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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爺爺祝人正(二)

爺爺在與奶奶相遇後,就在奶奶的家鄉落了根。

這是一片小山村,叫做‘雙廟’,就在如今江淮大地和吳越大地的交界處上。

‘雙廟’,這個名字我也曾經問過老爸,是否有什麼特殊的含義。但我老爸的回答很簡單,問你媽去……

在‘雙廟’,爺爺和奶奶生下了我老爸,取名‘祝一平’,意爲一生平安。

而我老爸這一生,也的確人如其名,無災無難,平平安安。

但,身爲‘出道仙’的爺爺,卻始終心有不甘。

畢竟,身爲‘出道仙’,爺爺即使不再遠行,但附近誰要是有個災有個病的,也都會前去救助。任何地方,只要有怪事發生,爺爺也都會前去一探,是妖除妖,是魔伏魔……

因好事做盡,又有神通助人除妖度鬼,爺爺在附近一帶也變的負有盛名,被人稱爲“左半仙”。

之所以叫“左半仙”,正是因爲我爺爺只有一條左臂。若是我爺爺只有一條右臂,想必就該叫“右半仙”了……

這身爲‘出道仙’雖然是以救死扶傷,降妖除魔爲重任。但得道授記,將此一脈傳承下去,也是不可違背的。當年的破空道人,也正是因此,才與我太爺染上因果,傳授神通道法與我爺爺。

現在,見我老爸不是仙元投胎轉世,這十里八村的也沒有一個能成爲‘出道仙’的,爺爺自是始終抱憾,不得笑顏……

這仙家元神轉世之人,乃是可遇不可求的。即使我爺爺精通卜算之術,但也無法算出十里八村哪兒有此轉世之人。

見此,爺爺心生一計,用《真靈位業圖》號令出地府一鬼仙,請他爲其解惑。

這仙元轉世,乃是天機中的天機,本不可泄露。但那鬼仙生性豪爽,又在我爺爺百般苦求之下,便打開生死簿告訴我爺爺,他的子孫輩中,有一人就是仙家元神轉世……

不用多說啊,得到這個好消息後,爺爺是喜不自勝,在我老爸十六歲那年就開始爲他物色媳婦……

在那個年代,十六歲的村裏人就已經不算小了,結婚生子,傳宗接代,實乃重任!

別說,在我爺爺的極力撮合之下,我老爸十七歲那年,就和我老媽成了親。

而我老媽也很爭氣,很快就懷了孕,生下了我姐。

雖然我姐不是仙家元神轉世,但我爺爺那是第一次做人爺爺啊,自是開懷顏笑。更何況,命中註定自己的子孫輩中有仙元轉世,也就沒那麼沮喪了……

爺爺爲我姐取名‘祝不染’,意爲不染塵埃,不生三毒,不沾六慾。

從這個名字上,便能看出我老爸和我爺爺的文化差距了。我姐叫‘祝不染’,我叫‘祝不凡’,唉……

我姐啊,從小生的水靈,不僅聰慧異常,而且極爲的乖巧。自幼開始,她便是我爺爺一手帶大的。小時候,我姐也只要我爺爺抱,就連我媽也是插不上手……

而我的出生,則是在我姐出生後的第九年,一月二十九日。

我媽這本是很爭氣的肚子,也不知怎麼了,硬是消停了九年這才見長。可想而知我爺爺的焦急了……

我老媽懷我的時候,爺爺就已經快59歲了!在那個年代,59歲的年紀,已經算的上是歲月不多了。所以,爺爺便在那一年封了道,不再施法度人,只爲那‘出道仙’的傳承。

修道之人,施法救人,卜算吉凶,皆會業果纏身。有的命運坎坷,有的孤寡一生,有的則是落得不全之體。

萬物皆有因果,萬事也自有定數。修道之人救人施法,避開了其本有之定數,這業果也就自然的出現。

而天道,也正是如此。太陰太陽方爲極,擁有了什麼,就要失去些什麼。

爺爺可以手掐算天機,掀袍顯神通,救苦救難,度人度鬼,被人稱爲“左半仙”。但同時,他也落得殘疾之身。而每一次施法算天機,也都會損了壽元,染了業果。

所以,爲了多活幾年,將‘出道仙’傳承下去,爺爺封了道,閉了天眼。

至此後,那位十里八鄉,人人皆知的“左半仙”,也從未再出手。

我出生的那個年代,‘雙廟’還是一個不小的生產隊,一切都是共有化。如果哪家要生小孩的話,用工分請大隊的赤腳醫生來接生就行,又方便又省錢。但是爲了衛生和安全,爺爺和我老爸還是帶着我老媽,去了鎮醫院生產。

鎮醫院的長椅上,爺爺、奶奶、老爸、老姐焦急的等待着。接產室那扇緊閉的木門內,除了我媽的慘叫聲不斷外,只剩下了女醫生的催喊聲。

據我老媽回憶,生我的時候那是異常的痛苦,疼的她都不打算生我了。她也因此經常說,從這件事上,就能看出我姐比我知道疼人了……

唉…鎮醫院的接產室裏,凌晨五點多,方纔傳出了嬰兒的哭聲。

此時,老爸和奶奶終於鬆下一口氣,但我爺爺卻是表情漸變。

只見,我爺爺坐在長椅上,左手攤平在膝上,拇指翹起快速的點在其餘四根手指的關節間。

隨着手間動作越來越快,他眯眼自語着:“卯時破曉屬木,正印偏印均不再點上,實非仙元轉世,怎麼回事?”

自語間,爺爺忽然站了起來,向着接產室跑去。

然而就在我爺爺走到門口時,接產室的木門也打了開來,一個年輕的護士,正抱着哭泣的我,直面爺爺。

此時的爺爺正皺着眉頭,驟然看見護士懷中的我,頓時眉宇一展,喜出言表!

只見,爺爺從護士懷中將我奪了過來,一手緊緊的抱着我,雙眼快速的在我身上瞅着。

爺爺抱着我的那隻手,也始終在計算着什麼,眼中的光彩似成了一道精光,最終大叫道:“好呀!七仙臨凡命……”

醫院中,似每個人都聽到了我爺爺興奮的聲音。但這句話說完後,爺爺也直挺挺的向後倒了下去。

倒下去的爺爺,始終緊緊的抱着我,最後硬是幾個醫生一起用力,纔將爺爺的手臂掰開。

我爺爺這一倒下,就再也沒有起來。有人說他是終於抱到孫子,喜極而亡。也有人說,我命不好,禍害上輩。但這件事,受傷最大的卻是我姐……

也正因此,我與我姐的關係,一直不好!

也許我姐認定是我害死爺爺的,也許是我姐就是不喜歡我,總之她對我算的上是殘忍了……

自記事起,我姐就給我定了三條家規。第一,每日自省三遍。第二,不許哭。第三,不許靠近竹林。

如果我犯錯了,我姐不會打我,她會對我用冷暴力……

也不知怎麼了,只要我姐一瞪我,我就不敢動。我要是犯錯了,她就命令我不許喫飯,而我也真的是不敢喫任何東西。即使是老爸老媽把飯喂進我嘴裏,在我老姐的淫威下,我也不敢往下吞……

我老姐到底有多恐怖,我就說一件事,各位就能明白了。

我六歲那年,和鄰居二胖在村外面等我姐回家,路過村口的小賣部時,我求我姐買糖給我喫。她說我年紀小,牙不好,不能喫糖。我便哭鬧着硬要喫……

而她見我哭,只做了一件事,掏出了一分錢,買了兩顆糖,撕開包裝就往二胖的嘴裏塞。

那一刻的我,雖然年紀小,但也是懵逼了。

她見我不哭了,就說:“可以走了嗎?”

我可沒有聽清她的話,只看着二胖嚼糖的口水流了出來。

可想而知,此時的我哭的更兇,而我姐接下來的動作,也讓我今時今日都無法忘卻。

只見她又掏出了一分錢,買了兩顆糖,撕開包裝又往二胖的嘴裏塞。

這一次的我,是看的清清楚楚。而她也是直接質問道:“還哭嗎?”

不用說,我是哭的更兇。淚眼汪汪的大紅眼睛裏,淌出的淚水,足以和二胖嘴裏的口水成正比了……

但我姐是絲毫沒有憐憫我,一分錢一分錢的買着糖,兩顆糖兩顆糖的往二胖的嘴裏塞。

我姐買着糖,我大哭着,二胖巴拉巴拉的嚼着糖……

最後,我已經記不得我是怎麼回家的了,但我知道我是怎麼也沒喫上糖,全塞進二胖嘴裏了……

這件事,對我幼小的心靈造成了無法磨滅的傷害。直至現在,我也沒法理解我姐當年教育我的方式!但不得不說,她在我的心中,深深地烙印上了兩個大字,‘魔鬼’……

也許正是因爲她小時候對我的刺激,讓我始終懼怕她,不敢違揹她的意願。而她給我定的三條家規,也在實際有效的進行着。尤其是那條,每日自省三遍的家規,直至今時今日,都不曾有失。

1989年秋,那天下着細雨,姐姐離開了‘雙廟’,坐上了前往首都的小巴車。

老爸和老媽,都去送她了,而我只是一個人待在客廳裏,看着爺爺和奶奶的黑白合照,眼睛慢慢變紅。

爺爺走後的第七年,奶奶也走了,那時的我還不太懂什麼叫分別。但這一次姐姐去首都上學,讓我多多少少的懂了……

不得不說,我姐很爭氣,是十里八鄉第一個大學生。在那個年代,村裏面出一個大學生,是現代人無法想象的。

爲了慶祝姐姐考上大學,家裏辦了流水席,請了整個村子裏的人。而我們村的大隊幹部也沒有吝嗇,不僅將辦流水席的錢給報銷了,還給了我姐一筆不小的路費……

所有人都說我姐是我們‘雙廟’的驕傲,雖然我有點不服氣,但我也知曉,我老姐那不是一般人……

我清楚的記得,姐姐走的時候和我說:“不凡,記住,每日自省不可怠,竹林哭聲不可越!”

那時的我,不明白她爲什麼始終不讓我進竹林,說話總是文鄒鄒的。但我還是默默地點了點頭,選擇性的逃避她的眼睛。

當天中午,老爸老媽送老姐上車後,從鎮裏回來,給我帶了我最愛喫的小籠包。

可當他們看見我哭腫的臉後,都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

老爸說:“喲…我兒子不是最討厭不染的嗎?今天怎麼哭了?喲…眼睛都腫了啊……”

老媽說:“哼…讓你送送你姐,你就是不去,怎麼現在躲在家裏哭鼻子?醜不醜啊……”

老爸老媽的笑聲迴盪在我耳邊,我是一邊委屈一邊哭的更兇。最後直接跑進了房間,躲在被子裏慢慢哭。

我很怕我姐,也真的很不想見她。可我也知道,她去首都上學,就和村裏去外面打工的人一樣,很久都不會回來了……

唉…那一天,是我第一次明白什麼是分別。也是那一夜,我明白了老姐爲什麼不讓我進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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