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冰河險情

邏瑟們配置的迷藥十分有效，除了少數幾個內功較深的，其餘人等皆是倒地呼呼大睡。索查不費一兵一卒就把狄諾營地接管，估計等他們明天醒來，迎接他們的將是狄諾失敗的消息，還有相關罪名徹查和判處。

現在後方已經安排妥帖，剩下所有精力就都要放到前線去了。洛濛從自己手下挑選了四十七名精兵，加上她和李剪還有程澤一同上路。

臨行前，格桑問了李剪一個問題，問她是否會對大月的將士心軟？

李剪果斷搖頭，“我知道大人在擔心什麼，雖然我經常胡鬧，但對於小情跟大義，如何取捨我還能分得清楚。”

回想那目光灼灼的樣子，格桑搖頭失笑，看了看時辰又到了配藥的時間，“小五？小五！快過來配藥了。”在營地裏呼喚許久都沒人迴應，格桑心道不好，望着洛濛等人離去的方向嘆息一聲，“希望這孩子平安無事。”

南原，寒地冰川脈。

夜已深，廣袤無垠的雪原上，一行人在羅盤的指引下向着地下暗河進發。午夜的寒風尤爲冷冽，火把隨風飄搖彷彿天上墜落的星光。

【喂！上面的注意了！已經到底了！】

【後面的注意了！保持隊形！快跟上！】

衆人抓着繩索一點點向下爬，半個時辰後火光照亮了整個谷底。

由於營地沒有船隻，他們便只能用雪橇來替代。四周用長木板進行加固，底部綁好充氣的羊皮以作緩衝，檢查妥帖後，一行五十人背好行囊整裝待發。

洛濛掃視幾遍，從人堆裏揪出來一個生面孔。

【你是哪個隊的？】

見他不迴應，洛濛又問到。

【狄諾的細作？】

【說話！】

又是許久的沉默，洛濛也不廢話，立刻叫人將其押回營地打算日後處置。

“不行，我不能走！”

李剪聽這聲音有些耳熟，走到近前一看竟是小五，怒道：“誰讓你來的！”

“是是格桑大人不放心才”

“撒謊！”李剪頓感失望，當下火氣更盛。洛濛不耐的揮揮手，讓人退下由她自己處理。

小五作勢就要下跪，“真的是格桑大人”

李剪後撤一步，甩開那近在咫尺的手，“我不管你什麼理由，趕快給我回去！”

“小五深知此行兇險，若是不能一同前去，小五寧願死在這裏！”寒光一瞬，一柄匕首已經橫在頸前。

“你”李剪氣結，周圍陸續有船隻下水，沒有時間再耽擱了，“好，我答應你，可以把刀先放下來了？”李剪放緩語調分散着小五的注意力，手指比劃着讓程澤從後方悄悄靠近。

“先上船，上了船以後就”

“要求還不少！”程澤左手敲人右手奪刀，“你這手下倒是忠心。”

“別貧了，幫我把他綁好送上去。”

待到兩人收拾妥當，最後一條船也緩緩進入水中。

河道狹窄的只能容納一船通過，且水下藏有許多暗冰，洛濛在中間坐鎮進行指揮，李剪和程澤在隊伍最末，兩人一邊一個，掌燈爲划船的將士照亮。

冰壑兩壁多以山石爲主，偶有冰晶夾雜其中。“這冰川經千年沉澱，不少冰晶內都生出了寒玉髓。”程澤拍拍身邊一塊磨盤大的冰晶，表面光滑剔透內裏卻蘊含乳白色的脈絡，“這可是解暑利器，面對高溫炙烤也能堅持月餘。”

李剪點點頭，轉頭在自己這面牆壁上尋找起來，手指輕點在玉髓之上，由皮入骨的寒冷惹得她一哆嗦。她在冰晶之中看到幾隻從未見過的蟲子，有的似乎正在捕食，小指長短的口器猙獰的伸向前方，無端讓她有了不好的聯想。

“怎麼樣？是不是栩栩如生？”

“嗯。許是這災變發生的突然，它們還未反應就被捲入這嚴寒地帶，永久封禁於此了。”李剪點點頭，言語間頗有幾分惋惜。

隨着前行愈發深入，冰晶內裏的花樣也逐漸多了起來，在火光的映照下如夢似幻光怪陸離，倒也是個綺麗景觀。

在水裏晃悠了快兩個時辰，隊伍也行進至路程中段。

【就快到瀑布段了，河道上下都會有大量冰錐，用武器小心清理不可用炸藥，冰層承受不住！】

洛濛的聲音自後方傳來，打頭的將士們提高警惕，拿起長刀在水中反覆攪弄，發現異物立刻將其清除。

【你們…有沒有覺得咱們好像快了不少？】

隊首，掌燈的將士緊盯兩側的巖壁開口發問。

【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有點。】

【那這，前面該不會是…】

話音未落，河道盡頭就已出現在衆人面前，將士們趕忙執槳倒劃，不曾想後面竟接二連三的追尾了。

【前面怎麼回事！】

【回稟將軍，前面是瀑布，沒有路了！】

【衝下去！】

當下已是退無可退，就算是刀山火海也要去闖。

洛濛下令後，隊首的將士放棄抵抗，“嗖”的一聲就已衝出數尺之外。一人粗細的冰柱橫在半空攔路，將士們起身擡刀就砍，鏘鏘之聲聽得人頭皮發麻，刀口卻沒入不過寸許。

【這樣下去該撞了，船會受不住的！】

【那就撞過去！將冰柱撞塌！】

【好！】

伴隨着一聲巨響，冰柱斷裂在崖底掀起了滔天巨浪，同時暴露了那些潛藏在水底的冰雪獠牙。

【鷹爪！】

五人用鐵爪卡住巖縫吊在半空，再回神船隻已成碎木殘片。他們用繩子纏住腰身以作保險，揹着冰鎬一點點向下攀爬，將崖底的冰錐盡數清理乾淨。

【都抓緊些，小心別被甩出去了。】

洛濛收到信號，指揮其它船隻陸續前行，大家噼裏啪啦的往下衝，水底就跟下餃子似的。

下面的河道就寬敞許多，也沒有那些攔路的彎彎繞繞。衆人彷彿置身於傳說中百齒巨獸的口中，這巨口幽深綿長望不到邊際，李剪舉着燈繼續觀賞冰晶裏的奇珍異物，突然一聲淒厲的慘叫打破了這份安寧。

【怎麼回事？】

洛濛起身向後看去，一名將士被一根長達六尺的冰錐貫在地，胸前碗口大的窟窿泊泊流血，肢體還在反射性的抽動，人卻已然沒有了聲息。

衆人還未來得及消化這份震驚，河道就開始震動起來。

“咯啦咯啦咯啦咯啦”如同怪物咀嚼一般，冰晶碎裂的聲音響徹在衆人耳邊。

李剪擡頭，看着冰晶上細密的裂紋說道：“怕是剛纔的震動影響到這裏，讓這些冰柱有了鬆動。”

【大家都帶好裝備，立刻棄船步行！】

將士們聽令立即飛身上巖，細密的利刃頃刻間將船隻全部割碎，有幾個動作慢點的，直接被割的粉身碎骨。

沉睡的巨獸被衆人驚醒正在發泄它狂躁的怒氣，一曲逃生之舞就此上演。

碎石在水面上砸出澎湃的鼓點，規範着他們行進的節奏，洶涌的浪潮對舞步做着約束，稍有不慎就會墜落深淵，幸運兒勉強能夠找到生還的可能，但多數都成爲水中那閃瞬即逝的血色曇花。

整個河道震動了一刻鐘方纔停歇，內裏水位被擡高了三尺有餘，兩側的山壁溼滑難以借力，這讓一行人不得不浮水前進。

不知過了多久，前方的士兵折返來報，出口被堵住了。

河道盡頭，冰柱傾倒縱橫交錯。透過其中縫隙能隱約看到外面的景象，但這縫隙最大不過一拳寬窄，人卻是無法通過。衆人上手推了推，冰柱在雪水的浸潤下連成一片，厚實沉重並非人力所能撼動。

【現在什麼時辰了？】

負責報時的雞人拿出一個五寸長短的木匣，內有長香一根已燃至三分之二。

【回稟將軍，已經卯時快一刻了。】

洛濛心裏盤算着剩下的距離，由此出發還需橫渡一處寒潭，隨後攀上冰壑向西步行十餘里到達塔格山，再將山腰處埋上炸藥然後進行隱蔽…

洛濛搖了搖頭隨即下令。

【用炸藥吧。】

一聲炸響讓整個山谷塵屑飛揚，半個時辰後所有人都爬上冰壑並在樹林內進行休整。李剪看着周圍倖存的將士在心裏默數着，四十九人現在只剩下不到半數。

朝陽在薄霧中緩緩升起，活着的人朝着塔格山的方向繼續前行。遠處的山脈如往常一樣的靜默聖潔，李剪雙眸都是欣喜的神色，他們趕上了，還有機會扭轉戰局。

洛濛將人分成兩組，分別在峽谷兩側安放炸藥，每隔四尺一個放置點，兩邊交錯增大覆蓋面積，再將引線加固增粗擰成一股，檢查妥帖後身披白色斗篷潛藏在山體的凹陷之處。

現在只需要等，等到兩方人馬匯合的時候，這裏將會成爲那些心懷鬼胎的叛徒的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