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2章 辨清白

在陳師爺的面前，又有這麼多衙役凶神惡煞的盯着，孫婆這幾個人根本不敢不聽吩咐。在陳師爺的詢問之下，孫婆子心不甘情不願的做了回答。

明珂剛纔就已經詢問過一遍，但沒有得到回覆的問話，這會兒終於有了答案。

大約過年前，孫婆子到他們鋪子裏來買了一罐糖水罐頭，給家裏的孩子們嚐嚐鮮。這個本來是準備過年的時候，增加喜慶，讓孩子們開心一下，纔買了一個糖水罐頭，讓大家一起喝的。

但沒想到，就在那段時間裏，他孫女的身體突然就不好了。

孫婆子在這裏裏用了一點小心機。現在連衙門的人都已經來了，待會再來大夫原來給她孫女兒診脈怎麼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索性在這裏留了一個活口，之後就算大夫診斷出什麼毛病來，她也可以理直氣壯的爲自己解釋，開始提前說了這個情況的。

因爲孫女的病，這年過的並不喜慶快樂，糖水罐頭也就放置下來，並沒有打開喝。

她想起當時店鋪裏的人說，這糖水罐頭可以放很久，信誓旦旦的做了承諾的，所以孫婆子也就沒有急着將糖水罐頭打開喝了。

而是等到了今天，看孫女的身體也稍微有一些起色。孫女又說，想喫糖水罐頭。孫婆子這纔將糖水罐頭拿出來，並大方的只給了孫女兒一個人喫，讓他喫個夠。

可沒想到他孫女纔將一罐糖水罐頭喫完，不過半個時辰，就奄奄一息，要死不活。

說到最後，孫婆子又扯着嗓子哭喊了幾句，“我可憐的孫女兒啊”，一口咬定就是明珂的糖水罐頭有問題，平常的飲子怎麼可能可以放那麼久？

是他們做的糖水罐頭有問題，並且故意欺瞞客戶飲下有問題的糖水罐頭，這才害到了他的孫女兒。

明珂和陳師爺的表情很是凝重。

關於孫婆子口中，什麼時候來她們明記飲品鋪子買過飲子，他孫女兒喫完之後多久開始變成這個樣子，其實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在聽了孫婆子的回話之後，最讓明珂震驚的是，孫某子居然說他孫女兒是因爲吃了他們家的糖水罐頭，才變成這個樣子的。

這話別說明珂聽的詫異不已，就連稍微知情明記飲品鋪子情況的陳師爺和他侄子都不可思議。

因爲──明珂根本就沒有在明記飲品鋪子賣過糖水罐頭啊！

竟然從來沒有在鋪子裏展示過，孫婆子又怎麼能買到呢？

不只是孫婆子。她背後的那個人也還是買不到糖水罐頭啊！

“你確定你孫女是吃了糖水罐頭之後才變成這個樣子的？”陳師爺的侄子兇巴巴的問道，語氣充滿了威脅。

“千真萬確，我是真的沒有撒謊。”生婆子信誓旦旦的說的，“你們便是將我孫女兒的肚子刨開去看，我也是敢的。”

聽了她這話，明珂和城市也等人，立馬就皺了眉頭。

這小姑娘還沒有死呢，他這個當親奶奶的就這樣說，一副巴不得小姑娘快點死了，好讓仵作來驗屍，開膛破肚檢查小姑娘的肚子裏是不是真的喫過堂食罐頭。

瞧孫婆子這篤定的模樣，陳師爺他們就知道，這小姑娘肯定是喫過糖水罐頭的，不然他不會這麼堅定和有信心，還主動說出開膛破肚地去驗屍這番話來。

陳師爺看向明珂：“對這番話你有什麼要辯解的嗎？”

陳師爺現在的身份畢竟是中立的，所以就算他知道關於糖水罐頭的事情，也不能直接說出來，而是要讓明珂自己來辯解。

明珂理解陳師爺的意思，好笑的勾了勾嘴角：“那這就奇怪了。”

奇怪什麼？孫婆子等人不解的看向明科。

“既然你非說是在我這兒買了糖水罐頭，才吃出了問題，那你倒是說說，你在我鋪子裏是找的誰買了糖水罐頭，又花了多少錢買的？”

明珂的表情和他一連串問話，讓孫婆子察覺到不對勁，“你到底是什麼意思？正版平潭縣，除了你家，還有誰家在買糖水罐頭，難道你還想不認賬嗎？”

“我當然不會不認賬，整個屏南縣也確實除了我沒有第二家賣糖水罐頭的。”明珂不帶笑意的勾了勾嘴角，“可是，我從未在明記飲品鋪子賣過糖水罐頭。”

“怎麼可能！”孫婆子立馬失聲喊了出來。

“但凡是跟我熟一點的人都知道，我家的飲品鋪子，只買現場製作的飲子，這可以保存許久的糖水罐頭，只向外地運送售賣，是絕對不會在本地收買的。”

“所以從你說的第一句話開始，你就是在騙人！”

“就算你當真給你孫女兒喝了糖水罐頭，那也一定不會是從我家鋪子裏買走的。”

既然不是從明珂的鋪子裏買走的，中間過了幾道手，誰也不知道，中間的那些人到底在裏面裝了什麼東西，現在出了事兒，自然也不能鑽到明珂的頭上來。

周圍圍觀的百姓們都驚呆了，沒想到反轉來的這麼快，且這麼容易。

“難不怪這婆子剛纔一問三不答，明記飲品鋪子的東家好聲好氣的跟她商量解決，她打死就不開口，原來是本身就有貓膩呀！”

衆人紛紛恍然大悟的說道。

孫婆子無法辯解，以她家裏的情況，她之前也確實沒有來過明記飲品鋪子，自然也就不知曉他們鋪子裏到底有沒有賣過糖水罐頭了。

她在心裏不停的暗暗咒罵，簡直是坑人啊，這麼大的事情都不提前跟她說一聲，害得她現在露了餡！

看到孫婆子狼狽的模樣，那對夫妻對視一眼，心裏莫名的有些慌張。

他們不知道，讓他們過來鬧事的那個人，有沒有像跟孫婆子一樣坑他們。萬一你少給他們說了，什麼事情，他們一開口，豈不是也露餡了嗎？

“你就老實說吧，你的糖水罐頭到底是從哪裏買來的！”明珂盯着孫婆子嚴肅的問道，現在還沒有問到那對夫妻的頭上來。

孫婆子怎麼也沒想到，居然在這個地方露了餡，心裏慌得不行。

“而且我家的糖水罐頭賣的地方沒有幾家，就算你不說，我也能排查出你的糖水罐頭到底是從哪兒來的。”

“現在讓你自己說，是給你一個在官爺面前爭取寬容處理，悔過自新的機會。”

孫婆子低着頭，遲遲沒有說話。

明珂也不着急，只能讓她吐露出真相沒那麼容易。

看向還躺在擔架上的小姑娘，陳師爺問道：“怎麼一直都沒有請大夫過來？”

“趙嫂子去請您之前，就已經讓她先去醫館請大夫了。”明珂說道，“但不知爲何，大夫一直都沒有來。”

之前衙役和陳師爺沒有來，有孫某子婆子阻攔，明珂就算想送小姑娘去醫館也送不了。她現在提議，既然大夫遲遲沒有過來，要不就近將小姑娘送到醫館去找大夫。

孫婆子剛張開口想要拒絕，被守着她的衙役惡狠狠一瞪，立馬就將沒說出口的話吞了回去。

但這個時候，一位面容慈祥的老者慢慢走上前來：“因爲你們請的其他大夫在半路上都被有心人給攔住了。”

這個人明珂不認識，但陳師爺卻是一口喊出了他的名字：“馮大夫！”

不止陳師爺，在場的很多百姓都認識他，屏南縣回春醫館有名的老大夫，醫術在屏南縣算是首屈一指的。

馮大夫朝陳師爺點了點頭：“既然認識老夫，那就讓老夫來看看這位小姑娘的情況，諸位應當能夠放心吧？”

“放心，自然是放心的！”

孫婆子那句“不放心”堵在嗓子眼裏，根本就沒有說出來的時候。

瞧見有大夫真的來了，而且還是屏南縣本地頗有名氣的馮大夫，那對夫妻也緊張了起來，他們是本地人，自然知曉馮大夫的醫術的。等馮大夫看完了擔架上的那丫頭，是不是就該輪到他們，要詢問他們的兒子了？

夫妻二人不由自主的後退，都快要退到明記飲品鋪子的後堂了，恨不得直接藏起來，叫所有人都忘記他們夫妻。

陳師爺突然回頭，目光直直看向他們的方向。

夫妻倆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都快要跳出來了。

卻見陳師爺的視線直接越過了他們，落在了後堂，說道：“將這小姑娘擡到後堂去看病吧，馮大夫，也勞煩您老人家移步一下。”

之前小姑娘一直這麼躺在鋪子門口，那是孫婆子她們想鬧事兒，才故意這麼做的；現在還讓小姑娘在門口躺着看病，實在不像樣子。

馮大夫和明珂都同意後，陳師爺的侄子喊了兩個衙役，直接將想伸手阻攔的兩個少年擠開，擡起擔架就往鋪子的後面走去。她們鋪子後面正好有一張牀，可以將小姑娘放在牀上，讓她好生躺着。

“你要是擔心我們在裏面做什麼手腳，你們婆孫三個也可以進去看着。”陳師爺對孫婆子等人說道，不過沒等孫婆子詢問，他使了個眼神，就已經讓人帶着她們三也一起進去了。

將孫婆子幾人“請到”鋪子後面去，騰空了場地後，陳師爺終於看向了最先過來的那對夫妻。

“你們倆在明記又是買的什麼飲子？”陳師爺詢問道，“不會也是糖水罐頭吧？”

“當然不是了！”夫妻之中的女人立馬回道。

孫婆子的前車之鑑纔剛剛過去，既然都已經知道糖水罐頭有問題了，還怎麼可能又往那上面掰扯？再說了，他們之前也確確實實是來明記飲品買過飲子的，底氣十足又莫名心虛的說出了自家買的飲子的名字，就是明記中最爲便宜的一種熱飲。

“你們倆姓劉，是住在猴頭巷的，對吧？”陳師爺一開口便說出了夫妻二人的姓氏和地址，顯然是提前查過他們的情況，有備而來的，“將你兒子帶過來，讓馮大夫一起看看他病因到底是爲何就知道了。”

“我兒子也只是普通的拉肚子，估計這會兒已經好了。”女人匆忙說道，“但這也不能代表我們就撒謊了啊！在我們出門之前，他確實上吐下瀉，病得很難受。”

男人也說道：“我們兒子是喝了她家飲子出的問題，她家飲子不是都擺在那兒的嗎？何必還去找我兒子那麼麻煩，他年紀小，受不住驚嚇和折騰，你們直接檢查她們鋪子裏的這些東西不就行了。”

他們不比孫婆子，孫婆子再怎麼說，她孫女兒確確實實是奄奄一息的模樣，大家都是親眼見過的；但他兒子……要是見他兒子帶過來，一看見他那活蹦亂跳的模樣，哪裏還有半點不舒服的模樣，怎麼叫人相信他們的話？

這，就是他們真正心慌心虛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