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海戰之前

二月，對於老妖婆來說，是一個難熬的月份。

年節剛過，積雪尚未融化，按照正月十五計算，還在年裏。

初八，順星祭祀日，皇宮舉行了奢侈的宴會，山珍海味，珍奇異寶，不計其數。

同樣是初八，die清的局勢急轉直下。

首先是奉天一線，清軍短時間內能拿的出的最後機動兵力——榮祿所屬三百營十萬人，與日軍正式接觸。

第二軍四萬人向防守奉天一線的十萬人發起了進攻。

這真是莫大的諷刺，清軍有十萬餘人，數百門大炮，槍械也比日軍先進。卻是由補給短缺，槍炮落後的日軍掌握了戰爭主動權。

更可怖的是，榮祿雖然是軍事主官，但是老妖婆爲了完全將軍權掌握住，還派了數百個滿大人，這些人都是正經的老爺，喫喝玩樂那叫一個地道兒~

然後發給士兵的年節銀，沒了…

喫喝也下降了幾個檔次，還比不上在駐地的生活，取暖的煤炭也被倒賣，要不是榮祿把軍火庫捏的死死的，說不定這些大炮會在哪兒……

將士們怨聲載道，兵無戰心，還沒有餉銀！

於是，在短短三天之內，奉天外圍被擊潰，數萬人的大潰逃，開始了…

“中堂大人…還有必要派海軍出去嗎？”張佩綸拿着最新的戰報，潰軍已經抵達山海·關，淮軍南下戰略，還有必要嗎？

“現在啊！是不去不行了…”李鴻章垂着腦袋，眼裏無光。

“十萬人！十萬人啊！就是十萬頭豬，他抓三天也抓不完吧？”丁汝昌是步兵出身，拿着戰報眼裏滿是不信。

“兵將不和，把一盤散沙強制揉到一起，榮祿還算有能力，這麼久沒出什麼事，可是丟了幾百個大老爺去，這不輸，簡直沒有天理！”李大人已經毫不掩飾他對現狀的不滿了。

“那防軍那兒？”張佩綸眼中閃爍着危險。

“動不了了，榮祿把西軍留在了京城…”李大人搖了搖頭。

“中堂大人，南華外交部長求見。”門房上前稟報。

“請！”李大人剎那間站起身，走向會客廳，等待着外交部長上前。

“林部長？”李大人拱了拱手。

“中堂大人。”林安民也拱了拱手，寒暄了幾句。

“不知林部長此次前來，所爲何事啊？”李大人抿了口茶，問道。

他沒有這麼多時間打啞謎慢慢猜。

“哦！我是來送貨的，北洋海軍訂購的305毫米高爆彈，穿甲爆破彈各400發，已經送到。”林安民放下茶杯。

“聽說貴軍的態勢，並不是太好？”林安民笑呵呵的說着。

“那真是太好了，我軍正急需這批炮彈，至於我軍態勢，確實讓林部長見笑了，不知部長有何指教？”李大人笑呵呵的。

“哦！指教不敢當，只是聽說現在關口以北，全是民團在抵抗，長此以往肯定是不行的。

要我看吧，日軍跨海而來，那以海軍折其後路，再逼其和談，那肯定是再好不過。”林安民好像開玩笑一樣，笑呵呵的。

“海軍爲我之最後手段，一旦折損，老夫怕這國將不國啊…”李大人神情不變，略帶嘆息的說着。

“我也就這麼一說，話說日本可真狠，借債十億兩白銀，打了這一仗，他手裏現在應該還剩個兩三億，真真是不留餘地啊！哈哈！老大人，我還有事，就先告辭了。”林安民起身，一副要走的模樣。

“留步！留步…十億兩，可是真的？”李大人聲音有些顫抖。

“李大人可以問問嘛，欠英國人一億幾千萬英鎊，美國人三五個億美元，加起來只多不少…”林安民眯着眼。

“南華…可否參與調停？”李大人聲音微弱，全身顫抖。

“如果北洋海軍重傷，南華海軍會出於人道主義援助的目的，救援港口城市中的平民。”林安民沒頭腦的說了句。

“老大人保重身體，貨我就給您下到碼頭，賬不用着急，以後一起結算，奉天已被佔領，在下先走一步！”林安民一拱手，離開了衙門。

砰！

林安民一走，李大人就重重砸在了椅子上。

“大人！”

“大人！”

周圍的心腹，幕僚，親衛着急的圍上來。

“老夫還挺得住！伊藤匹夫，寧爲玉碎不爲瓦全！”李大人一推身邊人。

“北洋海軍提督丁汝昌聽令！”李大人盯着丁大人。

“標下在！”丁大人一把跪下。

“令！北洋海軍擇日出航，與敵決戰，不死不休！務必大破，不，全殲倭寇艦隊！不惜一切！”李大人喘着粗氣，面目通紅。

“標下…”丁大人剛剛想答應下來。

“中堂大人，三思啊！海軍已經是我北洋最後籌碼！”張佩綸拱手插嘴。

“老夫，並沒有向南華下這個訂單，南華曾說，並不能產三十生五，800磅炮子…”李大人有些失魂落魄。

“這！”張佩綸一驚，不解的小眼神到處看。

“十億兩！十億兩！怪不得倭寇拿了朝鮮還不滿足，怪不得，即便後路尚未安全，依舊一路長驅直入，都清楚了！”李大人逐漸恢復了平靜。

“海軍，勝負無論，必須讓倭寇的艦隊失去戰鬥力，還是那句話，代價不論，死，也得咬它一口！”

“另外，告訴將士們，凡戰死者，以我李鴻章的家丁計算撫卹，父母妻兒由我李鴻章代爲照顧…”

“發報直隸提督葉志超，集中兵力，發放餉銀，海軍決戰之後，向旅順口突進，不得有誤，不論原因，違令者斬！”李大人雙眼通紅，有多少是他的同鄉啊！

“標下領命，海軍必不負中堂大人重託，有死而已！”丁大人磕了個頭，起身去碼頭接收武器。

“中堂大人，在下請抽調內地練勇，派人組織北方民團，派人收攏潰兵，以防萬一。”張佩綸跪地拱手。

其他兩個都沒問題，收攏潰兵，那可是滿大人的潰兵啊！

“準！另責令各地，府庫存銀立即運往直隸！發報南洋，胡建，借調海軍…就說北洋海軍與敵同歸於盡，借調兵船，斷敵後路…”

李大人終於清醒，不再聯繫那個腐敗的朝廷，同時以高壓，讓北洋這臺機器轉了起來。

……

二月七日，北洋艦隊全體主力艦護送着十幾艘運輸船出航，運輸船上裝了一些炮彈，燃煤。

理論上，他們是去送補給的，如果有間諜識破了第一層，那就到第二層，去拆除炮臺，轉移人員，實際上還有第三層，吸引日軍決戰。

“敵人很快就會來，我們再討論一下戰術吧…”鎮遠上，丁大人把各艦管帶集中了起來。

因爲李大人這次頂住了壓力，所以北洋海保持着完整的戰鬥力，同時還有所加強。

比如換裝了十五門副炮，爲150速射炮，加上四艘海字戰艦，總共有31門150速射炮，可惜，換裝的副炮角度不是很好。

“超楊和我八大遠，是採取艦艏對敵製造的軍艦，海天四艘是側舷接敵的軍艦，如果放到一起，那隻會限制戰鬥力。”林泰曾說着。

“軍門，我建議將海字四艘單獨成隊，遇敵之後，八大遠對付其鐵甲本隊，海字級對付其快速艦隊…”方跑跑建議着。

“我們的任務是，最大限度殺傷敵海軍，爭奪制海權！”鄧大人站了出來:“我建議以定鎮二艦爲核心，八大遠呈隊形排開，吸引敵火力。

然後四海以高航速，直插敵慢速艦隊，可以最大限度殺傷！”

“敵人快速艦隊也配備了大量速射火力，我們實驗過，47寸速射火炮可以打穿穹甲船水線，造成進水。”

“而且這樣一來，八大遠會出現巨大傷亡。”林永升有些反對。

“先以快速艦隊對快速艦隊，致靖調入快速艦隊，如若不行，致靖掉頭，攻擊其本隊，四海負責牽制，如果敵人不管不顧，你們便直衝日本本隊！”定遠管帶劉大人將幾艘船在海圖上一來二去。

“如此，即便事有不測，定鎮二艦可存，加上六艘快船，可對上敵人，依舊能勝！”

“此法穩妥，即便有變，也不過是損失大一點…”

一個個議論了半天，最終決定用這種招數，隨機應變，反正不管是快速艦隊，還是主力艦隊，都能夠互相照應。

北洋海軍16艘主力艦，會同四艘魚雷艇，十幾艘運輸船，北上綠江邊。

很快，一道電波順着電纜傳到了日本。

“北洋海軍出動，初步判定是護航補給艦隊。”山本權兵衛對着自己任命的艦隊司令伊東佑亨。

“陸軍已經取得了優秀的成績，南下京師也不是不可能，海軍不能落後，必須要牢牢保證制海權在我們手中！”山本權兵衛對着他喊到。

“帝國存亡！在此一舉！”

“帝國存亡，在此一舉！”伊東也喊着。

第二天。

聯合艦隊旗艦松島上，伊東看着眼前一個個艦長，在他們身前來回走動。

“帝國興廢，在此一舉！”突然，他喊到。

“帝國興廢，在此一舉！”衆人大喊着。

“聽不見！這麼小聲還想開軍艦？”伊東吼着。

“帝國興廢！在此一舉！”一個個嘶吼着。

“陸軍已經取得了許多成績，如果我們輸了，就什麼都沒了！”這句話聲音並不大，但是一個個艦長們已經紅了眼睛。

“出發！”

十三艘主力艦，數艘魚雷艇，開出了佐世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