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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雲水城(八)

“江秋漁”將林驚微一路引向城主府的禁地。

一路上越走越偏僻,就連燭光都沒有了,伸手不見五指,四周十分安靜,偶爾響起的一聲蟲鳴都像是在耳邊炸開一般,驚得人汗毛直立。

林驚微是修真之人,五感敏銳,即使在這樣昏暗的環境中,也依舊不受任何影響,腳下似乎踩到了枯枝爛葉,林驚微的腳步微微一頓,隨後又繼續跟在“江秋漁”身後。

饒是她再信任江秋漁,此刻也不得不低聲問道:

“師妹,這裏究竟是何處?”

“江秋漁”嘴角裂開的弧度越來越大,彷彿張開了一張血盆大口,牙齒鋒利無比,那張臉徹底扭曲變形,再瞧不出一絲屬於江秋漁的痕跡。

她背對着林驚微,儘管面目已經變得十分醜陋,聲音卻還依舊甜膩動人。

“師姐,我也是碰巧發現的,這地方魔氣濃郁,咱們若是不摧毀此處,怕是城中還有更多人會被魔族殘害。”

“江秋漁”一早便想好了藉口,這些正道人士自詡爲救世主,心裏裝着的都是天下蒼生,只要自己用城中的百姓作爲理由,不怕她不上當。

果然,林驚微並不曾對她起疑,反而還順着她的話點了點頭,“師妹,你說的對,咱們若是不殺盡這些魔族,只怕她們以後還要做亂。”

這話分明是“江秋漁”提出來的,可不知爲何,聽見林驚微這樣說,她的心裏卻升起了一股危機感,彷彿有一把利刃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難道這人已經察覺到自己身份有異了?

可她若是真的發現了,又爲何乖乖地跟着自己進來?

方纔林驚微的那番話究竟是無心,還是有意說給她聽?

“江秋漁”心裏閃過了一陣不安,可聞到身後那人純淨的靈力時,她眼底的猶豫最終還是被貪婪所取代,那雙眼赤紅無比,面目徹底猙獰扭曲,就跟流着涎水的惡獸一般,想吸乾身後之人的一身靈力,再把她吞食入腹,將她徹底變爲自己口中的美食。

林驚微隱約聞到了一股屍體腐爛後的腥臭味,她慶幸真正的江秋漁不在,若是阿漁聞到這股味道,怕是又要被薰到雙眼通紅。

這地方的死氣如此之重,這些魔族不知道害了多少的人,林驚微指尖微動,一根灰白的骨針被她夾在二指之間,蓄勢待發。

周圍逐漸被濃郁的黑霧籠罩,再瞧不見一絲光芒,在那些遮天蔽日的黑霧之中,似乎隱藏着極爲危險的存在,這下連蟲鳴聲都聽不見了,耳邊極爲安靜,只能聽見自己的腳步聲。

林驚微凝神仔細聽着周圍的動靜,只覺得前面那人的腳步聲越來越沉重,逐漸與其他腳步聲重疊在一起,彷彿不止一個人在行走。

林驚微眯了眯眼眸,“師妹?”

“江秋漁”已經沒有那個耐心去跟她扮演情深意重的師姐妹了,林驚微已然踏進了它們一開始佈置的陷阱當中,她獰笑一聲,周圍忽然捲起了一陣狂風,黑霧瀰漫,將林驚微徹底包裹其中。

這一陣狂風吹得人雙眼生疼,林驚微的長髮和衣襬被吹得在空中肆意飛舞,她卻巍然不動,手中的龍骨針甩了出去,雙手在空中結印,龍骨針一分爲二,又分裂成九九八十一根,在她周圍圍成一圈,將那些妄圖吞噬她的魔氣逼得不停後退。

霜須專克一切邪魔之氣,林驚微口中低聲默唸着法訣,八十一根龍骨針不停旋轉着,一股純淨凜冽的靈力從龍骨針排列的陣法中溢了出來。

林驚微猛地睜開眼,周身靈力凝聚到極致後,轟然四散開來,耀眼的白光照亮了這一片天地,林驚微身處白光中央,腳踩靈力形成的游龍,手中握着一把灰藍色的神劍,劍氣洶涌中,她的目光格外冷淡,滿是毫不掩飾的殺意!

從她身側擴散的靈力裹挾着肅殺的劍意,以摧毀一切的氣勢撞上了縈繞在周圍的厚重魔氣!

兩相撞擊之下,巨大的靈力波動絞斷了四周高大的樹木,地上的枯枝爛葉也徹底碎成了渣!

方纔還陰暗可怖的禁地,瞬間被林驚微毀得一片狼藉。

比起她那一日在枕元城外渡劫時的場景,也差不了多少了。

想要吞噬她的魔氣被靈力徹底絞散,隱藏在魔氣之後的魔物們也再難遁形。

“江秋漁”雖然躲得快,用魔氣將自己重重包圍,卻也依舊不敵林驚微那凜冽的劍氣,剛纔她最積極,想第一個將林驚微吞噬,此刻受的傷也最重。

她捂着心口,那張臉依舊是江秋漁的模樣,此刻正一副淚光瑩瑩的樣子,滿眼受傷地看着林驚微,質問道:“師姐,你爲何要出手傷我?”

脣邊的血漬鮮紅刺眼。

林驚微握緊手中的本命劍,語氣如冰霜般刺骨:“你頂着這張臉跟我說話,只會讓我更想殺了你。”

“江秋漁”:??

這人不是你師妹嗎?

你怎麼會想殺了自己的師妹?!

有你這樣做師姐的嗎?!!

不等“江秋漁”出聲質問,林驚微已然握緊了手中的浮月流光,灰藍色的劍身上流轉着耀眼的光華,劍氣洶涌而出,她足尖輕點腳下的游龍,飛身揮動着本命劍,一招春風送影直直地襲向“江秋漁”。

“江秋漁”只覺得渾身都被那股透入骨髓的寒意給凍住了,一時間竟然完全無法做出躲避的動作,雙腿沉重得彷彿不是自己的一般,她別無他法,只能操縱着魔氣,在身前形成了一道保護罩,以抵擋林驚微這充滿殺氣的一招。

片片飛散的霜花吹散了濃郁的黑霧,劍光刺得人睜不開眼,林驚微的劍意是最純粹的殺戮,她的劍下有着無數魔族的性命,本身就對魔物有着一定的壓制作用。

“江秋漁”只覺得那把利刃彷彿已經劈開了自己的身體,她頭一次感受到了來自靈魂的震顫和恐懼,什麼想法也沒有了,一心只想逃命!

這究竟是從哪兒來的殺神?!

怎麼會這般駭人?!

“江秋漁”一邊口吐鮮血,一邊狼狽地躲避着洶涌而至的劍光,她在心裏思索着逃生的計策,不知怎麼的,腦海中忽然靈光一閃,下意識地大聲問道:“你是清河劍派的林驚微?!”

那位傳說中天資卓絕,修真界年輕一輩中的第一人,最是厭惡魔族的清蘅君?!

除了清蘅君之外,“江秋漁”想不到還有哪個劍修能帶給她如此強大的壓迫感,何況眼前的這個劍修是冰靈根,巧了,清蘅君也是冰靈根。

“江秋漁”在地上翻滾了兩圈,不顧自己渾身是傷,散亂的頭髮中還夾雜了幾片枯黃的樹葉,她睜大一雙血紅的眼睛瞪着林驚微,聲音都在打顫,“清蘅君!你不是被魔尊抓到魔宮裏去了嗎?怎麼會出現在此?!”

林驚微被魔尊抓走之前,在九州大陸橫行的魔物人人自危,生怕遇上了這煞神。

林驚微對魔族的厭惡人盡皆知,不知道有多少魔物死在了她的手上,那把本命劍更是有名,幾乎沒有魔物認不出來。

“江秋漁”方纔也是被林驚微打懵了,竟然連這麼明顯的事實都沒能看出來!

若說林驚微真的只是普通的劍修,“江秋漁”尚且還有信心拿下她,可一想到她是那位傳說中的清蘅君,修煉的功法彷彿專爲剋制魔氣而生,靈根更是純淨凜冽的變異冰靈根,兩相作用之下,怕是隻有化神期以上的魔物纔有信心與之一戰。

她此時尚且還不知道,就連化神後期的薛如霧都沒能在林驚微手下挺過多少招,最後被林驚微逼得不得不自爆,妄想以此跟林驚微同歸於盡。

可惜的是,哪怕她以神魂盡滅爲代價,也只是讓林驚微受了些傷,並不曾給對方帶來多大影響。

按照江秋漁的說法,主角就是哪怕只剩了一絲殘血,都能原地進階越級挑戰的逆天之人。

跟主角作對是沒有好果子喫的,不妨洗乾淨自己的脖子,主動遞到主角面前去,還能死得痛快一些。

林驚微既然選擇了使用浮月流光,便是不怕被人認出她的身份來。

“江秋漁”雖然猜到了她的真實身份,心中卻更加恐懼,這說明林驚微壓根不打算留活口,她今日怕是難逃一死!

想到這裏,“江秋漁”的面目也兇狠起來,反正逃也逃不了,不妨盡力一試,也讓她看看這位傳說中的清蘅君,是否真就有那般厲害。

她控制着那些圍在四周的魔物,朝林驚微衝了過去,自己則是躲在最後面,用層層黑霧將林驚微包圍,妄圖將她拖入幻境當中。

林驚微揮劍將那些魔物盡數斬於劍下,周身的氣勢更加冷淡,夾雜着霜雪的狂風吹得人睜不開眼,那些低級的魔物往往還沒能近得了她的身,便已經化作一股黑霧消散了。

躲在後面的魔物咬牙切齒,一邊抖着手聯繫更加厲害的魔物,一邊操縱着那些低級魔物去送死。

這魔物雖然頂着江秋漁的臉,實則卻並不長這樣,嚴格來說,她根本沒有臉。

這種魔物的名字喚作人面魘,最擅長扮作他人的樣子,用以迷惑那人身邊的親近之人,等到對方毫無防備之時,再將人一口吞下,以增長自身修爲。

人面魘除了幻化成他人的模樣,還極爲擅長幻境之術,若不是林驚微心智堅定,壓根不受她的影響,此刻恐怕已經被她迷惑,當真相信了她便是江秋漁。

人面魘製造的幻境比在不憂城遇見的佛像幻化出來的要真實得多,只聽見四周嗚咽四起,彷彿是一名女子在悲泣,聲音格外哀怨悽歷,斷斷續續的,聽得人背脊發涼。

林驚微只覺得眼前微微有白光閃過,隨後不遠處便出現了許多的人影,竟然是各大門派的弟子!

他們將一個人圍在中央,嘴上不住地罵着什麼,被圍在中間那個人渾身是傷,丹田處插着一把鋒利的長劍。

林驚微一眼便看了出來,插在女子丹田處的那把劍,正是浮月流光!

這個念頭剛從腦海中閃過,手中的浮月流光便嗡嗡作響,劍身細細地抖動着,似乎在應和着她。

林驚微猛然反應過來,知道了那人面魘幻化出來的究竟是何場景。

果不其然,下一瞬間,那遭受萬人唾罵的女子便擡起頭來,露出一張讓林驚微無比眼熟的面容,她虛弱至極,一身素白的衣衫被鮮血染溼,正雙眼通紅地看着林驚微,脣角不斷溢出鮮血。

“殺了她!”

“清蘅君,快動手啊!”

“你還在猶豫什麼?!”

“……”

四周那些身穿不同門派弟子服的人不斷衝她大聲喊着,林驚微甚至在裏面看見了師尊的身影,賀雲歧面色嚴肅地衝她點了點頭,“驚微,動手吧。”

他的嘴脣動了動,彷彿在爲林驚微下最後的命令:“殺了她。”

林驚微頂着衆人的目光,手中的劍似乎有千斤重,她怔怔地看着最中心的江秋漁,明知道這一切都只是假象,可她的手還是抖得厲害,浮月流光似乎下一刻便要從手心裏脫落。

即便是假象,這一幕也依舊戳中了林驚微心底最深的恐懼和執念,她害怕真有那麼一天,她必須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握着劍親手殺了江秋漁。

這明明是她一開始最期待的事情,如今卻也成了她最害怕的事。

她步步爲營,爲的不就是殺了江秋漁嗎?

可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她便已經無法將劍尖對準江秋漁了。

人面魘並不清楚林驚微跟江秋漁之間究竟是何關係,還真以爲江秋漁只是林驚微的師妹。

儘管她至今都沒弄懂,本該被關押在魔宮中的林驚微,爲何會出現在雲水城。

但這並不妨礙她根據林驚微方纔的那句話,故意幻化出了這樣一幕,眼看着林驚微手中的劍即將掉落,人面魘不由得露出了興奮的表情,眼底的貪婪和渴望愈發明顯。

只要林驚微有片刻的猶豫,人面魘便能侵入她的識海之中,徹底掌控她的心智和思緒,將林驚微變成自己口中的一道美食。

她彷彿已經聞到了林驚微身上的香氣,不愧是最有希望飛昇的清蘅君,這一身至陽至純的靈力,對魔物來說就是大補之物!

她躲在層層黑霧之後,悄悄張開了自己的血盆大口,只等着林驚微扔開手中的劍,她便能一口咬掉對方的腦袋!

正在緊張之時,林驚微身上的霜雪氣息忽然越發濃郁,在飛散的霜花之間,倏地飛出了一隻只由雪花凝成的大雁。

這些大雁一邊飛,一邊發出了嘎嘎的聲音,翅膀扇動的時候,狂風又起,它們在風中巍然不動,只是漸漸排成了一個奇怪的圖案。

人面魘忽然感覺自己的心臟一緊,彷彿被一隻手狠狠攥住似的,身爲魔物的直覺提醒她,此刻最好有多遠逃多遠!

可惜她還來不及轉身逃跑,那些在空中飛懸着的雪雁忽然直直地朝它衝了過來,冷冽的氣息徹底鎖死了她逃生的道路,人面魘只來得及看清那些雪雁揮動的翅膀,隨後便眼前一黑,徹底消散在了天地間。

人面魘死後,由她幻化出來的幻境也徹底崩塌,林驚微眼前的這些人俱都化作黑霧消散了,她站在一片冰雪之間,那張臉似乎比方纔蒼白了一些,緊抿的脣失了血色,透着幾分虛弱和疲倦。

一些在空氣中飛舞着的雪雁並不曾消失,而是繼續同剩下的魔物纏鬥在一起。

這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失去了人面魘的操縱,這些低級魔物完全不是雪雁的對手,不一會兒便被劍氣徹底擊散,空氣中那股屍體腐爛後的味道也漸漸被霜雪的冷冽氣息所覆蓋。

低級魔物死亡後,這些雪雁也逐漸化作霜花消散了。

它們並不存在,只是林驚微用靈力和劍氣幻化出來的,此乃《霽雪劍法》中的另一招,名爲雁過驚聲,比春風送影的威力更大,也更消耗靈力。

林驚微閉了閉眼,努力揮去腦海中的畫面。

雖說人面魘並不曾傷到她,卻也終究給她造成了一定的影響,林驚微的心情比方纔更加低落陰鬱,對這些傷人性命的魔物也更加憎恨。

她甚至想,若不是這些魔物作祟,她與江秋漁根本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隨着魔物的死亡,四周重新歸於平靜,林驚微直覺真正危險的存在並未消亡,而是還藏在禁地最深處,她睜開眼,目光堅定決絕,毫不猶豫地踏進了危險之中。

——

這邊,江秋漁也正如同貓戲耗子一般,拿趙遷和顧漪涵尋開心。

她故作驚慌,往牀榻後面躲了躲,“你們想做什麼?”

趙遷嘿嘿一笑,眼裏透着幾分淫邪和兇狠,“阿漁姑娘,我本想好好待你,你卻三番兩次地拒絕我,真是讓我好生難過。”

江秋漁雙眼微紅,滿臉寫着驚慌和憤怒,假裝被捆在身後的手卻忍不住握成了拳頭。

這人看着真是太油膩了!

系統無語:【別玩了,女主這麼久沒來,說不定被什麼事情給絆住了,你要不要去看一看?】

這城主府中除了顧漪涵之外,還有其他危險的存在,女主就算再厲害,現在畢竟也只有合體後期,萬一不小心受了傷,說不定會對後續劇情造成影響。

江秋漁嘖了聲,“我還等着她來救我呢,怎麼能主動去救她?”

那不是亂了套了嗎?

系統:【那你也別演了,趕緊把這兩個人解決了。】

不知是不是跟江秋漁綁定久了,系統心裏也對這種油膩男人產生了一定的排斥和厭惡,明明它一開始還會在江秋漁面前替付星逸說好話,現在看趙遷卻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興許是因爲趙遷比付星逸更令人生厭,系統難得主動催促江秋漁破壞劇情,【殺了他們之後,再慢慢玩也不遲。】

江秋漁微微垂眸,掩住眸底的精光,“好好好,都聽你的。”

真拿你沒辦法。

系統:???

此時,趙遷已經迫不及待地走了過來,邊走邊解開了自己的腰帶,看樣子是想在這兒對江秋漁做些什麼。

更讓江秋漁感到離譜的是,顧漪涵居然還穩穩地坐在椅子上,滿眼興味地看着這一幕,根本沒有迴避的打算。

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兒子想要寵幸女子,當孃的居然打算在旁邊看着?

且看趙遷與顧漪涵臉上的神色,這兩人彷彿對此事已經習以爲常,興許之前她們已經這樣做過許多次了。

饒是江秋漁再變態,都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她雖然也喜歡在人前調戲林驚微,但做得最過分的,也不過是摸一摸罷了,就連親親的時候,她都將江折露扔進了牀榻間,不許她偷窺。

這倆母子玩得可太花了!

江秋漁背在身後的指尖動了動,捆住她雙手的繩索驟然一鬆,她將自己的手腕從繩索中解救出來,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的兩人。

“顧夫人,你這樣做,就不怕我師姐找你尋仇嗎?”

顧漪涵捂着自己的脣笑了笑,她方纔雖然被江秋漁氣到想動手,此時卻已經平靜下來,看向江秋漁的目光中充滿了高高在上的憐憫,“傻姑娘,都這時候了,你還惦記着你師姐。”

“她怕是早就已經成了魔物口中的美食了。”

“你若是現在去看,興許還能見到一點兒碎骨頭。”

江秋漁遺憾地嘆了一口氣,“這麼說來,你是將我師姐騙到你自己的老巢去了?”

她就沒見過像顧漪涵這麼盡職的反派,甚至不需要林驚微主動去尋她,便敞開大門將林驚微迎了進去。

生怕自己死的還不夠快。

怪不得林驚微這麼久了都還沒來,說不定此時,這人已經將顧漪涵的大本營都給摧毀得一乾二淨了。

顧漪涵還傻乎乎的,自以爲將她與林驚微都玩弄在了手心之中。

顧漪涵收斂了臉上的笑容,神色古怪地打量着江秋漁的表情,這人方纔還一副驚慌害怕的樣子,這會兒怎麼又不怕了?

且她方纔說那句話時的語氣格外微妙,好似在嘲笑顧漪涵引狼入室一般。

顧漪涵的心中莫名有了些不祥的預感,難不成真是她小看了這兩人?

可剛纔阿漁的確中了她的計,也確實受了傷,這總不可能是假的吧?

顧漪涵穩了穩自己的心神,說不定這只是阿漁的垂死掙扎,她知道自己今天躲不過去,便故意這種話嚇唬自己。

她正打算嘲諷江秋漁癡心妄想,便又聽見這人問道:“你在城主府中如此行事,趙城主知道嗎?”

顧漪涵雖然察覺到了江秋漁是在故意套她的話,但她自認爲已經完全掌控了江秋漁的生死,根本不怕被她知道更多,聞言幽幽地笑了一聲,嘆道:“我能有今天的一切,全靠郎君的寵愛。”

“他又如何能不知情呢?”

雲水城中死了這麼多百姓,果然跟趙舟這個城主脫不了干係!

如若這些人盡是惡人也就罷了,偏偏這裏邊兒還有許多無辜之人,全被趙舟拿去餵了魔物!

江秋漁只要一閉上眼睛,那個縮在櫃子角落裏的瘦小身影便會出現在眼前。

她親眼看見自己的母親被魔物活生生地挖出了心臟,慘死在自己眼前,自己卻不能替母親報仇,反而也死在了魔族的手中。

她是何其無辜。

就像那老者說的那樣,也許她也在苦難的生活中期盼着會有解脫的那一天,她也期待着能長大成人,嫁一戶好人家,亦或是靠自己的雙手,將母親從喫人的魔窟中解救出來。

她對自己的未來,一定也是充滿希望的。

可惜的是,她再也等不到這一天了。

顧漪涵還在笑,她從不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爲究竟有何不對,就像她方纔說的那樣,興許那位穩居魔宮中的魔尊,手上也沾滿了人族的鮮血,她又爲何不能這樣?

所以林驚微纔會如此厭惡魔族。

江秋漁深吸了一口氣,語氣比方纔低沉冰冷了不少,“這可真是太好了。”

顧漪涵心中警鈴大作,下意識地便想拉着兒子逃跑,眼前那道石門忽然在她面前重重地合上了,顧漪涵還來不及釋放出魔氣防禦江秋漁的襲擊,就見一股比她身上的魔氣更加陰冷的黑霧在霎那間便溢滿了整間密室。

顧漪涵雙腿一軟,她還拽着趙遷的胳膊,鮮豔的指甲深深地陷進了趙遷的肉裏,痛得趙遷甩開了她的手,“娘,你做什麼?!”

他雖然也感受到了縈繞在四周的這股魔氣十分危險,卻下意識地以爲是他孃的修爲又有所精進,壓根沒想過這股魔氣根本不是從顧漪涵身上溢出來的。

顧漪涵吞了吞口水,被江秋漁的強大威壓給壓得根本無法動彈,根本分不出心神去回答趙遷,她按耐住自己狂跳的心臟,顫聲問道:“你到底是誰?!”

阿漁竟然也是魔修?!

這股魔氣如此強大,裏面蘊含的強烈殺意讓顧漪涵根本生不出反抗的心思,跟這股魔氣比起來,她的魔氣就如同新生的稚子,毫無反抗之力。

這是高等級的魔物對低等級魔物的血脈壓制,更何況兩人在修爲上也差了一大截,顧漪涵根本不是江秋漁的對手。

她此刻已經完全明白了,阿漁方纔不過是在扮豬喫老虎,興許她從一開始便不曾上當,故意跟着人面魘過來,假裝被她降伏,不過是想逼着她說實話罷了。

顧漪涵從沒見過如此可怖的魔氣,再結合江秋漁方纔的言行舉止,顧漪涵的心中閃過了一個大膽的念頭。

能讓她毫無所覺,還將她玩弄於股掌之間的,阿漁……難不成就是那位神祕的魔尊!

聽說魔尊已經十年不曾出過魔宮了,便是許多魔物都不曾見過她,更別說是顧漪涵這種由人族入魔的魔修。

她只聽說過魔尊的名頭,也大概知曉她是一個怎樣的人,卻不曾親眼見過她,更不知道她究竟姓甚名誰。

誰能想到,那位傳說中暴虐無情的魔尊,竟然長着一張如花似玉的臉蛋,還慣會裝弱,她方纔那副驚慌失措的模樣,便是連顧漪涵都看不出一星半點的不對勁。

顧漪涵越想越覺得,自己的猜測恐怕是真的,除了魔尊,她想不到魔界中還有誰能擁有如此強大的威壓。

顧漪涵臉上的表情兀地一變,變得格外恭敬殷勤,她乾脆屈膝跪在了地上,哭啼道:“尊上!是漪涵有眼不識泰山,竟然不曾認出您來!”

“漪涵若早知道是您,是萬萬不敢對您動手的,請您看在漪涵不知情的份上,饒了漪涵這次吧!”

江秋漁沒理她,只用魔氣圈住趙遷的脖子,將人吊到了空中,眼角微彎,姿態悠閒地看着他,“趙公子,我本想好好待你,你卻三番兩次地來招惹我,真是讓我好生憤怒。”

這話分明是方纔趙遷故意氣她時說的,此時被江秋漁改了改,又還給了趙遷,氣得趙遷血氣翻涌,差點沒噴出一口鮮血來。

不過他現在自顧不暇,也沒那個精力去分辨江秋漁的話中是否充滿了嘲諷。

他的脖子被魔氣纏縛,黑霧越收越緊,勒得趙遷整張臉漲得通紅,額頭上的青筋盡數冒了起來,雙手死死地扒拉着自己的脖子,卻無法扯開那股幾欲勒斷他脖頸的黑霧,反而是指甲將自己的脖頸抓得鮮血淋漓,觸目驚心。

顧漪涵看着趙遷在空中拼命撲騰掙扎,心痛欲裂,她雖然壞事做盡,對自己這個唯一的兒子卻是真的寵愛,這才把趙遷養成了這樣一副囂張跋扈的性子,母子倆壞事做盡,今日終於遭到了報應!

顧漪涵心裏對江秋漁可謂恨之至極,面上卻還不得不勉強露出笑容,求饒道:“尊上,我與遷兒都是真心尊敬您,求您饒了他吧!”

江秋漁收斂了眸中的笑意,神色冷淡地看着她,“本尊已經十年不曾出過魔宮了,難不成你親眼瞧見過我殺人?”

雖然原魔尊的確不是什麼好人,可誰讓現在魔尊是自己呢,江秋漁總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別人將自己不曾做過的事情,硬扣在自己頭上。

顧漪涵哪來的機會親眼瞧見?

她還不都是聽別人說的!

“尊上,漪涵知道錯了!漪涵以後再也不敢亂說了,您豈是那種胡亂傷人性命的魔物?”

顧漪涵雖然嘴上認着錯,心裏卻不明白江秋漁究竟想做什麼,若不是方纔她主動在自己面前暴露了身份,顧漪涵一直認爲她是名門正派的弟子。

阿漁若真的是魔尊,爲何要跟正道人士站在一邊,反而對魔族表現出了極強烈的厭惡和不喜?

可她若不是魔尊,她這一身魔氣又該如何解釋?

江秋漁踢開腿邊的繩索,“魔族之所以臭名昭著,便是因爲有你們這些人在。”

顧漪涵從她這句話裏聽出了毫不掩飾的殺意,藏在衣袖間的手不由得緊握成了拳頭,指甲深深地陷進了掌心之中。

她對江秋漁的身份起了疑。

這人真的是魔尊嗎?

方纔是她下意識地認爲阿漁是魔尊,阿漁也不曾否認,可萬一這一切只是阿漁的計謀呢?

畢竟顧漪涵實在想不通,魔尊爲何不僅不幫她,反而還要跟正道人士一塊絞殺魔族,絲毫沒將魔族的性命放在眼中。

哪有人不僅不幫自己的同族,反而還聯合外人殺害自己的同族的?

顧漪涵不理解。

她懷疑阿漁是在故意嚇唬自己,是了,阿漁若真是魔尊,爲何要故意演這一齣戲?

她大可以直接抓了自己,性命攸關之際,自己豈會不實話實說?

她故意繞了這麼大一個彎子,分明就是心裏沒底!

想到這裏,顧漪涵心中對江秋漁的懼意散了一些,但她仍然不準備以身涉險,親自同江秋漁抗衡。

顧漪涵一面裝作害怕的模樣,一面動了動自己藏在袖間的手指,從乾坤戒中拿出一張特殊的符紙,悄悄用靈力燃盡了。

她倒要看看,阿漁究竟是真魔尊,還是在虛張聲勢!

江秋漁之所以費盡心思演這一齣戲,一是想演給林驚微看,以便讓自己身上的傷來得更加真實;二是想借着顧漪涵的手,拿到雲水砂。

除此之外,她還想從顧漪涵口中問出雲水城一事的來龍去脈,幫助林驚微殺光這些作惡的魔物。

剛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江秋漁對魔族既不厭惡,也談不上喜歡,總歸這一切跟她沒有關係,她只是頂着魔尊的名頭而已。

等劇情結束之後,這一切就更與她無關了。

她的想法發生改變,是在不憂城的時候。

若不是她恰巧去了不憂城,興許薛如霧的計劃便真能實現,許窈會被魔氣折磨致死,薛如鈺也只能被困在傀儡的身體裏,被迫與薛如霧成親。

那尊詭異的佛像還會繼續作亂,還會有更多人死在魔族手中。

那時江秋漁便想,怨不得林驚微厭惡魔族,魔族的確沒做過什麼好事。

但直到那時,她都還不曾對魔族生出厭惡之情。

直到今日,這些無辜之人被殘害的慘狀給江秋漁帶來了極大的觸動。

她頭一次認真地想,這個一直不曾被她放在眼裏的世界,是她真真實實地要一直生活下去的地方,她可以不在乎無關人的性命,卻不能任由魔族毀掉這個世界。

她想過的是悠閒自在的日子,可以醉臥美人膝,閒時賞樂聽曲,不管俗事,偶爾助人爲樂,做一做人們口中的熱心大俠。

她想走到哪裏看見的都是繁華熱鬧的景象,而非屍橫遍野,耳邊迴盪的是絲竹管絃之聲,而不是痛苦的嗚咽。

她不該置身事外,將自己與這個世界徹底剝離,而是應當爲自己將來的美好生活出一份力。

只是她如今身爲魔尊,處處受限,她心中的太平盛世,她的宏圖大業,都需要用她的屍骨作爲祭奠。

只有她死,她跟林驚微才能徹底從這場棋局中掙脫。

江秋漁垂眸看着顧漪涵,“你……”

她的話還沒說完,密室內忽然捲起了一陣狂風,吹得牀幔唰唰作響。

是有人撕開空間卷軸趕了過來!

江秋漁眯起眼眸,瞥了一眼顧漪涵,這人竟然還找了幫手。

讓她看看,這個上趕着來送死的人究竟是誰?

一旁的顧漪涵心頭大喜,他竟然真的來了!

她頓時挺直了腰背,看向江秋漁的目光也不如方纔恭敬卑微。

狂風漸歇,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了密室中。

這人長着一張極爲風流俊美的臉,手中還拿着一把摺扇,慢悠悠地搖晃着,“你喚我來,所爲何……”

一句話還不曾說完,這人忽然感受到空氣中有一股極爲熟悉的威壓,強大可怕到讓他下意識地想雙膝跪地,再磕上兩個頭。

他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視線緩緩地從顧漪涵身上挪開,不敢往旁邊看上一眼。

顧漪涵彷彿有了依靠似的,拉着他的衣袖,悽悽慘慘地哭訴道:“魔君,您要爲我做主啊!”

“這位阿漁姑娘,她欺人太甚!”

她就不信了,她沒見過魔尊,身爲魔君的楚約還能沒見過嗎?

再不濟,他擁有大乘中期的修爲,對付阿漁,怎麼也足夠了吧?

楚約很想踢開她,同她撇清關係,可迎着江秋漁格外陰沉的視線,他卻渾身僵硬動彈不得,只能哭喪着臉,結結巴巴地說道:“尊尊尊上,您怎會在此?”

顧漪涵聞言倏地睜大了眼,她真的是魔尊?!

江秋漁笑了聲,“這也是本尊想問你的。”

“西境魔君,你不好好鎮守西境,爲何會出現在此?”

楚約:啊啊啊啊啊救命!

他真的冤枉啊!

他只是閒得無聊,剛好又有人召喚他,他就想過來湊個熱鬧而已!

誰能想到,剛出現就看見了這煞神?

早知道魔尊在此,給他一萬個膽子他也不敢過來!

“尊上,您聽我解釋,這真的跟我無關!”

——

禁地裏,林驚微踩着魔物的腦袋,嗓音如同浸了冰水似的,冷徹骨髓,“你說,雲水城中之所以有如此多的魔物作亂,是因爲你的主子特意吩咐你,務必要攔下魔尊?”

她說到後面,已然控制不住自己的語氣,手中的劍一揮,又在魔物身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傷痕。

被她踩在腳底的魔物求饒道:“我所說句句屬實,不敢有半句虛假!”

“主人要我攔下尊上與你,儘量拖延時間。”

至於拖延時間所爲何事,它也不知道。

它只知道聽從主人的吩咐。

林驚微的心口堵着一股氣,令她呼吸困難,雙眼猩紅一片,周身的劍氣再次失控,衝撞着周圍的一切景物,遍地盡是殘枝枯葉,斷壁殘垣。

林驚微那隻握劍的手傷痕累累,正不斷地往下流着鮮血。

這是方纔她與魔物作戰時所受的傷,傷口深可見骨。

她卻渾然不覺,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魔物費盡心思攔下江秋漁,爲的是爭取時間徹底控制枕元城。

爲此它們不惜殺害了那麼多的無辜之人。

此事,師尊又是否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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