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小白的天賦，與其說是用精神鎖定溝通的傳送門，不如說是通過記憶來鎖定的一種“返回”。

通過星辰的記憶，她可以回到自己曾經去過的任何一個地方，然後開啓一扇回到過去某地的門。

和至少曜日階級施法途徑才能學習掌握的空間傳送相比，小白天賦的優劣之處都極其明顯。

從優勢上來說，小白天賦對實力要求無限趨近於零。

就算只是晨星階級的時候，依靠墮落冠冕提供的神祕之力，便可以做到攜帶林克一行人跨越幾乎整個大陸，從威斯特公國直接傳送到學者之國。

精神力幾乎枯竭暫且不論，除了她之外，就算是傳說階級也不敢說可以做到如此恐怖的成就。

乍一看，其實小白的天賦幾乎可以扭轉所有人對空間能力的理解，可是從劣勢上來看，小白天賦的缺陷也非常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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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是不能隨意傳送這一點，就足以讓空間傳送的優先級遠超小白天賦。

要知道，空間傳送除了用來趕路之外，各方面的用處堪稱五花八門，比方說將主力軍傳送到地方後勤進行突襲獵殺，將主要的物資傳送到某個確定的地點。。。

換做正常的空間傳送法術，只需要用精神力搜索確定目標就可以直接傳送所需的人類和材料。

這些對於小白來說都是天方夜譚，想要做到普通空間傳送相同的效果，她必須自己親力親爲去目標點走上一圈，否則根本沒辦法達到構築傳送門的基本要求。

可實際情況下不是所有地點都能簡單抵達的。

小白做不到去自己從未去過的地方，某種意義上就相當於一個無限快的移動法術，根本就算不上空間傳送。

想要完善將蠻骨國剩餘的平民都送到威斯特公國的計劃，從千山雪谷到雪域極點的傳送門必須儘快構築好。

林克安排好事務後，天還矇矇亮就帶着小白出發了。

之前從帝國帶來的天馬本身實力不過銀月階級，不過作爲極其擅長奔跑和飛行的神祕種，天馬本身的能力堪稱一流。

銀月階級巔峯的實力，長途跋涉上的速度幾乎和正常的曜日階級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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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短距離衝刺奔襲和曜日階級依然算得上鴻溝般的差距。

再加上飛行帶來的直線優勢，在第二天正午時分，林克就從層層疊疊的雲海縫隙瞧見了冰藍色海洋和大陸相接的部分上，沙礫大小的人流正在搭建臨時的港口。

一艘破冰船駐留在距離海岸不遠的地方，船身上時不時閃過土黃色的能量軌跡，緊接着便會釋放出一圈具備強烈震盪力的光環，將周圍的浮冰震碎。

帶着小白從天上落下，還不等天馬停穩，林克就看見個白熊一樣的人影超自己這邊走過來。

還沒看清層層疊疊的絨毛兜帽後面是誰的臉，就聽見對方哈哈大笑起來：“琳白妹妹真是漂亮了不少啊。”

林克一下就明白對方是誰了，翻身從天馬上下來，小白騰空一躍，身形化作飄飛銀灰色光點，再一次出現的時候已經在林克身邊。

“敢惦記我妹妹，你小子當上家主，皮癢了不少啊？”

被林克一個白眼刺得齜牙咧嘴，瑞內塔到吸一口冷氣，翻手將兜帽劃開，一臉尷尬地搔搔臉頰，苦笑道：“你這眼神，可比過去嚇人多了。”

林克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笑着上前拍拍瑞內塔的胳膊，笑了起來：“你倒是看起來沒什麼變化，家族怎麼樣。還有人和你唱反調嗎？”

“哪有人敢啊，你的親筆信一送到，家族旁系的那羣人臉都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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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弒神者的名頭居然這麼好用，早知道就該找你多要幾封信。”

“多要幾封信？看來你這些年也不容易啊，那你後來怎麼不聯繫我？”

瑞內塔翻了個白眼吐槽道：“你以爲對弒神者寫信那麼容易調整措辭嗎？費心費力寫了一封信就算了，我可沒那個精力寫第二封，太難嘍。”

瑞內塔雙手向上伸展，用力地伸了個懶腰。

林克看着他，心裏嘆了口氣。

難，能有多難？

再難能夠難得過家族變遷，親人反目？

無外乎就是不願罷了。

不願成爲只會在別人旗幟下嘶嘶狂吠的家犬，不願放棄自己祖輩一手建立的家族，不願將一段彼此珍惜的過命交情，變成金錢利益的客套往來。

想到這裏，林克故意調笑着一巴掌拍在瑞內塔的腰腰背，啪的一聲脆響把他打了個趔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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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傢伙，命都幫你撿回來了，我還會在意這些？”

瑞內塔先是一愣，然後雪原上便升起了一輪暖日，他也跟着擺出一張調笑的臉：“那你離開前給我留個鋼模吧，也免得你到時候又得寫又得寄了，留個簽名的鋼模，到時候我需要什麼自己寫就完了。”

林克狠狠一拳錘在瑞內塔的肩膀上，臉上的表情似乎預示着下一秒就要有人悲慘犧牲了一樣。

只見他額頭青筋聳起，撕裂了微笑：“要不要我乾脆跟在你身邊隨時幫你好了，你看怎麼樣啊？”

瑞內塔頓時見好就收，連連擺手，果斷將話題引導向另一個方向：“對了，你之前要求的船隻，我已經準備好了，就是品行過關值得託付的海員不好找，人手略有空缺。

不過畢竟全程都在臨海航行，問題也不大。”

林克頷首，讓瑞內塔帶着他在新建的港口四周繞了一圈，最後選中了一片距離各個工作區都比較遠的地方，揮手撒下一圈冰霜，眨眼間便形成一座離地半米高的圓臺。

“到時候我會讓小白將人傳送到這裏，到時候蠻骨國的人可能會有些許緊張慌亂，你們到時候多幫幫，維持好秩序。

攢滿了一艘船的人之後就先開播，匯聚人手的速度估計沒那麼快。”

最後和林克商量了一些建造臨時據點的規格要求和配備之後，連杯水都來不及喝，林克帶着小白就準備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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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到頭，他卻突然想起了什麼，四下打量了一圈，最後從路過的工人籃子裏撿出一根食指粗細的鉚釘。

緊接着在掌心凝聚出一塊冰藍色的方磚，以鉚釘爲筆在上面寫下了自己的名字，隨手丟給瑞內塔。

“自己試試能不能搞到鋼模吧。”

說完也不等瑞內塔作出反應，帶着小白就向着內陸飛去，轉眼就消失在崇山峻嶺之後。

只留下瑞內塔一個人呆呆地站在原地，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默默地凝視着林克離開的方向，很久很久。

…………

“墮落之女的力量越來越繁盛，再這樣下去，恐怕要不了多久，諸神之戰就會再次來臨。

我們沒有下一次機會了。

你之前到底爲什麼會選中林克，總該告訴我原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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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在死亡到來之前將林克挽救的存在，此刻卻將自己同伴的言語當做耳旁風浪，只是全神貫注凝視着存在於他眼中的星空。

“我耐心有限，別讓我再強調一遍！”

和同伴的焦慮相比，密切關注着星空的存在卻尤爲平靜：“當初我們留下來的遺產，基本上都被消耗殆盡了，好不容易殘喘了無數個紀元，才活到今天的生死輪迴之寶，如此順利直接的選林克爲主，還不足夠說明狀況嗎？”

他的同伴皺了皺眉頭，也不再執着於一個答案，而是小心翼翼的，將靈魂和星空聯繫在一起，同樣閱讀起記錄在星空之下的祕密。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兩人所在的虛空發出陣陣嗚咽，似乎某種規格之外的存在想要降臨在此處，可空間渺小的侷限，讓那個存在就如同把食指塞進針管裏一樣。

脆弱的空間比不過那位存在本身的強度，逐漸崩潰裂解，可躲藏在空間內部的二人卻愈發沉着，無數的時光流溯迴轉，漸漸形成一道類似門戶的圓環。

吼！！！

不存在物質，絕對的神祕歸宿，卻駭人般捲起怒火叢生的咆哮，空間的裂解也到了最後一刻，兩人終於停下了對星穹的窺視，通往未知的門戶也徹底斷裂。

耀金色的裂痕從門戶的內部誕生，橫跨門戶，然後是他們的瞳孔，最後是整個眼球，以至於鼻樑，眉心，太陽穴和耳廓，最後是，大腦。

他們看見了，可他們再也無法對世界作出任何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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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重要嗎？

最後一刻，他看向了她。

從萬物和諧，有序共存的美好田園，到如今只剩下在腐爛身軀上蠅營狗苟的掙扎求活，他們早就想要用死亡終結自己的折磨。

可他們不能，他們是過去僅有的殘餘，是男與女的象徵，是人類的起源。

是，最初的希望。

無數次的努力，無數次的變革，他們從未看到改變這該死局面的希望。

但現在，窺視時光的最後一眼，用父親腐朽的眼鏡朝未來投出的最後一瞥。

已經滿足了他們最後的堅持。

人啊，纔不是那麼容易被奴役的。

就算你想法設法，把我們埋進深溝，用長滿油脂的蛆蟲填滿我們的腹腔，再用虛僞的信仰填滿我們的大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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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還會，都定會有人擡起頭，看向不老的星空，看向真正的美好。

喀嚓。

裂痕徹底延伸出兩位古老遺民的大腦。

嘶吼之聲戛然而止。

一切都被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