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僅僅一天時間，永恆之神麾下的神裔就已經將他們的態度無比清晰地展現在所有人面前。

肅清，無可阻擋的肅清，任何人阻擋在他們面前，都勢必會和永恆教會內部殘留的污糟一起被掃進火海中淨化。

接下來的兩天裏，得益於其餘諸多教會的率先表態，至少在明面上再也沒有任何勢力敢參與到永恆教會的“家務事“中來。

從這方面來看，波利亞的目的可以說得到了完美的實現。

接下來的兩天中，籠罩在整座聖城上空的灰霧從未消散過，倒映在灼灼紅光中的煙霧隨風浪翻滾波涌，狀若數以萬計的哀魂嘶吼。

怪異刺鼻的肉香在崇高聖潔的永恆聖城中久久縈繞，直到那些負責行刑的信徒們從嘔吐低泣變成麻木不仁，烈火也還未停歇，甚至越發暴怒。

波利亞他們執行的清掃手段乾脆利落，同時也滅絕人性。

神裔的目光掃過，但凡是信仰純度不夠的信徒，沒有任何辯駁餘地就會被直接抓走,剩下的信徒中再挑選幾個信仰夠格，同時資質不錯的信徒強行提升實力。

每一座永恆教會的教堂，最後能剩下來的人都不到二分之一，而遍佈整座大陸的永恆教會又何止數萬？

仗着永恆神國內海量的神祕之力，神裔們不竭餘力地榨取着永恆教會的潛力。

他們的所作所爲，就好像將中毒的病人身上所有沾染毒素的部位全部切除，不求病人能夠健康恢復，只求病人能夠以“不中毒“的狀態出院一樣可笑。

第三天黃昏，薩曼莎一臉疲憊地甩下數千名永恆信徒，隨後邁着沉重無比的步伐走向曾經的至高殿堂。

波利亞高坐在曾經只有永恆教皇才能踏足的區域中，目光凝聚在面前的輝煌天國之上。

這件堪稱最爲雞肋的神器倒也不是沒有人想帶走，奈何輝煌天國的底座就是這座聖城的底盤，想要將其帶走除非直接以滔天偉力直接將聖城顛倒纔有可能。

現在漂浮在波利亞面前直徑十餘米的球體，不過是輝煌天國中信息的投影。

“波利亞，當初你信誓旦旦地告訴我能永訣後患，我纔不阻礙你的安排。

可你這樣喪心病狂的捲起殺戮，你就不怕永恆教會的根基被你全都毀了嗎？！“

波利亞頭也不回的嘲諷道：“不想擔責任的是你，現在來找我擺臉色的還是你。

薩曼莎，你不會真的覺得作爲第二神裔的你，和第一神裔的我，差距只在毫釐之間吧？“

“這和我們的實力有什麼關係！“薩曼莎冷着臉，眼中寒芒四射，“我們都是爲了永恆服務！我們的生命都將爲了永恆存在！”

“呵呵呵，就這麼急着把自己摘出去？“波利亞從座位上站起身，揮手對着天穹打出一道光柱，刺穿濃濃陰雲，接下一束耀眼的光茫。

輝煌天國的投影沐浴在陽光中，色澤是千年來最純淨的一次。

薩曼莎默不作聲，她當然沒指望過自己能隱瞞過波利亞，她也沒想過隱瞞波利亞。

她只是安排了兩個神裔在外面等着，默默傾聽。

波利亞目光微不可察地掃過窗櫺，嘴角的嘲諷彎起又落下：“你覺得我瘋了，我覺得你太蠢了。“

兩人的交談到此戛然而止，薩曼莎摔門而出，雖然不算圓滿，但至少將來多了個向永恆求饒的把握，心情勉強算是愉快。

還沒等她走下至高殿堂的最後一級臺階，波利亞猖狂囂張的笑聲就毫不遮掩的傳遍整個聖城。

他比薩曼莎還要開心，因爲他無比確信，現在這個短命卻純淨的永恆教會，纔是永恆最需要的。

將來？根基？永恆教會哪裏還需要這些？

等諸神黃昏，決出最後的勝者，信仰就會徹底淪爲空談，諸神也會成爲過去。

薩曼莎還停留在棋子的角度，還停留在諸神制衡的時代。

而他，波利亞，已經看見了永恆之神迫不及待的野心！

只有他，才配從諸神隕落的災難中倖存，成爲災後世界唯一的神。

與此同時，深淵血海。

絲維爾的歸來直接引起了深淵自發的補全，血海徹底清晰了深淵內的污染。

現在的深淵雖然依舊血腥，但已經沒有那種讓人親不自禁厭惡的感覺。

這般景象，暗二和暗三不用解釋就能明白，那位從未見過的女孩纔是真正的墮落之女。

重新找回力量之後，絲維爾雖然還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樣子，但據她所說記憶已經找回來了很多，需要一定時間消化。

遵照一開始的合作要求，暗一也爽快（無奈）地放下了和林克之間的罅隙，幫絲維爾安排好休息的地方後，就帶着林克前往被深淵鎮壓的虛假墮落之女所在。

“據我所知，當初墮落之女確實和你的母親達成了交易，“被林克問起當年墮落之女的安排，暗一娓娓道來，“事實上，你母親的要求確實被墮落之女實現了。

林克臉色泛起一絲不快：“你覺得復活和異化之間能畫上等號嗎？“

暗一似乎不能理解林克的情緒，不解地反問道：“以什麼形式存在很重要嗎？只要靈魂和精神沒有被篡改，作爲人類的本質就不會改變。“

“可我父親被墮落之女變成了深淵異類！“

“深淵異類和人類沒什麼不同，“暗一微微搖頭，“人類是父神的造物，深淵異類是父神怨恨的造物。

深淵異類以人類的負面情緒和血肉爲食，所以人類敵視深淵異類。

可實際上，等到深淵徹底覆蓋這個世界，掌握整個世界的主權，深淵異類將會變成和你們人類一樣的存在。”

“深淵異類和人類是不同的！“

“當然是不同的，但是雙方是類似的。

人類掠奪其他動植物的生命，將其當成理所應當的事實。

因爲動物不會嘶吼，不會哭泣，更不會和你們講道理，所以你們從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放在深淵異類身上也是一樣的，他們只是需要進食，非常簡單的道理。”

“可深淵異類根本沒有理性，他們根本不存在正常的思維！”

“真的嗎？那你的朋友怎麼算？”

林克的瞳孔瞬間收縮成針眼大小，牙痛快大笑着從胸膛中提出心臟的那一幕狠狠撞在他的瞳孔上。

林克選擇了沉默，他不可能認可一個被深淵徹底覆蓋的世界，哪怕那個世界會擁有同樣發達的社會體系，人情冷暖，但他是人。

什麼設身處地，沒人會把自己設身處地到家畜的身上，除非那個人本身的精神意志就是異化的。

沉默似乎讓暗一也覺得壓抑起來，甩下一句“但是那個冒充墮落之女的人確實隱瞞了條件也是真的“當作解釋後，選擇前進的路線越發激進。

身形抖折蛇行，沒過多久已經深入血海千米之下，藉助深淵內無處不在的淡淡血光才能看清附近的景象。

突然，血海深處冒出一片偌大的空洞，林克和暗一穿過薄膜，無數細絲纏繞着墮落之女的身軀，將她懸掛在空洞的中心。

暗一心頭鬆了口氣，轉過身就準備離開，但即將鑽進血海的時候，她忍不住回頭問了一句。

“你準備殺了她嗎？“

“我答應過別人要替他殺了她。“

暗一閉上眼深深喘了口氣：“可是她身上的力量是深淵的。吞噬幾個神裔對深淵來說算不上什麼，但一個神明，哪怕是假的，也不可能隨你吞噬。”

林克的語氣帶着一絲挑釁：“如果我非要吞噬呢？“

“那我會死在這裏吧。”

林克能感到背後的視線堅決無比。

“照顧好絲維爾吧，她是我很重要的朋友。”

暗一眼睛一亮，痛快地鑽進血海中，將墮落之女留給了林克。

林克一直等到他釋放出的精神已經無法感知到任何存在之後，才從腰間取出暗光，輕輕一定就將其懸在身側。

黑霧從暗光中涌出，凝聚出死神的破爛斗篷。

林克瞥了他一眼：“都已經得到神位了，就不能把你這乞丐一樣的樣子收拾一下？

“你不懂，這樣的我纔是我，要是我將一切都向過去的我看齊，等我重建信仰，自我認知也會朝過去的狀態扭曲。”

略微解釋了一句後，死神拖着暗光停在墮落之女的面前，口中嘖嘖不止。

“上次你告訴我，必須讓你近距離接觸一次墮落之女，現在告訴我理由。”

死神嘿嘿一笑後故作城府道：“你要不要猜猜看？”

“你最好不要告訴我墮落之女是永恆之神棋子的事情，我會後悔帶你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