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莽夫

“我，我只是希望你教我……”黑眼圈本就清瘦，在大漢面前更是如同嬰兒一般，低着頭，像是做錯了事情的孩子。

“沒用的。”

大漢手裏拿着錘頭，皮膚和林陌一樣都是古銅色，一看就是常年在熔爐邊薰陶出來的，充滿了男人味，反正林陌是這麼認爲的。

大漢冷冷的看了黑眼圈一眼，搖了搖頭：“不論你做什麼，我都不會收你爲徒，你回去吧。”

“爲什麼！”黑眼圈握緊了拳頭，身軀微微顫抖，讓人擔心是不是下一秒就要散架。

“你自己清楚。”

“你不收我的話，我活不過三年，你難道真的要見死不救嗎？”黑眼圈擡頭，眼神已經有了幾分怨毒。

林陌聞到了瓜的氣息，豎起了耳朵。

作爲合格的喫瓜羣衆，必須學會從當事人的言語中推測來龍去脈，林陌在這方面非常有經驗。

大漢看着黑眼圈，仍舊搖頭：“那是你自己的事。”

“你明明能救我！”黑眼圈胸口起伏，聲音提高了幾分。

“我不想救。”

咯吱！

黑眼圈的拳頭攥在一起，怨毒的看了大漢一眼，默默的轉回身，走到一旁開始換衣服，脫下了身上打鐵穿的小衫。

林陌這才注意到在草棚後面的還掛着一件錦袍。

作爲曾經在燕都長期定居的人，林陌還是有幾分見識的，只是一眼便能看出黑眼圈的錦袍是用冰蠶絲製成的，避塵避暑，滋養肉身，每一件對於尋常百姓來說都是天價，一般的貴族門閥都穿不起。

這黑眼圈，身份不簡單啊！

“你是來做兵器的嗎？”

看到黑眼圈要離開，大漢才轉身迎上了林陌，道：“是訂做還是制式兵刃，是武者用還是御靈用，那裏有我的草圖，你可以先看看。”

說着，大漢手向旁邊指了一下，林陌能夠看到厚厚的一疊獸皮，粗看上去也有幾十張，就那麼隨意的堆疊在木桌上。

林陌握着黑符，看了一眼正在換衣服的黑眼圈，沒有答話。

黑符畢竟是死鬼老爹留下的東西，說不定有什麼祕密，就現在的情況來看，還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他打算等黑眼圈離開之後再詢問大漢。

不過計劃這東西，永遠都趕不上變化快。

還沒等黑眼圈換完衣服，大漢就看到了被林陌拿在手裏的黑符，視線當時就是一頓，而後手掌對着黑符輕輕一握，林陌只感覺一股吸力傳來，一個沒抓住，黑符就飛到了大漢手裏。

林陌心裏一動。

元力外放！

這大漢至少是五品武者！

大漢拿着黑符看了又看，神色微變看向林陌道：“這黑符既然在你手裏……你是隱龍的什麼人？”

黑符我知道是你手裏的東西，但是隱龍是哪個？

這位大叔咱說話不這麼雲裏霧裏的行不行？

林陌滿腹疑問，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另外一邊，黑眼圈已經換上了自己的錦袍。

都說人靠衣服馬靠鞍，這話一點不假，黑眼圈那病懨懨的身板，穿上冰蠶絲縫製的錦袍之後，整個人透着一股子貴氣，如果不是那副猝死的臉色，應該也稱得上是翩翩公子。

原本他已經穿好衣服準備離開了，可是聽到大漢的話之後，腳步明顯一頓，豎起了耳朵。

“看年紀，你應該是隱龍的兒子吧？”

大漢再次開口，讓林陌微微皺眉。

按照大漢的說法，隱龍應該就是林堂。

可是在記憶中，自己壓根就沒聽說過這麼個外號。

這個死鬼老爹，到底還有多少事情瞞着自己？

林陌一時間也不知道該不該承認，但是一直不回話好像也不是個事，無奈之下，硬着頭皮對大漢點了點頭：“可以是。”

沒轍，先應承下來再說吧。

“可以是……”大漢明顯也讓林陌的回答弄了個措手不及，嘴角扯了扯。

第一次聽到這種答覆，當兒子還有可以是的。

“不管是不是，既然黑符在你手裏，就權當你是，我欠隱龍的人情，可以幫你做五件事……”

大漢沉吟了一陣，把黑符收了起來，正欲再說些什麼，卻是忽然注意到了一旁站定的黑眼圈。

“你怎麼還不走？”

林陌無語。

這貨都在一旁偷聽半天了，大漢居然纔想起來……

“在下告退！”黑眼圈站定行禮，才轉身漸漸走遠。

看着黑眼圈的背影，林陌微微皺眉。

在黑眼圈轉身離開的瞬間，他明顯察覺到黑眼圈充滿敵意的看了自己一眼。

自己剛纔哪裏得罪了這傢伙？

“好了，我們繼續。”

一直看着黑眼圈的身影消失在街口，大漢才轉過頭看向了林陌：“黑符就是信物，梁某可以答應你五件事，有什麼事要我做，你說吧。”

說話間，大漢眉眼間透着淡然，彷彿一切問題都難不倒他。

林陌看着大漢胸有成竹的樣子，心裏也是泛起了嘀咕，沉吟了一陣子，試探道：“殺兵馬司一個都尉？”

燕都是大燕首府，兵力雄厚，強者如雲，林陌本以爲自己說出刺殺京官這種事，可能會讓大漢面露難色。

然而，他失望了。

聽到林陌的話，大漢連眉頭都沒有皺上一下，淡然問道：“什麼名字，境界如何？”

“李長風，五品武者。”

“好，你且在此等我，我宵禁前就回來！”

大漢點了點頭，轉身抄起一把尚未打造完的長劍，轉身就向着外面走去。

大步流星，一臉堅決。

林陌整個人都不好了！

大燕律法，刺殺朝廷命官絕對的死罪，燕都作爲大燕首府，更是有九品武夫坐鎮，刺殺京官一旦被抓住，能痛快點去死都算是好結果。

他本以爲大漢是裝出一副自信的樣子，在自己說出刺殺朝廷命官後會遲疑猶豫，讓林陌換其他的事情。

可是沒想到大漢玩真的，竟然真的抄起刀就要殺人。

大叔，你這麼莽夫你家裏人知道嗎？

“算了吧，算了吧！”

林陌趕緊追上兩步，攔在了大漢面前：“壯士且留步，是在下失言了，壯士不要以身犯險啊！”

“梁某向來一諾千金！”

壯漢手持短劍，腳步不停：“這是五件事的第一件事，既然應下了，梁某必然替你辦到，你且在草棚等我，區區一個五品武者，要不了多少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