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2章 開懷

明老婆子顯然是心動了的。

“唉，我就是怕我去了，也是招我那個兒子厭煩，”明老婆子嘴上一副不樂意的模樣，“他是最討厭人家給他說教的了，現在跟老三媳婦兒鬧成這樣，知道我是去當說客，勸他回家的，肯定對我不耐煩，都不想看見我咧！說不定都想直接把我趕出來，我何必過去自討那個沒趣兒。”

這個時候，明老婆子露出了一絲老小孩的模樣來，惹得大伯孃忍俊不禁。

“不會的，娘，他就算再不會耐煩，再討厭人家說教，但你不一樣啊！”大伯孃笑道，“你可是老三的親孃。老三回來得雖然少，但平日裏也是很孝順你的。”

“要是你擔心鬧得不愉快了，咱們見隨機應變好吧？”

“只要老三不樂意談三弟妹的事兒，咱們就馬上閉嘴，不說那件事兒了。你看行不行？”

大伯孃就像在哄小孩子一般，哄着明老婆子。

明老婆子本來就是願意的，聽見大伯孃這麼一頓勸後，自然沒有猶豫的，立馬點頭同意了。二人毫不猶豫，提起腳步就像冷清的縣學堂走去。

隨着二人離縣學堂越近，大伯孃的表情，在明老婆子沒有看見的時候，就愈發的凝重。

——也不知道，那個陳氏在不在裏面。

應當是不在的吧！

縣學堂這個位置畢竟太敏感了，周圍熟悉的人非常多，尤其是現在其他夫子和學生都已經回家了，只剩下明來志一個人。要是她一個寡婦頻頻出入縣學堂，跟明來志孤男寡女的兩個人長時間在一起，難免惹人揣測。

大伯孃也不知道自己心裏面究竟是怎麼想的。

她既不想讓明老婆子發現明來志和陳氏的事情，免得明老婆子太過生氣，對她的身子不好；但是，這件事她也不想讓明老婆子從自己的口中得知，已經不想讓自家跟這件事情再染上一星半點兒的干係了，要知道，就索性讓明老婆子自己親眼看見好了。

算了算了，隨緣吧！

她賭一把，賭……

現在陳氏不在縣學堂裏面。

“咚咚咚”，到了縣學堂的側門，大伯孃在明老婆子的注視下，上前輕輕敲了三聲。這個側門是專門開給後院的，後院就是平時夫子們在縣學堂住下的地方，距離這個側門非常的近，日常出入都是從這個門出入，也能聽到側門的敲門聲。

上一次，明珂偶遇到剛出門的明三叔，也就是在這裏。

三下之後，又是三下，大伯孃本來底氣十足，也變得有些猶豫了。

她回頭看向明老婆子漸漸失去微笑模樣的表情，遲疑的說道：“娘，或許老三這會兒出門去了，不在裏面，要不咱們先去其他地方逛逛？待會兒再過來找老三？”

除了明來志的確出門了，不在屋子裏這個原因；大伯孃心裏面還有另一重擔憂。

她怕明來志這會兒其實就在屋裏面。

如果他在，卻遲遲不開門，那就說明他現在不方便開門。

可能……不方便讓別人看見的人。

明明才說了隨緣，明老婆子能不能撞見明來志和陳氏婦人的事情，就看天意；但事到臨頭了，大伯孃還是畏縮的退步了。

明老婆子抿了抿嘴角，不甘心的看了眼緊緊關閉的門，也只能同意大伯孃的說法。她們總不可能一直在門外守着，天這麼冷，這兒也沒有可以遮擋的地方，若是一直站在這裏，可不得被風吹得頭疼啊！

“行吧！”她說道，“咱們先去附近再轉一轉，待會兒再回來看看。”

她一邊轉身離開，嘴裏一邊犯着嘀咕：“也不知道老三還能去哪兒了，他一個大男人，還會去置辦年貨，買菜買東西不成？”

自己的兒子是什麼樣子，明老婆子是最清楚不過的。

大伯孃笑着打圓場：“嗐，就算不是出門買東西，那他總是一個人待在縣學堂裏面，也悶得慌呀，說不定是出門去找同窗、朋友聊天了呢！娘你老是待在屋子裏，都會無聊，忍不住跑去找你的那些老姐妹閒聊呢！”

“這倒也是，行吧！”

明老婆子搖了搖頭，再一擡頭，她和大伯孃二人頓時齊齊愣住了。

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剛纔敲門沒能看見的人，這會兒她們婆媳多唸叨了幾句，既然還真叫她們在街上碰到了。

不過明三叔不知道一個人在街上。

在他的旁邊，還有另外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看樣子，和明環的歲數差不多。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着，距離不算特別近，但明來志的臉上的表情卻異常柔和，不停的偏頭跟小姑娘說話，小姑娘很是活潑，一直蹦蹦跳跳的跟在他，不知道兩個人究竟說起了什麼事兒，小姑娘有時還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明來志也露出欣然愉悅的笑容。

明老婆子和大伯孃都愣了一下。

她們驚訝的，不是看見明來志和一個小姑娘一起走在街上，而是她們許久都沒有在明來志的臉上看見這麼輕鬆愜意的笑容了。

這些年裏，每次看見明來志的時候，都是他從縣學堂回來的時候，威嚴沉靜，一本正經的迂腐教書先生的模樣。明老婆子也以爲這是自己兒子沉穩的表現，很是自得。

但她卻忘了，就算是夫子，也是個人，也會有喜怒哀樂這些情緒，不可能總是一成不變的。

明老婆子長長的嘆了口氣。

“娘，咱們要不要上前喊老三一聲？”大伯孃詢問的看向她。

明老婆子沒有吭聲，她直接用行動回答了大伯孃的問題——她側身挪到了旁邊，一個讓明來志不會發現的地方，就這麼，在街上與明來志錯身而過。

大伯孃愈發不解了，“娘，都已經看見老三了，爲什麼不上前去喊他啊？”

“雖然我也不知道他跟那個小姑娘到底在說什麼，但難得看見他笑得這麼開懷，就讓他多笑一會兒吧！”明老婆子語氣淡淡的說道，“咱們就跟在後面，等他快到家的時候，再叫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