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0章 龍神的問答時間

這裏是……什麼鬼地方啊？

墨非看着周圍浩瀚無垠的星空，以及腳下懸浮於這虛無之中的巨大的岩石平臺，一時間有些摸不着頭腦。

他還以爲飛昇龍神會有某種超凡的聲光特效，漫天的金光龍雷，或是聖歌龍吼……

然後便有無盡的力量涌入體內，然後再來個世界公告，宣佈一位新神從此誕生……

然而什麼都沒有，當他觸碰到龍神王座的那一刻，他眼前便一陣恍惚，下一秒便出現在了這個地方。

這裏……應該不是真實的吧？他若有所感的自言自語道。

沒有寒冷，沒有酷熱，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感覺。

更像是一個夢。

“系統面板！”

他喊了一聲——然而沒有任何反應。

心念一動——龍雷！

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果然如此，他忽然意識到，自己並不是真身降臨於此，更像是意識進入了某個精神空間。

這裏彷彿獨立於遊戲之外的另一個維度，就連遊戲數據都無法再現了。

倒是跟他過去做的那些夢有點相似，同樣是介於遊戲和現實之間。

他朝着四周望去，心中有種預感，這裏一定有什麼會解答自己的疑惑。

然後他就看到了一個蕭瑟的身影，正站在平臺的邊緣，遙望着遠處的星空。

龍神？沒錯——就是龍神，記憶中的那個化爲人形的龍神。

他有着類似人類的身軀，卻又有着龍族的雙翼，尾巴，龍角。

此時此刻，他似乎正在等待自己的到來。

直到墨非走到那人身後，那龍神才終於轉過身來，

他的面孔也帶有部分龍族的特徵，目光猶如凝結的時光，無法看出任何生命的色彩，也無法看出任何感情的變化，只是古井不波的注視着墨非。

不知道爲什麼，眼前的龍神讓墨非感到無比的熟悉，彷彿兩人熟識已久，命中註定將會在此見面一般。

“歡迎你的到來繼承者，你終於來了。”

墨非驚奇道，“你是龍神？伱不是已經死了麼？”

“呵呵，沒錯，我們的確早已經隕落，你現在所看到的，不過是一段穿越了時光的投影，來自於這個宇宙誕生之初。”他指向遠處那團正在融合成型的巨大球體，“艾澤拉斯，看到了嗎，那就是你現在所在的星球，而此時此刻它纔剛剛誕生，正如這個宇宙一樣。”

這個答案讓墨非吃了一驚，“所以在你所在的時間線，你還沒有死？你真的預見到了未來發生的一切？”

龍神搖了搖頭，“不，嚴格上講我們只是預見到了未來的種種可能。”

“有什麼區別麼？”

“當然有區別，時間如同一張由無數河流構成的網，交織着無數個節點，每一個節點都導向無數種可能，我們並不能確定時間到底會走向何方，但我們卻可以同時預見到每一種可能的走向。

除非我們在每個不同的節點加以引導干涉，確保時間的走向，否則未來便是混沌而無法預測的。

所以你瞧，我們並未真正預見到未來發生的一切，我們只是讓時間走向我們期望的那條河流。

但是當我們死去之後，想要確保時間流向正確的方向就有些困難了，還好，看起來我們提前佈下的幾枚棋子都發揮了應有作用，所以你現在纔會出現在這裏，和我們一起見證這個宇宙的誕生。”

墨非聽得一臉驚奇：“所以我真的是被命運選中之人？傳說中的天選之子？”

“不，確切的說，墨菲斯纔是那個天選之子，但是由於某些原因，你和它的命運糾纏在了一起，導致最終來到這裏的是你而不是它，說實話我們也十分意外，命運竟然也會出錯，時間的脈絡本應該清晰可見，但不知道什麼原因，在這一次的輪迴中，很多東西都籠罩在了迷霧之中，真是令人意想不到的結果啊。

但這正是命運有趣的地方不是麼。”龍神說着笑了笑，但墨非卻感覺不到那笑容中蘊含有任何清楚。

墨非心說莫不是因爲自己是玩家的關係？

是了，如果沒有玩家的話，歷史完全是另一條不同的走向，墨菲斯沒準真的能走到這裏。

“抱歉……我。”

“不必抱歉，誰來到這裏本就不重要，你也好，墨菲斯也好，本來也沒有什麼區別。”

龍神的表情異常的平靜，顯然並不是在安慰墨非。

“沒有區別？爲什麼這麼說？”

龍神微微一笑，卻沒有解釋。

墨非有些心虛，這個龍神給他的感覺有種看破一切的神祕感，他是否知道自己玩家的身份？是否知曉遊戲和現實的區別？

他討厭這種不確定的感覺，乾脆開門見山的問道。

“所以我爲什麼會來到這裏？”

“因爲你成爲了龍神啊，當你成神的那一刻，你的意識會跨越時間和空間，受到龍神之力的吸引，於是你便來到了這裏。”

“那麼我來到這裏的目的是什麼？你是要交給我某種使命嗎？”

“目的？呵呵，爲什麼一定要有目的呢，你來了，僅此而已。

我們也沒有什麼使命要交代給你，你的使命當然是要由你自己去發現。”

墨非這下徹底懵逼了，心說這遊戲在搞什麼鬼啊。

他的思維始終是以玩家的角度來看待萬事萬物的，既然系統把他傳送到這裏，肯定是要發生些什麼，比如給他個任務啦，對戰一個BOSS啦，或者至少有個NPC給他說明一些關於龍神的信息和情報啦之類的事情。

看到龍神的那一刻他便覺得大概是第三種吧，這個龍神多半是個提供任務或者諮詢的NPC，沒想到對方卻一問三不知。

他對這種結果完全無法接受，“你確定沒什麼要跟我說的？比如身爲龍神我接下來應該做些什麼？有沒有什麼使命任務之類的。”

龍神無奈的搖了搖頭，“好吧，我們會給你解釋一下的，包括爲什麼你和墨菲斯沒有什麼區別，爲什麼我們沒有任務交給你。

你有沒有發現——在所有不同的文明當中，不管是獸人也好、矮人也好，人類、巨魔甚至狗頭人也好，不同的大陸，不同的種族，乃至不同的星球，所有文明發明的輪子都是圓的。”

墨非心說那不廢話麼，不是圓的輪子也滾不起來啊。

“你知道這是爲什麼嗎。”

“因爲只有圓型的輪子才能滾起來。”

“沒錯，當然你也可以理解爲，只有能滾動的東西才能被稱爲輪子，這是輪子的宿命，它必然會是圓形的，哪怕它開始有棱有角，最終也必然變成相同的形狀。

當你成爲龍神之後，你自然要去做龍神纔會做的事情，正如同輪子必然會滾動一樣，這並不需要我去告訴你，更不需要交待什麼，當你滾動起來的時候，一切自然就會發生。

也正因爲如此，來到這裏的是墨菲斯還是你，並沒什麼區別，你們最終都會做相同的事情。”

這番玄之又玄的解釋讓墨非有些摸不着頭腦，他決定換一個方向提問。

“那麼龍神到底意味着什麼？”

龍神淡然一笑：“龍神是來自時間之外的第一條古龍，是一切的起點，也是一切的終點，是宇宙間的第一個生命，也是最後一個生命，龍神是見證者，不朽的古龍註定將要見證宇宙的誕生與滅亡。

當宇宙寂滅，新的宇宙又會誕生，週而復始，不斷輪迴。”

說了跟沒說一樣啊，吹牛逼什麼的，我也會啊。

不過墨非當然不敢這麼說。

“那麼作爲一個龍神，你的目標又是什麼？守護世界？毀滅世界？”

“目標麼？呵呵，如果非要給我們找尋一個目標的話，那便是自由吧。”

墨非有些無語了，怎麼一個兩個的都想要自由，“你現在不是挺自由的麼？”

“不，對於井中之蛙來說，跳出井外便是自由，對於監牢中的囚徒來說，離開監獄纔是自由，對於那些發現自己生活在一顆星球上的人類來說，離開自己的星球纔是自由……

一切生命都被囚禁於牢籠之中，目光所及既是牆壁，你的雙腳所能抵達的最遠距離便是牢籠的邊界，生與死的界限便是你的刑期。

從宏觀角度講，沒有人是自由的。

而我們的目標便是突破這一切，成爲第一個獲得自由的存在，星球也好，宇宙也好，宇宙之上的宇宙也好，所有的維度，所有的界限都將被打破，唯有到了那一刻，我們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

墨非聽得莫名震撼，龍神的目標是如此宏大，讓他甚至無法想象那到底意味着什麼。

“可是按照你的這種觀點，無論你突破多少層界限，在那界限之外，總會有新的界限，你又要如何做到自由呢？”

龍神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你覺得，宇宙間最大的數字是什麼？”

最大的數字？墨非心說哪有什麼最大的數字？

硬要說最大的話——

“無限？”他試探着問道。

“沒錯，就是無限，要想得到真正的自由，便要獲得無限的力量——這可不是形容詞，而是真正字面意義上的無限的力量。

知道麼，當初代龍神剛剛誕生的那一刻，我們僅僅擁有時間的權柄。

但是永恆的不朽讓我們擁有了無限的可能，在第一個輪迴中，我們嘗試獲得真正的生命，於是放棄了不朽的古龍之軀，以脆弱的血肉形態存活、繁衍、死亡、又復活。

由此我們掌握了生命的權柄。

但我們不甘於此，到了第二個輪迴，我們希望獲得靈魂，於是我們將意識與軀殼分離，讓意識獨立行走於宇宙之間，經受精神風暴的洗禮。

由此我們掌握了靈魂的權柄。

一個又一個輪迴，一種又一種力量，我們的力量不斷增長，每一次輪迴都變得更加強大，終有一天我們將會成爲無限，成爲那個真正自由的存在。

那一天將無比的遙遠，但卻一定會到來。

而你，便是這輪迴中的一環。

“可是每一次輪迴你不是都會死掉麼？新的龍神和你又不是一個人？那最後得到自由的已經不再是你了啊！不對，既然我也是這輪迴的一環，你怎麼知道我會繼續你的計劃？萬一放棄了呢？反正龍神的力量在我手裏，我想怎麼用都可以。”

墨非說着，不由得激動起來。

如果開啓了下一個輪迴，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也將死去？

龍神卻依然平靜，“你對生命的認知還太過膚淺了啊繼任者，不過這並不奇怪，你僅僅只是一個新生的龍神，剛剛獲得權柄的力量，還未經過時間的洗禮，還未經受命運的打磨。

你對一切都所知甚少，你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將會經歷些什麼。

還記得我們剛剛的答案麼，所有的輪子最終都會變成同一個形狀。

就像人類會隨着年齡的增長而改變認知，龍神的生命以億萬年來計算，經過一個宇宙的誕生與滅亡，見證了萬物的興起與終結，最終你也會明瞭一切，明瞭自由的意義，明瞭生命的意義。

到了那一刻，你便將成爲真正的龍神，成爲我們。”

墨非越聽越心裏發毛，對方一直在自稱‘我們’，這到底意味着什麼？

難道說最終所有的龍神都將合二爲一？成爲一個享有共同記憶的‘存在’？

他看着眼前的龍神，心中生出一種莫名的敬畏，以及一種強烈的歸屬感。

見鬼，老子纔不要跟你們一起。

自己的記憶和經歷完全不同，自己可是個玩家！

“怎麼，害怕了？”

“沒有。”

“呵呵，不必掩飾，所有的龍神當知曉一切因果的那一刻，都不可避免的陷入恐懼，不過不用擔心，最終你將明瞭一切。

你擔心害怕失去自我？

放心吧，在此之前，你至少有億萬年的生命可以揮霍，完成你的輪迴，和那些渺小的凡人相比，億萬年的生命難道還不夠麼？

你心中的恐懼僅僅是因爲你所知的太少，那些你不曾知曉的皆爲未知，而未知總是會帶來恐懼。

當你知曉一切，你便不會再有任何恐懼，到那時你便會明白我的意思了。”

墨非心說也是，有了億萬年的生命，還有什麼好奢求的，不過他還是決定堅持本心，堅持自我，龍神的力量他想要，但自由什麼的，見鬼去吧。

有了龍神之力，老子想怎麼爽不行，犯得着費那個勁，去追求什麼無限，什麼自由麼。

他忽然反應了過來，“你叫我什麼？”

“當然是墨非啊，怎麼，那不是你的名字麼？又或者你想讓我叫你艾丹，或者艾丹德隆？”

“你知道我是……”

“玩家？呵呵，當然知道。”

龍神看向那個正在誕生的星球，墨非也順着目光看了過去。

“我還有一個問題，這個世界是真實的麼？”

“從宏觀的角度講，一切都是虛假的，從微觀角度講，一切都是真實的，真實與虛假，取決於你的視角。

你一定聽過這樣一個理論吧，你們世界的科學家認爲世界是模擬出來的，並不是真實存在的，

當你聽到這樣的理論，你會感到這個世界變得有什麼不同麼？

你的家人愛人，親情友情，你的人生你的過往，它們會因此變成虛假的麼？

墨非搖了搖頭，“不會！”

“假如那些科學家的理論是真實的，在你們世界之上還有另一個更高維度的世界，一個高維生命認爲你們人類是螻蟻灰塵，可以隨意碾碎取樂，你會甘心束手待斃麼？還是說奮起反抗。”

“如果你是那個高維生命，你會覺得在下層維度裏的那些和你有着同樣思想的人是虛假的麼？”

墨非想了想，卻不知該如何回答。

“所以這個世界到底是真實的還是虛假的？”

龍神再次露出那種古井不波的表情。

“我不會回答你這個問題，你將來自然會明白的，因爲——”

墨非無奈的點了點頭，“因爲龍神都會變成輪子的模樣，我懂我懂……”

“好了，是時候去繼續你的旅程了，現在——離開吧墨非，時間已經到了，是成爲龍神的時候了。”

龍神說着，伸手在墨非的額頭上點了下來。

“喂喂喂，等一下我還有問題！”

然而已經來不及的，眼前一陣強烈的光芒閃過，當光芒散去，墨非發現自己又回到了龍神王座上，眼前是天空之城那熟悉的景象。

系統提示：……

感謝書友：行俠仗義懶羊羊打賞的盟主，明天加更。

這已經是懶羊羊同學第三個盟主了，萬分感謝你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