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女朋友

傅清辭聽着懷裏人均勻的呼吸聲，萬分熨帖不可言喻。

看了眼手機上傅老爺子的留言，讓他今晚回傅家公館。

夏夜靜謐，月光如水。

傅清辭將人抱進臥室，放在牀上，在牀邊靜默地坐着。

女人睡得恬靜，眉角舒展，像不問世事的仙女，再沒有先前在門前爭吵時的尖銳犀利。

“呵～”房間裏響起一聲輕笑。

傅清辭沒忍住伸手撫摸了一下她的臉頰，睡夢中的她就像貓一樣用臉蹭着他的手心。

他果然還是更喜歡她柔軟的模樣。

起身欲走，發現她的手還牽着他的衣角。

心便無聲地塌陷了一塊。

*

傅清辭昨晚回了御野臨楓，傅家老宅。

早上七點。

傅清辭下樓時，傅老爺子正在院子裏打太極，八.九十歲高齡的老人看上去已經有些佝僂，但精神氣仍舊不錯。

爺孫兩個人過了快二十年，傅清辭清楚傅老爺子的習慣，也不打擾，就坐在院子的圓桌前喫早點。

傅老爺子一套太極打完，坐在了傅清辭對面。

“清辭，你舅媽說你找了女朋友。”

“嗯。”傅清辭答的隨意。

“有空帶來看看。”

“行。”

傅老爺子看傅清辭仍舊是冷冷清清的模樣，有些懷疑地問，“你是真的喜歡？不是應付我這老頭子。”

傅清辭正垂着眸喝牛奶。

喜歡嗎？

或許吧。

慢條斯理地擦掉嘴邊的奶漬，傅清辭開口，“爺爺，你知道，我從不勉強自己。”

“哎…”曾經行事雷霆果斷的傅老爺子老了，時常不自覺的多愁善感。

“我去公司了。”

傅清辭起身走出傅宅，周祕書早已等在車前。

老爺子…時日無多了。

爺孫相伴過了這麼多年，總要在他有生之年滿足他最後的念想。

傅清辭如是想着，也不知道是真如其事，還是在找個理由勸服自己，自己找蘇棠梨並無其他緣由。

蘇棠梨早上剛睜眼，蘇老太太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讓她下班回老宅。

不知道蘇明川會怎麼給蘇老太太說她的事。

蘇棠梨對此倒是不慌，反而給傅清辭當女朋友這事更讓她心煩意亂。

她其實早就發現了，自從和傅清辭重逢後，她的生活就脫離了原來的軌道。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

蘇逸舟出差了，蘇棠梨下班自己開車到老宅。

進門就看見兩位老人與蘇明川三人坐在大廳等着她，突地就有了三堂會審的感覺。

蘇棠梨笑了笑，若無其事地走到蘇家老兩口面前，“爺爺，奶奶。”

“棠棠，過來坐。”蘇老太太招呼蘇棠梨坐她旁邊。

“媽，你不能一味地寵着她，你看看她現在什麼樣！道德敗壞，目無尊長！”蘇明川見蘇棠梨無視他的存在，頓時火炸了。

“不想在這呆着就給我滾！我還沒有到老眼昏花的程度。”蘇老爺子開口道。

“爸，現在事情明擺在面前，你們還偏袒棠梨，這樣對兮月公平嗎？要知道，兮月也是…”

“你給我閉嘴。什麼話都能隨便說了！”蘇老爺子急忙將蘇明川后邊的話打斷。

蘇棠梨坐在蘇老太太旁邊，垂眸乖巧地樣子，仿若沒有發現對話的絲毫異常。

所有人都想瞞着她。可是，好像誰也沒刻意地去遮掩。

蘇兮月是蘇明川的親生女兒。

如若不是，老兩口又怎麼會同意蘇兮月改姓蘇。

蘇兮月比蘇棠梨小不到一歲。

她的好父親…

在她媽媽孕期時便出軌了。

想到祈知柔進門前，蘇明川對她說的話，可真是句句諷刺。

“棠棠，你媽媽永遠是我最愛的女人，沒人能取代她的位置。”

“取祈知柔，只是這個家需要女主人來打理。”

他們希望她不知道，她便一直裝着不知道。但這個他們，是不包括蘇明川的。

“還說她不是道德敗壞，連妹妹的男人都要勾引。去哪裏學到的狐媚子做法。”

蘇棠梨的思緒被蘇明川提高的聲音拉了回來，擡頭定定地盯着蘇明川。

“什麼叫蘇兮月的男人，是不是她看上了誰，誰就是她的了。”

“你還敢還嘴！兮月早就和傅清辭看對眼了，你爲什麼要橫插一腳！”

蘇棠梨突然覺得她和蘇明川說這些有點無聊，他如果願意睜開眼看，這些年也不會偏心成現在這樣。

“你給我滾！快滾！我沒有你這樣智障的兒子！”蘇老太太突地站了起來，對着蘇明川的腿就是一腳。

蘇棠梨都驚呆了。

如果是爺爺這種操作，她還能表示理解。

但奶奶可是豪門世家中貴族太太的典範，從來都是溫聲細語，慈祥和藹的一個人。

蘇明川竟然逼着奶奶罵出了智障這樣的話，甚至還踢了一腳！

“也不睜開眼看看，蘇兮月那上不得檯面的樣子，我都看不上，還能被傅家看上？也只有你眼睛被狗吃了，纔會如此眼瞎！”

蘇棠梨看着火氣上漲的蘇老太太，感動之情難以言表。

站起身拉着蘇老太太，搖了搖頭，讓奶奶不用再爲她說話了。

“平時都別回來了，我還想多活兩年。”蘇老爺子手捧着茶，說出的話平靜又淡漠。卻讓人不敢忽視。

“爸，連你也…”

“還需要我叫人趕嗎？”

蘇明川又看了看蘇老太太，見其臉上怒氣絲毫未減，對着二老鞠了個躬，轉身出了門。

等蘇明川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門外，蘇老太太纔開口問蘇棠梨，“你真和傅清辭在一起？”

蘇棠梨笑了笑，多少有點敷衍，“嗯，前幾天的事。”

她真不想騙爺爺奶奶。

“傅家那小子我接觸過，人沒話說，就是長得招人了一些。”蘇老爺子插話道。

“…”

在爺爺這裏，長得招人是缺點？

“招人好啊，我們棠棠長得就不招人嗎？以後孩子才能長得更漂亮。”

“…”

倒也不必考慮得這樣長遠。

見蘇棠梨只是安靜地聽着，並不回話，蘇老太太臉色一板。“棠棠，你給我認真說說，你們真的在一起？”

蘇棠梨心裏咯噔一聲，老人家不好應付啊！

眨了眨眼，蘇棠梨露出少女纔有的羞怯，“奶奶，我就是覺得纔開始，和你們說有些太快了。”

“有人會比我們着急，老太太，你需要穩着點。”蘇老爺子老神在在地開口。

“對，棠棠，傅清辭如果說要帶你去見傅老爺子，你得穩着點，必須得先見我們。”

“…”

傅清辭應該就是因爲要應對傅老爺子才讓她冒充女朋友，離見面可能不遠了，但她並不想帶他見爺爺奶奶啊！

果然，一個謊言就不可能只是一個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