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一窩壞水

程家老夫妻哪怕知道了自己被算計的“真相”，也只是到陳家來捅破了，嘲諷一通後，把定金銀子還給明珂就走了，也沒有大吵大鬧，要把陳家攪個雞犬不寧的架勢。

說完了這通話後，夫妻二人就攜手離開。

他們明明是站了理的一方，剛纔把陳家人罵得狗血淋頭，陳婆子一臉懵逼的沒有還嘴，但背影卻透着蕭瑟，身形好似都弓了許多。

他們是萬幸的提前知道了“真相”，躲過了一劫，但同時也意味着，他們的下午是空歡喜一場，沒有人從天而降，來幫他們解決自己的難題。比起發火找陳家人的麻煩，他們更需要儘快的回家療傷，撫慰失落的心。

明珂沒有挽留他們，試圖強行跟他們解釋，只在他們走了後，冷冷的掃過在場的陳家衆人一圈後，離開了陳家。

“珂姨、珂姨……”

五妞追了上來，忐忑不安的叫住明珂，“你要去哪兒？天都快黑了，現在已經沒有去縣城的牛車了，你還是在我們家住一晚再走吧……”

“我只是在村子裏隨便走走，待會兒就會回去。”

出乎五妞的意外，明珂竟然異常冷靜淡定，沒有一絲的憤怒，甚至還能對她露出笑容。

“珂姨，你……真的沒事兒嗎？”五妞小聲說道。

她從沒遇到過像明珂這樣的人，她那麼想要談成的生意被毀了，她居然一點兒也不暴怒發火。在陳家，不管是爺爺奶奶，還是她親爹後孃，亦或是嬸孃叔伯，稍微遇到一點兒不順心，就要開始大吵大鬧了。

輕則罵架，重則動手。

什麼表情和心情都非常直白的寫在臉上，讓五妞小小年紀就養成了察言觀色，很會看人臉色猜人情緒的本事。但現在，她竟然猜不透珂姨到底的情緒。

明珂不是表面的強壯淡定，連眼神都透着從容和淡然，輕輕揚起嘴角，笑道：“我真的沒事兒，別擔心我了。”

頓了頓，她眼珠子一轉：“你跟着也行，正好能幫上忙。”

五妞‘啊’了一聲：“什麼忙？”

“陪我在村子裏走走，幫我向其他人打聽一下，剛纔程叔程嬸兒說的事情，是什麼事，”明珂語氣平靜得，就和下午讓五妞幫忙帶路，陪她去找程家一樣。

事情已經發生，生氣是沒有用的，只有找到問題的關鍵，想出解決辦法，纔是正確的解題思路。

根據程家老兩口的話，他們似乎認爲她是和陳家人串通好了，一起設計要陷害他們；但當時陳婆子那懵逼的表情也不像是假的。

所以現在的問題是：

第一，他們以爲的‘真相’到底是什麼。

第二，是誰把這件事傳出去的。

她不放心讓陳婆子她們去幫忙打聽，等她們回來的說辭，這才自己出來打聽的；但她一個外村人，貿然想加入人家的八卦，人家肯定會防備着。

五妞倒是個很好的人選，大家都認識，又是個小孩子，大家的防備心會降低很多，就算是關於陳家的八卦，也不會太把五妞當一回事兒，甚至可能還會有些嬸子婆婆仗着自己是長輩，向五妞問家裏的事兒，試探陳家內部的情況。

各地村子千千萬，愛說八卦都一樣。

“你願意幫我這個忙嗎？”她還徵求了一下五妞的意見。

五妞自然不會拒絕，舉手之勞罷了。

反正她追出來找明珂的事兒，奶奶她們是都知道的，還是她們叫她出來找珂姨的，生怕珂姨一怒之下直接走人，她們從明家身上佔不到什麼好處了。她陪着珂姨在外面多待會兒，回家後奶奶後孃她們也不會多說什麼的。

五妞看見不遠處就是自己交情很好的小夥伴家了，那家的院門口好幾個嬸子婆子年紀的人正端着飯碗聚在一起邊喫邊聊，有說有笑。

她嚮明珂說道：“珂姨，我過去看看？”

明珂微笑點頭，“辛苦你了。”

五妞纔過去，就被一羣人團團圍住，她遠遠看着，秀氣的眉毛不由自主的蹙起。

過了許久，五妞才從人羣中脫身離開，興沖沖的跑回來。

“珂姨！我打聽到了！”

“打聽到了什麼？”

“大家現在都已經知道買了程家櫻桃的大買顧是你了！說這是你和我奶奶聯手做的套，想要坑程家一把。”說起自己聽到的消息，五妞高昂的興致頓時低落了下來，這實在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好事兒。

當時大家都圍着她問的時候，她覺得可丟臉了。

明珂擰眉：“我跟你奶奶聯手坑程家？”

她定金都給了，那可是貨真價實的一兩銀子，一兩銀子在這個時代來說，可是非常值錢耐用的。爲了坑程家，她和陳婆子至於花這麼大的代價嗎？明珂覺得荒謬極了。

“那他們有沒有說我和你奶奶打算怎麼坑程家？”

“說了。”五妞抿嘴，“說、說……說你故意裝成是大買顧的樣子，買下櫻桃，還付了定金，這些都是爲了讓程家人放鬆警惕，放心的找人去摘櫻桃。等程家人把櫻桃都從樹上摘下來後，你又消失，讓他們找不到人，不會真的付錢買下這些櫻桃，讓程家人的櫻桃只能爛在手裏。”

櫻桃從樹上摘下來之後，非常容易壞，就算沒有運輸的損耗，光是放在家裏，都會爛。

程家人現在去縣城買櫻桃，都是賣多少摘多少，不會提前摘下來的。如果沒有明珂這個大買顧，他們慢慢摘，慢慢賣，或許最後還是會剩很多賣不出去，但在這段時間裏，他們總還是能再賣出一些錢的。

像她們說的那樣，明珂要是真打的這個主意，她和陳婆子是真的壞透了，讓程家夫妻去年的心血全都付諸東流。這就和人家的莊稼熟了，馬上就可以打穀子的時候，故意毀壞了人家的莊稼一樣惡劣，心腸都爛透了。

剛纔也就是五妞是個小丫頭，她們不會把大人的事兒記在小孩子頭上，纔會問五妞，還跟五妞說這些話。若是陳婆子或者陳家其他人去，怕是早就唾棄嘲諷了。

明珂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雖然但是……乍一聽，編得還真是有模有樣的，但她還是給了一兩銀子的啊！

她忍不住冷笑：“爲了坑程家人，我們的付出可真夠大的，都花了一兩銀子。”

五妞輕聲道：“我奶奶藉着櫻桃這個事兒，經常嘲諷程家爺爺奶奶，村子裏大家都知道。”

所以得知陳婆子想拿櫻桃下手，大家也不會太奇怪，反而覺得理所當然。

畢竟有前科嘛！

“那他們又說，這個消息最開始是從哪兒傳出來的嗎？”

五妞搖頭，大家只顧着八卦，有樂子可以說就行了，誰還管最開始傳消息的人啊！而且現在這麼多人都知道了，一傳十十傳百，早就弄不清最先是從哪兒傳出來的。

但還是很好找出那個人，就一條——知道大買顧是她這一點，明珂幾乎可以肯定，傳這件事的人絕對知道內情，且她見過的人。她在陳家村認識的人也就這幾個，範圍立馬就大大縮小了。

最後還是要在陳家人裏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