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玉江之下

前文中不止一次提到過，玉江貫穿楚州境內。

但其實玉江的起源之地是鄴州。

在鄴州臨近楚州邊境的地方，有一處奇景，是一片雄踞幾十裏的冰川，據說是上古時期某個超強御靈死後形成的，玉江的起源，便來自於那冰川融化的所帶來的水流。

再加上地處靈州南部，雨季綿長，降水量足，漫長的歲月積累後，也就有了玉江這條江。

從這玉江附近進入楚州，有三條路線可供選擇，一是乘坐傳送陣，直達李追雲所說的汐來郡。

二是走陸路，稍微繞一些，最後的目的地會是潮來郡，三就是選擇走水路，在玉江順流而下，到達臨江而建的江來郡。

這三種路線選擇對於欽差隊伍來說區別不大，因爲他們是公差，走哪條路都不用掏錢，但是對於商賈或者一些散人就不一樣了。

三條路線，意味着三種消費標準。

首先是傳送陣。

靈州的傳送陣和藍星的古代的食用鹽一樣，屬於‘國家專營’，歸工部下屬衙門管，除大燕朝廷之外，其他私人或者組織是不允許建立且使用大型傳送陣的，違者將被重罰。

因爲是‘國營’，走傳送陣最爲安全，最爲可靠，但也因爲傳送陣超高的建造和維護成本，走傳送陣的費用也高，橫向對比的話，大概跟藍星上做飛機差不多，高安全係數的同時也有高的消費標準。

也因爲是‘國營’且很貴，所以對於走傳送陣運貨的商賈，各個關隘會給與一定的關稅減免，具體減多少林陌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哪怕有減免，也沒多少商人願意從傳送陣走。

第二就是水路。

相比於傳送陣的‘國家專營’，水路的限制就少了許多。

但是有一點不可忽略，就是靈州萬事萬物都有可能進化爲靈，陸地上的野獸如此，江河中的各種生靈也是如此。

有生性溫順的，也有兇殘嗜血的，且玉江廣闊，橫穿楚州，縱然是朝廷會定期對兇靈進行清剿，也難以根除。

所以想要走水路，也要有些本事，要麼是手底下有足夠強的水屬性御靈，要麼就乾脆有靈兵甚至於天兵級別的船隻。

朝廷會根據御靈和船隻的品級來徵收車馬稅，若是私用的話稅收不多，但如果是從事載客、運貨這種商業用途的話稅收加倍。

水路商賈關稅也收的最高。

至於陸路……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

陸路最難走，最崎嶇，但是關稅收的最少，且最容易繞開關隘躲開眼線，是以走陸路的多是走私之人，屬於把腦袋別在褲腰帶，又把褲腰帶綁在大燕律法上賺錢的一批人。

雖然李追雲沒有告訴林陌江大人他們會走哪條路，但是根據林陌對江大人脾性的瞭解，這位不希望別人發現自己微服私訪的欽差大人，多半是走陸路。

爲了避嫌，也是爲了避免在機甲進階之前出手暴露自己的身份，林陌思考了一陣子之後還是決定走水路。

和紀閂各自做好了僞裝之後，二人站在江邊等了一陣子，纔算是攔下了一條‘跑船’的御獸師。

至於乘坐的到底是個什麼玩意……總的來講，是個龜。

林陌用洞察掃了一眼，給出的屬性是一個六品巨靈。

雖然低品級的巨靈，在輔助戰鬥上的弊端十分明顯，但是如果是用來運送貨物或者載客的話就比較划算了。

而且一般從事這種載客工作的，都是天賦不那麼突出的御獸師，他們在到了一定年紀，發現自己的修煉之路無法進步之後，就會轉而去享受安逸的生活，找份兒穩定的營生。

在這玉江上跑生活，無疑是個不錯的選擇。

這個大烏龜御靈的主人，就是一個鬚髮皆白的老頭，一邊拉客一邊坐在烏龜殼上垂釣，彷彿藍星上退休後的老大爺，突出一個安逸。

“前輩……”

來到烏龜背上之後，林陌來到了老頭身邊，微微拱手之後指了指老頭身邊的空位置：“前輩可願意陪晚輩聊兩句？”

“行啊，坐吧。”老頭回頭看了一眼林陌，又看了一眼跟林陌一起上來的紀閂，笑着點了點頭。

作爲一個六品御獸師，他還是有幾分眼力的，林陌身上帶了屏蔽感知的玉符，他看不透境界，但是他能看出紀閂的品級。

帶着的隨從都是四品，再加上他根本看不透林陌的深淺，這讓他覺得這個年輕人應該不簡單。

“前輩在玉江上跑了多少年了？”林陌坐下後嘗試性的尋找話題。

“有個一百多年了吧。”老者拿着魚竿，眺望着遠方道：“年輕那陣兒也心高氣傲過，想着自己縱然天賦不好，靠努力也一定突破七品，後來努力了二百多年也沒個結果，這不就到這江上討生活了麼。”

“這麼說來，前輩也是玉江上的老人兒了，對這條江應該很瞭解了吧？”

“差不多吧，跑了二百多年玉江，這江裏有幾條魚老漢我都快摸清了……”

爲了避免顯得目的性太強，林陌並沒有一上來就開門見山，而是有一搭沒一搭的扯着閒篇，從玉江本身聊到御靈，從御靈聊到車馬稅，又從車馬稅聊到風土人情，一直拐了好大的彎，最後纔打聽到‘福舟’上。

林堂的筆記中不止一次提到過‘福舟’這條船，調查福舟，也是他這次南下的兩個主要目的之一。

“那條船啊，要說玄乎也玄乎，要說不玄乎也沒什麼說的。”

似乎是經常被人詢問，老漢並沒有表現出什麼意外，一邊收起魚竿一邊道：“那船……挺大的，喫水很深，每年都會在玉江上駛過，沒人知道從哪開過來的，開到一線天就會莫名消失，對了，一線天你知道吧？

那是玉江最窄的水域，上面是兩座山擠成的峽谷，福舟每次駛入一線天，就會莫名其妙的消失，來年再從玉江上游忽然冒出來，算日子的話，再有個把月就能看見了，你要是好奇，可以在楚州多待一段時間，就能親眼看到福舟了。”

“進入一線天就消失？前輩能不能細說說？”

“這個小哥你可難住老漢了，我還真沒法跟你細說。”

老漢側目看了林陌一眼，給了一個愛莫能助的額眼神：“早年間楚州境內，就有九品高手出手，嘗試截住福舟，可那福舟也邪門，愣是連九品高手都攔不住，關於福舟的各種傳言，也是那時候開始多起來的……”

老漢一邊說着，一邊露出了一個回憶的神情，繼續給林陌陳述。

按照他的說法，九品高手，完全可以移山填海，全力施爲之下，讓玉江改道也不是什麼難事，可哪怕有如此實力，還是無法截停福舟，無疑給福舟加上了一層神祕色彩。

類似於福舟是神船，是聖境強者的遺物這種傳言，也是在那之後開始多起來的，慢慢的也就有了膽大的修煉者，想看看福舟到底是怎麼回事。

弱一些的三四品，強一些的七八品，傳言剛出的那幾年，幾乎年年都能看到一些強者登上福舟，消失不見。

可是迄今爲止，也沒有一個人從福舟上下來。

所以後來朝廷就發了告示，福舟駛過玉江，閒雜人等一律不準靠近，違者後果自負，慢慢地，玉江上的人就都對福舟抱着敬而遠之的態度，沒什麼人往跟前湊。

“也就是說這福舟沒什麼異象，看着也沒什麼特殊的，只是每年都從玉江上游不知道哪忽然出現，然後一直行駛到一線天消失……這沒什麼有價值的線索啊，難不成要上船？”

聽着老者的陳述，林陌漸漸皺起了眉頭，可就在他再次開口，想要再細緻的問些問題的時候，一股極其強烈的感覺驀然降臨，比讓其不受控制的心神激盪，呼吸粗重。

就像是退伍的老兵回到的軍營，離家的遊子遇見了母親一般，久久難以平復。

比之前石柱那種冥冥中的感應強了幾十倍，位置在玉江之下……大概確定了這召喚之力的來源，林陌強行壓下激盪的心神，偷偷看了一眼紀閂。

不出他的意料，紀閂也正望着那召喚之力涌來的方向，怔怔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