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六章 惡魔在人間

印度次大陸，一塊神奇而富饒的土地。

即便擁有世界第二大人口總量，還被英國插在身上拼命吸血，這塊土地上依舊能保持貧民溫飽。

印度自然條件先天極好，東部東南部的恆河平原水熱條件充足、土地肥沃，西北部德干高原又適合小麥生長。

區區兩百多萬平方公里土地，養活了幾乎和青帝國差不多的人口總數，青帝國可是有一千多平方公里土地。

富饒的生活使這裏的人類可以輕易獲得食物，也就養成了印度人獨特的性格——戳一下動一下。

“麥克，怎麼樣？”吉姆尼敲着鐵皮護甲，向着路邊大喊。

麥克站在路邊，單手扶着樹，臉色蒼白，地上留下了一大攤東西。

“我沒事長官，就是有點噁心，這輛車太顛簸了。”麥克逞強道。

吉姆尼嘆了口氣，沒有多說，坐了下來。

他的座駕是一座龐然大物，裝甲車的先行者——西姆斯裝甲車改進型，也是維克斯裝甲車的前身。

初代西姆斯裝甲車是一個移居倫敦的德國人在十九世紀九十年代製造的，火力強大，裝備三到四挺馬克沁重機槍。

整體呈梭狀，乘員4人，沒有頂部，四周包裹的裝甲佈局，在那個年代看起來不錯。

不過，因爲沒有合適的動力，這輛車實際上是一輛四人驅動的自行車……

1899年，維克斯接到了皇家海軍的訂單，製造一輛裝甲車，整體形態和西姆斯裝甲車差不多，基本就是西姆斯裝甲車改進型號。

原本這輛裝甲車應該使用一臺3.3升16馬力戴姆勒發動機，最高時速14.5公里。

但是這個時代發動機動力方面南華稱得上獨樹一幟，所以維克斯選擇了使用一款2.5升25馬力寶馬汽油發動機，公路最高時速達到20公里。

拿到這個新玩具後，海軍玩了兩下就不感興趣了，閒置多年，直到溫斯頓想起來，才被送到印度來。

可惜，裝甲車剛剛到印度就遇到一個大難題——印度的公路和歐洲的公路不太一樣，導致吉姆尼一行人行進速度如同蝸牛一樣。

更令吉姆尼悲傷的是，一輛車四個人，從孟買出來已經有三個人被晃暈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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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官，這樣下去，到下個月我們也到不了新幾裏邦，我們的燃油也不多了，這該死的破路，我們準備了行駛300英里的燃油，用掉一半了，還沒有走完這一百英里。”士官洛哈特講述着當下他們的困境。

“距離下一個鎮子還有多遠？”吉姆尼沒有站起來，而是坐在車裏回答着。

“六英里，如果中途不出意外的話，我們會在夜晚之前趕到。”洛哈特抽出地圖，比劃了一下。

“哪裏有什麼抵抗組織的消息嗎？”吉姆尼想了想，問道。

“並沒有，長官，根據資料，那是一個很小的鎮子，除了一些糧食和棉花，沒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估計整個鎮子只有一兩千人。”麥克是駐印軍，去過那個小鎮。

“沒有反抗過嗎？爭議聲？什麼都沒有嗎？”吉姆尼站起身，從車上探出頭。

“沒有，哪裏都是印度教徒，除了懶之外，其他都還好。”麥克老老實實回答道。

“真的嗎？再回憶一下，是不是有人不滿大英帝國的統治？不滿女皇陛下的官員？”吉姆尼緊盯着麥克不放。

麥克感覺有些不對勁，無助的左右看了看。

“也許有吧？有嗎？”麥克看着吉姆尼。

“也許？那就是有咯。”吉姆尼看着麥克。

“是的，哪裏有人對大英帝國的統治不滿。”麥克硬着頭皮說道。

“哦！真是聳人聽聞。”吉姆尼用鼓勵的眼神看着麥克。

“對！那些賤皮子抱怨稅收太高了，天地良心，女皇的政府爲了保護他們，花了多少錢，只是一點點稅他們就這樣，毫無良心。”麥克試探的說道。

“哦！賤皮子。有抗稅嗎？那些賤種。”吉姆尼看着麥克。

“是的！他們還抗稅。”

“是不是還有工廠？並且提倡抵制英國貨？”

“工廠？哪裏只有一個鐵匠鋪，兩個鐵匠……”麥克一愣。

“鐵匠鋪，天吶！他們在打製武器，也許是火繩槍。”吉姆尼深深吸了口氣。

“來吧，紳士們，前方六英里處，一羣暴民賤種正在反抗女皇陛下的政府，抗稅，抵制英國貨，儲備武器準備發動叛亂，作爲女皇陛下忠實的士兵，將威脅扼殺於萌芽之中，出發！”吉姆尼喊着口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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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克想要說什麼，被洛哈特制止了。

上了車，啓動，伴隨着發動機的轟鳴聲，裝甲車緩緩的向小鎮駛去。

……

凌晨六點，疲憊不堪的吉姆尼一行人抵達了這個無名小鎮。

原本昨天下午就該到，但是中途車子拋錨了，洛哈特這個資深機械技術士官修理了一個晚上，車子才得意重新啓動。

“長官，需不需要休息一下再……？保持充足的精神才能更好的戰鬥。”洛哈特看着還在休眠中的小鎮。

“不用，洛哈特，檢察一下車輛的情況，我不希望等下在關鍵時刻拋錨，我們必須驗證裝甲車在完好情況下的戰鬥力。”吉姆尼下了車，活動了一下車子。

“遵命，長官。”洛哈特敬了個禮，拿出工具箱。

“麥克，過來幫一下我，拿着手電筒。”洛哈特爬到車子下面，對麥克喊道。

“好的洛哈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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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鉗子。”

“扳手。”

“包裏有一根銅管，把它給我。”

麥克心不在焉的拿着洛哈特需要的東西。

“洛哈特，我們這是要幹什麼？”麥克想要從別人嘴裏聽到不同的答案，以便說服自己。

“你不是都知道了嗎？麥克，我們的長官要更改一下目標了。”洛哈特將一節銅管扔了出來。

“用這個小鎮？可是我們是去平叛了，這個小鎮能證明什麼？叛亂還是沒解決，也不能證實裝甲車的性能。”麥克不斷的搖着頭。

麥克也不是什麼好人，但是也不是什麼壞透了的人，從他殖民軍的身份就能看出來。

收受賄賂，欺壓原住民，賭博，找女人，甚至強迫當地人將女兒給他，他都幹過。

可他不是屠夫，如果只是斂財或者做壞事，他會很興奮，但是這次他們帶來了三挺馬克沁機槍，每挺都有五千發子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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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火力，在印度這片土地上，已經可以橫掃一個土邦國了。

“你什麼都知道，只是不願意相信而已。”洛哈特聲音沒有明顯波動。

“吉姆尼爲什麼要這樣做？這樣沒什麼意義，我們接到的命令是到前線去，配合步兵鎮壓叛亂。”麥克語氣慌亂。

“爲什麼？因爲我們去不了前線。”洛哈特從車底爬了出來。

“不論是這輛車的情況，還是我們剩餘的燃油，都沒辦法支持我們行進二百英里，繼續前進我們只會陷入進退不能的尷尬境地。”洛哈特擦了擦滿是油污的手。

“既然無法完成任務，那我們爲什麼不回去？”麥克不理解。

“現在回去，所有任務就都失敗了，而吉姆尼的做法，還能完成一個任務。”洛哈特冷漠的看着麥克。

“我們的任務有兩個，支援前線，和驗證裝甲車在實際戰鬥中的戰鬥力，是否具有單獨平息小規模叛亂的能力。”

“支援前線的任務已經失敗了，如果就這樣無功而返，雖然不會受到懲罰，但是等待吉姆尼和我們的，只有光榮退役。”

“再有兩年，吉姆尼就能升爲少校，平民想要升爲中級軍官，需要付出多少努力，你知道嗎？吉姆尼爲此付出了多少，你知道嗎？他不會放棄，所以我才攔着你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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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並沒有叛亂，怎麼驗證？用這些懦弱的平民？”麥克語氣軟弱。

“麥克！這是一個機會，不僅僅對於吉姆尼，對於我們來說也一樣。”洛哈特皺着眉頭，嚴肅的說道。

“如果我們能證明裝甲車的作用，裝甲車一定會受到重視，到時候我們這第一批操作員，就可能青雲直上，飛黃騰達。”

“你現在只是一個殖民地士兵，但是如果裝甲車被重視，你很可能得到一個軍官軍銜，哪怕是少尉軍銜，這是一個轉折點，你們家族的轉折點。”

軍官的身份地位和士兵截然不同，不僅僅是個人待遇上，即便退役從政也要方便的多。

麥克老家所在的小鎮，政務官就是一名退役海軍上尉，再上一任是政務官的叔叔，少尉，再上一任是政務官的爺爺，拿破崙戰爭時期的少尉。

雖然政務官不是貴族，但是在小地方，也擁有莫大權利，特別是一家三代都是政務官，有着龐大的關係網。

“軍官嗎？”麥克只是一個很普通的士兵，不是很聰明，也不是很努力，很普通，普通到一輩子都不可能逆襲成爲軍官那種。

“你是否參與，我不管，如果你爲了你可笑的良心，想要阻止這件事，你得先考慮一下，是否能承受吉姆尼的怒火。”

“長官，檢修完畢，沒有問題，可以出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