潑明媚的丫頭，下半輩子，都要在吃藥打針中度過。”
“她的身體，留下了很長很深的刀疤，再也穿不了好看的裙子，再也沒有機會去享受當媽媽的欣喜。她甚至不會再對生活抱有期待，帶着無盡的恐懼度過後半生。”
“嚴重的話，她是會自殺的！”
“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你傅臨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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