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勝？負？

挑戰日光學派。

放在往常都用不到任何思考就能肆意嘲笑的選擇，此刻卻沒有一個人笑得出聲。

之前覺得林克完全是靠着偷襲才取得輝煌戰果的藍邁澤已經去第一百位待着了，整個過程甚至都用不着分鐘做單位。

的確，日光學派全員都是學院最頂尖的學員，再加上已經明確半步曜日階級，還不清楚是不是已經晉升的奧爾德，這是讓整個學院都望而生畏的隊伍。

可林克身上的奇蹟已經太多太多了，好像從他進入學院考覈的那一天開始，每一次聽到關於林克的消息，所有人都會在心裏潛意識地尋找其中的“誇張宣傳”。

然而真正得到的不是如他們所料的輕鬆，而是越來越沉重的壓力和不安。

明明藍獅學派都已經被埋進土裏，連蛆蟲都已經蠕動着肥嫩的身軀在它的腐肉上舔舐起來，所有人都在心裏準備好了自己冠冕堂皇的悼詞，然後光明正大地對藍獅學派的財產伸出自己的手。

林克的到來，簡直以一種絲毫不講道理的方式將藍獅學派腐朽的身軀從土裏挖了出來，然後徹底颳去它身上的餘毒，最後用染着鮮血的刀鋒指着他們這羣“追悼者”，用眼神和殺氣告訴他們進犯的下場。

或許他們之前有過機會，可以將林克徹底打入無法挽回的絕境，但是他們沒有把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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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林克已經不會再給他們機會了。

林克扭了扭脖子，感受着渾身上下的肌肉中沸騰灼燒的熱血，眼神逐漸狂暴肆虐起來。

奧爾德擦拭着自己的重錘，眼神卻好不躲閃的和林克正面相對：“你看起來很壓抑啊，排位戰給你這麼大的壓力嗎？可我不是看你已經把藍邁澤那傢伙的位置給搶了？我們這樣的人，將自身之外的東西看得太重，只會拖累我們自己。”

林克沒有去說明自己的焦慮根本不是來源於學派戰，反倒是勾起嘴角笑問道：

“拖累我們自己？如果力量不能成爲保護自己一切的根源，它還有什麼意義？”

“力量僅僅只是工具，”奧爾德笑了笑，拎起他的重錘憑空揮舞了一番，捲起一陣狂風，“我們擁有這樣的天賦，不去真正看看這個世界的樣子，簡直就是在浪費生命。

林克，你應該能明白我的不是嗎？這個世界擁有無窮的祕密，而我們卻被它賦予了超乎尋常的天賦，我們註定就是要去探索世界真相的那羣人。

面對永恆的時光，一切都會腐朽，唯有好奇心可以支撐我們永遠的進取。”

林克感覺自己簡直就是重新認識了面前這個少年。

此刻的他雖然依然那麼平凡，可林克卻能從他那平凡至極的外殼之下，窺見一絲永不停歇的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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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笑爬上了林克的嘴角：“抱歉，我沒辦法理解你。

或許是我太淺薄了，但對我來說，力量唯一的價值，就是保護我想保護的人和事，讓我發自內心的安寧，僅此而已。”

“不必抱歉，你也不是淺薄，”奧爾德將重錘落在身前，微微低下頭去，語氣中有些笑意，“追尋力量的緣由沒有高低之別，我們都循着各自的慾望向前，沒有比這更讓人開心的事了。

或許很多年後，我們還能像今天一樣，聊聊各自的追求。”

“戰。”

“當然。”

兩人幾乎同時笑起來，近乎重疊在一起的聲音從他們口中吟誦，衝撞着這個世界。

“領域！解放！”

冰霜的血色世界，見殺戮而無血腥，見死亡而無驚悚，神聖而精緻。

剔透的雪白世界，聞戰吼而無暴怒，聞兵戈而無殘暴，樸素而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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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重世界衝撞在一起的瞬間，空間彷彿被揉皺的報紙一樣扭曲起來，最後化作一陣刺眼的白光。

不相上下，林克有些意外，但想到奧爾德的天賦，又覺得是這麼的理所當然。

沒有一句交流，但兩人都非常默契地收回了自己的領域，一味的碰撞下去，林克幾乎是必贏的，論消耗戰，至今爲止林克還沒見過能和自己抗衡的人。

重踏，是進攻的號角聲。

兩道身影化作流光，每一次在半空中的碰撞都會激盪起大氣的漩渦，站在一邊旁觀的導師果斷選擇張開了防護結界，一個人跑到了戰場之外。

穆雷和普修卡爾帶着剩下的人撐出一個法術護盾也在角落裏蹲了下來，就像看戲一樣，頗有興趣的指指點點。

“對了，穆雷你不會是真的彎了吧？之前你不是說和隊長只是關係比較好嘛？”

穆雷掃了普修卡爾一眼，然後伸手掃了掃自己的劉海問道：“重要嗎？反正我都是在欣賞美麗，又不是出自於褻瀆的想法。”

主要是普通人欣賞不會像你一樣那麼入神啊，普修卡爾在心裏嘀咕了一句，然後打趣道：“等到排位戰結束，你要不去認識一下？攀攀關係？

我感覺林克和咱們隊長相當合得來，沒準你和他打一架也能成爲朋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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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難的，”穆雷似笑非笑地看了普修卡爾一眼，眼底的情緒莫名有些讓人不解的憂鬱，“對你們來說，我簡直就是不可理喻吧。”

“呃，也還好吧，”普修卡爾聳聳肩，眨眨眼笑道，“我家裏也有幾個親戚是這樣的。愛情啊，真是神奇的玩意。”

“怎麼，你想嘗試一下了？”穆雷似乎是“記恨”上了普修卡爾的打趣，眼神暗示他往後看，對着一個身形修長的羞澀少女瞥了一眼，“你這不是隨時都能開始積攢經驗嘛。”

蹲在隊伍最後的那位少女依稀聽見了穆雷的話，如遭雷擊一樣擡起了頭，纖脣微微張開，可愛的小舌頭粉嫩嫩的不斷掙扎，可好半天也沒能說出一句話，但她滿臉羞紅欲血的表情已經很生動形象的說明了一切。

普修卡爾也察覺到了氣氛變得古怪起來，先是一愣，然後笑着輕輕在穆雷肩膀上砸了一拳：“別開同伴的玩笑，捷西斯，你別放在心上，穆雷他就是隨口說說的。”

完了，鋼鐵直男。

捷西斯身邊的一個少女和捷西斯對視一眼，然後同情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見大家關注的焦點重新回到了林克和奧爾德的交手上，普修卡爾暗中用兩根指頭掐住穆雷手臂上的一點皮肉，用力一扭。

“搞什麼？！”穆雷被他猝不及防地來了一下，倒吸了一口涼氣。

可當他對上普修卡爾暗含怒火的瞳孔時，也知道是因爲自己剛纔的調笑過分了，對他歉意一笑，討好地輕聲安慰。

鋼鐵直男？和普修卡爾熟悉的人都知道，這傢伙情商高着呢，能讓你覺得他犯蠢只會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希望你覺得他蠢。

“抱歉。”

“我不能給別的女孩子希望，你明白的。我以後註定要侍奉牧月女神，恪守戒律。

我本來已經漸漸讓她放棄了對我的念頭，你這下一點出來，又得讓她心裏反覆好長一段時間。”

“嘿，你這還是心疼她起來了？”穆雷笑了笑，不懷好意地看着普修卡爾。

普修卡爾對他翻了個白眼，不在和他說半個字，只是在沒人注意到的時候，黯然地嘆了口氣。

愛情啊···

“這就是你全部的實力了？”

林克和奧爾德碰撞在一起，強橫的力量在雙方的武器上凝聚，不斷髮出刺耳的刮擦聲。

無形盔甲已經開始在奧爾德的身上漸漸崩碎，可林克卻風平浪靜甚至有餘力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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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別，哈，有這麼大嗎？”奧爾德奮力一推將林克的武器盪開，然後對着林克的面龐就要發出咆哮的聲浪攻擊。

“暗光。”

林克神色淡然，念隨心而起，暗光洞穿了空間行囊的豁口，落入林克的掌心。

他就這麼簡簡單單地將暗光豎立在身前，然後開口道：“斬。”

漆黑純澈的斬擊劃過虛空，從波瀾狀擴散開的聲浪上一斬而過，將其徹底泯滅。

第一輪，林克完勝。

說實話，他的個人實力的確勝過奧爾德，但完全算不上碾壓的形勢。

也不知道日光學派內部究竟給奧爾德用了什麼奇怪的手段，不僅讓他的境界相當穩固，就連無形盔甲都徹底純屬，比其當初林克對戰過的法羅斯也不相上下，甚至隱隱有些超出的感覺。

但是，林克的提升遠比他更誇張。

鎖定肉身狀態的情況下，林克幾乎可以不計代價地一次次爆發出肉身的全部力量，反正在他的神祕之力耗盡之前，肉身的一切損傷都會被瞬間恢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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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看現在奧爾德能和他打的有來有回，可如果放在生死戰下，奧爾德連還手的機會都不會有，只會被不計代價的狂轟濫炸徹底毀滅。

“你知道嗎，一開始聽到你和我說，讓我的小隊一起上的時候，我真的有點擔心你是不是被晉升的喜悅衝昏腦子了。”

“你這麼想也無可厚非，”林克將暗光的槍尖點在地面上，隱約閃爍的黑暗之風在槍尖上撩起陣陣灰塵，那是被賜予了死亡的地面破碎崩解之後的見證，“畢竟你們是日光學派，學院中最無懈可擊的存在。”

“如果真的無懈可擊，那就不會用‘最’來形容了，”奧爾德舉起重錘，身後的隊員們紛紛站在預先排練過的位置上，神色亢奮地盯着林克，“我們只是，寂寞了很久很久。朋友們，準備好了嗎？！”

嗡——

五顏六色的神祕光輝從奧爾德和他的小隊身上揚起，共同的頻率幾乎在空氣中發出讓人體表微微發麻的過電感。

潮汐一樣的壓力明明來自於好幾個人，卻融洽自然的徹底交融，匯聚成鋪天蓋地的海嘯。

奧爾德就站立於這片海嘯的最中心，露出了自豪的笑容，揚起雙臂大笑道：

“這就是屬於我們的，送給真正值得尊敬的對手全力以赴的敬禮！

那麼，現在，你準備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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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克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他幾乎能夠聽見自己的心跳在越來越歡快的節奏。

情不自禁浮現在嘴角的弧度，傳出了這樣的聲音：“來吧。”、

話音未落，十餘輪輝煌魔法陣的基盤就在林克的腳下交錯盤旋，暗藏着某種規律將沉重的負面狀態一層層套上林克的身軀。

林克第一時間就反應過來，暗光蓄滿了神祕之力就要插入腳下的魔法陣，想要趁着還未徹底成型將其破壞。

可要是這麼簡單就被阻撓，這支隊伍還值得奧爾德爲之驕傲嗎？

“穆雷！”

普修卡爾吶喊着穆雷的名字，卻什麼都沒有說，可穆雷已經輕笑着迴應：“瞭解！崩巖碎裂！”

林克腳下的地面頓時猶如土龍翻滾捲起赭紅的岩石將他頂起，可倒映在林克眼中的岩石，赫然一副高凝聚的神祕之力，一碰就炸。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等不到林克作出反應，赭紅巖石頓時被引爆，伴隨着硫磺味的粉塵將林克衝上天空，不但使其脫離地面，還順利將普修卡爾佈下的法陣基盤結點全部隱藏。

此刻就算林克用【命定死途】的視角去觀察，也只能看見一團團翻涌的神祕之力。

“怎麼，不看上面嗎？”

林克脖頸的位置突然一涼，背後的陰影中突然鑽出一個擁有如同毒蛇一般陰狠豎瞳的少年，手中的兩道扭曲如毒牙的匕首交錯在林克的喉結之前，然後猛地插入旋轉。

刺耳的金戈聲響起，蛇瞳少年看着林克豎在喉嚨之前的白銀手指，心頭一陣冷意。

林克對他送去一個調侃的眼神：“你也太天真了點，爲什麼不覺得，我是在等你自己鑽出來呢？”

咚！

林克扭轉腰部在半空轉過身軀，蓄滿力量的膝撞狠狠打擊在對方的腰間，隨着咔嚓的脆響飛滾進塵霧中，擊打出一圈氣浪，將塵霧徹底盪開。

之前被穆雷調笑的捷西斯手持一柄原始的古藤法杖，將其尾端重重落在地面上。

濃郁的生命之力瞬間將整個戰場囊括在內，剛纔被林克打飛的蛇瞳少年一個翻滾就爬了起來，然後融入到黑暗中。

而此刻，不過才兩秒鐘，奧爾德背後的人也只有四個人出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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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三分鐘裏，林克徹底體會到了奧爾德的驕傲來自於何處。

好不誇張的說，這隻小隊裏的任何一人，到了外面的世界，就算拋去一身背景，以他們的資質和能力，都有資格將全大陸九成的同齡人不放在眼裏。

真正能和他們競爭的，只有那些有傳說階級甚至是神域坐鎮的家族和勢力培養的繼承人。

更不用說，這些人本身的背景就一個比一個嚇人。

這種人，還是年少的時辰，如果他們身上的傲骨能少了，那就是人類被造物主設計的太謙卑了。

可看看眼前這羣人吧，他們簡直就是凝聚在名爲奧爾德這個人身邊的，最完美的機關。

他們的每一個人都像是鬼斧神工的齒輪，彼此之前無比精巧的貼合在一起。

進攻防守，躲閃治療，林克幾乎感覺自己在面對一個人，可這個人卻有着十具身軀。

林克不曾羨慕過別人什麼，他只會默默的記下，然後催促着自己變得更好。

可這是自己不能得到的，也是自己沒希望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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羨慕，甚至是嫉妒。

奧爾德的驕傲，甚至可以被成爲謙虛。

林克完全由理由相信，如果讓自己那位準岳父烏茲科知道，一個團隊居然能做到彷彿只擁有一個大腦一般，他甚至都可以將其稱爲大陸第一團隊且毫無壓力。

林克的感慨帶來的，是他越來越疾風驟雨般迅疾的反擊。

如果做不到和對面一樣擁有可以信任配合的戰友，那就讓自己成爲以一敵十，以一敵百的戰士！

只不過，漸漸陷入全力狀態下的林克並不清楚，在他對面完美無間的團隊，心裏可比他想象的要苦多了。

這是個怪物嗎？

屬於日光學派的成員們漸漸明白了，在之前日輪徽章爭奪戰的時候，奧爾德爲什麼會對林克那麼大加讚賞。

廢話，除了前三十秒的時間對方還沒熟悉節奏，被打了一波措手不及之外，後來的時間裏，他們十個人都沒辦法形成碾壓的形勢，最多隻能說面前略微壓制住了林克。

但是這種壓制是建立在他們每一個人，瘋狂被消耗的精神和體力之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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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責補充消耗的兩位少女已經開始脣色蒼白，眼神中都有些渙散了，治療的動作也開始變得機械起來，漸漸不復一開始的靈動。

完美的配合，在林克海量的神祕之力存貯之前，逐漸呈現出了破綻。

現在可能還不足以讓林克擊潰他們的聯手，但繼續這樣下去，失敗是必然的。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奧爾德和林克都瞬間加快了攻勢，勝負，幾乎就在眨眼之間。

突然，在林克將奧爾德的重錘打飛的瞬間，一道電光在所有人心頭閃過。

機會！林克眼中鋒芒畢露。

機會！日光學派小隊的成員眼裏同樣激動莫名。

林克將全部的力量凝聚在暗光之上，對着地面猛地插入。

浩瀚的神祕之力將在剎那間衝出地面，將面前的一切敵人擊潰。

奧爾德全然沒去管林克的動作，他只是一揮手，脫手的重錘就化作光點消散，然後重新凝聚在他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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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餘的成員將神祕之力全都灌輸進奧爾德的重錘中，數量上和林克沒法比，但完全混亂且互相碰撞排斥的神祕之力被奧爾德死死壓制在重錘中，然後丟向了林克。

在重錘撞擊在林克胸口的同時，奧爾德他們腳下的地面同樣皸裂開來，迸發出深紫色的炫光。

勝！負！

就在這一剎那，分個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