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5章 陳姨

再過個幾年，等他們的兒子長大了，說不得兒子也要去縣學堂讀書，成爲明夫子正兒八經的學生呢！

所以對於明珍話裏的“街坊們”，她也只能乾笑着應着，並不知道除了自己以外，還有誰也像自家這般時不時在給明夫子送東西。

她正這麼想着，沒想到明珍下一句就問道這上面來了。

“我這會兒就想把大家的東西都給還回去，一直放在我們這兒也不好，耽擱了你們使用。”明珍說道，向老闆娘詢問，不知道她是否清楚，還有誰給明來志送過東西的。

老闆娘愣住了：這個她真不知道啊！

她面露爲難之色，很不好意思的搖頭，如實的回答了明珍。

明珍很失望，“你們的鋪子就開在縣學堂的對面，平日裏總該看見還有哪個婦人拎着籃子去找過我爹吧？”

明珍的這句話，老闆娘聽在耳朵裏只覺得怪怪的，但也沒有多想，“雖然我們鋪子的生意也不是很忙，但是閒下來就要照顧兩個孩子，確實也沒有怎麼看外面的情況。”

小兒子還在餵奶，而且他們夫妻兩個也不是什麼愛看熱鬧八卦的人，只要跟自己的小鋪子沒有關係，他們都不會去關注的。

再說了，他們與縣學堂到底隔着一條街，每天街上人來人往，拎着籃子的人經過的人又那麼多，他們怎麼可能記得住啊！就算巧合看見了誰家的婦人挎着籃子去縣學堂送東西，那也不一定就是給明夫子的啊！

縣學堂還有那麼多的夫子和學生，說不定是給人家送的呢！

明珍也知道自己情急之下，那番話說得不太對，又見老闆娘確實不清楚情況，只能牽着明牛遺憾的離開。

她們在鋪子裏面的對話，在外面的明三嬸全都聽到了，等明珍出來後，不需要她說結果，明三嬸的臉色依然很不好看。

“娘，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啊？”明珍也沒了主意，幾個孩子都期盼的看着明三嬸。

到了這個時候，明三嬸有些騎虎難下了。她甚至開始後悔，早知道今天會是這種情況，還不如昨天小文和珍丫頭在看見那一幕的時候，就該直接衝上前。不像現在，她們想找人的麻煩去算賬，都找不到明來志和那個狐狸精在哪兒。

今天找不到，明天再來也一樣找不到。

就算待會兒壯堂嫂帶着叔公來了，也只是白跑一趟，什麼都做不了。

除非明來志和那個狐狸精自己出來。

但她們又不可能不回家，天天都往縣城跑，就在縣城守着，別的事情什麼都不做了。

明三嬸的指甲不自覺的深深掐在了掌心裏面，她自己一點兒痛感都沒有。

“小文，阿牛……”明三嬸眼神陰鬱的盯着他們，“你們再仔細想想，平日裏你們爹還跟誰接觸過？你們真的一個懷疑的人都沒有嗎？”

尤其是明文！

昨天明文還跟明珍一起看見了那個狐狸精的背影，按照明文的聰慧，只要那個狐狸精曾經出現在縣學堂，來找過明來志，他肯定能認出來的。

這個時候，明文已經成了大家最後的希望。

“小文，都到了這種地步了，你要是知道什麼一定要說出來！”明珍急不可耐的說道，“娘纔是生你的親孃啊，你要是知道，你一定要說出來，不能跟爹一起藏着那個狐狸精啊！”

明文的臉色沒有太大的變化，一雙眸子黝黑且沉靜，與他的年紀很不符合。

他只說道：“昨天我只看見了一個背影，側面並沒有看太清楚，如果讓我看得再清楚一點兒，或許我能有所發現。”

意思就是，他確實不能給明三嬸她們一個懷疑的名單來。

就在明三嬸和明珍她們準備放棄離開的時候，買筆墨紙硯的鋪子的那家人的女兒，明來志的半個學生出來了，看見明文和明牛後，連忙熱情的打招呼。

“你們還沒有走呢？”她笑眯眯的說道，也不算真心在問，只是隨口一句招呼罷了，她手裏攥着銅板，這是爹爹給她的錢，讓她出去賣糖葫蘆喫的，她心裏可高興了，這會兒興沖沖的，只想趕緊去買了糖葫蘆來喫。

“對啊！”明牛煩躁的順口回道，“還沒有找到其他籃子的人。”

小姑娘的腳步立馬停頓了下來，剛纔她在鋪子後面，關於孃親和明文、明牛姐姐之間的對話，她其實都是聽見了的，當時倒是想衝出來幫孃親回答，但她手裏的事情還沒有做完，不好貿然衝出來插話，所以也就沒有說什麼了。

沒想到明文他們居然還在爲這件事兒犯愁。

她眼珠子一轉：“我不一定知道全部，但我倒是瞧見過一個。”

她爹孃平日裏都在鋪子裏面，不是忙着做生意，就是忙着照顧弟弟，她除了讀書和幫家裏人幹活的時候，沒事兒了就坐在街上跟其他鋪子的同齡小姑娘一起玩耍。因爲爹孃的疼愛，她手裏的零花錢也不少，每天少說也能有一兩個銅板，可以去買糖人或者其他零嘴兒來香香嘴巴，所以在街上的時間多，看見的自然也就更多了。

小姑娘的這句話聽在明三嬸她們的耳朵，猶如天籟。

“是誰！”

衆人立馬將目光投在了小姑娘的身上，她就是最後的希望了。

小姑娘笑眯眯，看着明牛說道：“你不也認識的嘛，你可是最喜歡喫陳姨做的糕點啦——就是她了呀！”

陳姨？

糕點？

又因爲小姑娘是對着明牛說的，一時間，明三嬸和明虎、明珍的目光齊刷刷看向了明牛。

因爲明文比較聰慧，且也是明文和明珍一起撞破了明來志和狐狸精在一起的事情，所以大家都覺得明文肯定知道的更多，如果他願意，或許能發現什麼。至於明牛，就是個傻小子，都沒有怎麼指望過他。

但沒想到，最後的突破點卻是在明牛身上。

先向小姑娘道了謝，哄得離開了之後，明三嬸深深的看了明牛一眼，一家人換了一個偏僻安靜的地方。

對於明牛，明三嬸她們肯定不會多想，認爲明牛是故意在包庇那個狐狸精的，但也很是無奈：“阿牛，你不是說你不知道的嗎？”

明珍又急又生氣，他們忙活了半天，結果明牛就知道！

明牛委屈的大喊道：“她只是說了，她知道陳姨有送過來過來而已，有沒有可你當的說看見了陳姨和爹在一起，你們這麼兇我幹嘛啊！”

“你還喊陳姨！”明珍沒忍住，給了明牛的腦瓜子一巴掌，“喊得還挺親熱的。”

明牛趕忙護住腦袋瓜子，“因爲陳姨人很好啊！陳姨不可能是那個狐狸精的！”

“哼！”明虎輕輕哼了一聲，“看來她還挺會收回人心的，連你們都這麼相信她。要我說，那個狐狸精就是她了。”

兄弟幾個人吵嘴半天，明三嬸怒喝了一聲，“安靜！”

明虎、明珍和明牛立馬閉上了嘴巴，安靜下來了。

“既然阿牛都知道那個陳姨，你肯定也知道吧！”明三嬸面無表情的看向了明文，問道，“你說，那個陳姨是誰？阿牛爲什麼這麼肯定的認爲她不會是那個狐狸精？”

就明牛這腦子，說着說着就會拐到別的地方去了，等他說清楚，還不知道要浪費多少時間；明三嬸索性問起了明文。

明文在心裏面嘆了口氣，面上沒有任何異樣的，順從的回答了“陳姨”的身份。

陳姨的爹爹去世之前，也在縣學堂教書，和明來志算是同僚的關係。而且陳姨的夫婿在去世之前，也是讀書人，和縣學堂的人更是相熟了。

本來屏南縣就這巴掌大一點兒的地方，讀書人更是少之又少，所以讀書人也自有一個圈子，大家都是熟悉的。陳姨有了父親和相公的這兩層關係，不管是出嫁之前，還是出嫁之後，都和縣學堂裏面的人很熟悉，關係也很好。

哪怕是在後來，她父親和相公雙雙去世了以後，縣學堂的人也幫了不少的忙。

——雖說有文人相輕這句話，但也有惺惺相惜這個詞語。

屏南縣地方小，只要是舉人的身份，都足夠用了；所以在陳姨的家裏人都去世了以後，有的時候遇到了麻煩，縣學堂的夫子們也會在利索能力的時候幫她一把。

她心懷感恩，也會時不時的做一些喫食送到縣學堂來給大家品嚐一二。

縣學堂雖然請了廚娘來做飯，但大家都較爲清貧，請來的廚娘工錢不算特別高，手藝自然也別想太好了，做的飯菜不能說難喫，但菜式翻來複起就那麼幾樣，喫多了總是會膩味的。

所以陳姨偶爾帶來的喫食，倒是會讓大家耳目一新。

喫食大家都平分着，但糕點喜歡的人就比較少了，最後基本上都落入了小孩子的口中。

以明牛的年紀最小，所以大家也都讓着他，大半的糕點最後都進了明牛的肚子裏面。

至於爲什麼明牛沒有懷疑陳姨，因爲陳姨並不是單純的只給明來志一個人送東西。

“陳姨來縣學堂是給大家都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