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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兵貴神速

隨着夜驚堂的離去,玉潭山莊內的球場忽然冷清了幾分。

原本鬥志昂揚的東方離人,因爲沒了心怡公子的觀戰,對於這種小孩子過家家般的遊戲頓時失去了興趣。

而靈巧如蝶的太后娘娘,也不再和方纔那樣賣力,開始懶洋洋的在球場上散步摸魚,要不就是單刀的時候思考人生,看得紅玉乾着急。

璇璣真人唯一愛好就是喝大酒,對於這種運動興趣不大,回到山莊後,就來到了洗龍池。

偌大溫泉池內沒有外人,浴池邊緣放着小案,裏面是點心酒水和幾本書。

一絲不掛的女帝,在池中半泡着,手裏拿着本書籍認真閱讀,儀態雍容貴氣,看起來就好似生病時任不忘操心國事的勤奮天子。

不過在璇璣真人進入後,女帝就自然而然把書收起來,壓在了正經書籍的下面,開口詢問:

“師尊怎麼來了?”

璇璣真人在浴池邊緣側坐,拿起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

“剛纔出去閒逛,遇到了一個熟人,西海諸部冬冥部現在的大王,你應該知道吧?”

冬冥部是西海四大部之一,雖然距離相當遙遠,但女帝身爲天子,不可能連那邊的主要勢力都不清楚。

西海諸部傳承都相當久遠,其中的冬冥部和玄昊部,相傳是上古時期負責祭祀天地的‘祝宗’流傳下來的後人,名字取自‘玄者,深遠之名;冥者,幽寂之稱’,到現在族長都被族人稱作祝宗;而其他部族,族長也有‘司馬、司空’等亂七八糟的稱呼。

雖然來歷都很有淵源,但西海諸部終究部族太多,外人根本沒法區分,又因爲西海諸部的人很彪悍惹不起,於是商客統稱各部首腦爲‘大王’,算是一種戲稱、尊稱,而非實際諸侯王爵。

女帝聽見言語,稍微回想了下:

“冬冥部的梵氏?她好像幾年前才接管了冬冥部,怎麼忽然跑來了雲安?”

璇璣真人端起酒杯抿了口:“西海諸部滿身反骨,各部都想分疆自立重建西北王庭,但因爲互相不服氣沒個能當領頭羊的梟雄,北梁又從中作梗,一直成不了氣候。

“梵氏對北梁還積怨深重,一直在尋找天琅王一族忽然起家的緣由,看起來是想效仿。上次在鄔州,意外撞見了夜驚堂,然後就動了心思,估計是想把夜驚堂拐去西海諸部當王妃……”

女帝聽到這裏,搖頭道:

“西海諸部造北梁的反,對大魏來說是好事,不過夜驚堂給不了,讓她別打歪主意。冬冥部在西海諸部中威望頗高,以後可能有用,既然來了,師尊還是好好招待一下,別冷落了人家。”

璇璣真人眨了眨眼睛,笑道:

“這我自有分寸,她除開不能亂走動,其他要什麼有什麼……”

……

師徒兩人閒談良久後,洗龍池外忽然響起了腳步聲。

踏踏……

璇璣真人見此停下話語,起身來到了溫泉池外的花園裏,卻見還穿着獵裝的東方離人,行色匆匆走了過來。

璇璣真人看東方離人臉色,就知道情況不對,來到跟前詢問:

“離人,出事了?”

東方離人臉色頗爲嚴肅,先帶着璇璣真人來到附近的茶亭裏,才低聲道:

“剛纔一名總捕跑過來,說在三河鎮的暗樁,發現一隊人在鎮上落腳,其中確認有洪山幫的二當家‘花頭佛’,帶頭的則是個看起來文質彬彬的中年人,疑似是蔣札虎……”

“蔣札虎……”

璇璣真人聽到這些,臉色微微一沉,知道情況不妙——夜驚堂前些天才殺了蔣札虎的結義兄弟,洪山幫這時候傾巢而出火速趕來京城,肯定是找夜驚堂算賬的。

現如今她和夜驚堂輪班護衛女帝,如果這時候蔣札虎跑進來攪局,可能要出大亂子。

璇璣真人稍加思量:“洪山幫只是尋私仇,沒膽子造反,我帶人去警告他們一聲。”

東方離人想了想:“蔣札虎爲人狡詐,常年不露頭。如今現了身,要不師尊和夜驚堂過去,直接把他滅了……”

璇璣真人搖了搖頭:

“我這兩天在京城巡查,發現了點異樣,燕王世子可能暗中有所謀劃,我和夜驚堂正在追查,但還沒摸清確切意圖。夜驚堂現在和蔣札虎碰上,肯定打起來,打完無論輸贏都會有損傷,對聖上安危不利。我過去把蔣札虎驅離即可,有什麼賬以後再和他算。”

東方離人眉頭微蹙,想了想道:

“蔣札虎鮮有交手傳聞,如今實力深不可測,師尊帶着孟姣他們過去。我先叫夜驚堂回來,讓禁軍加緊防備……”

……

————

叮鈴鈴~

黃昏時分,關頭鎮的老街上響起清脆駝鈴聲。

一間麪館的窗口,鳥鳥擡起腦袋,從窗戶拐角打量門前走過的大駱駝,還回過頭來晃動翅膀:“嘰嘰嘰~”給夜驚堂示意,看模樣是在京城待的太久,有點想念西北大漠了。

夜驚堂在窗口就坐,頭戴斗笠,面前放着一碗熱氣騰騰的雞蛋蔥花面,看着門外慢條斯理走過的大駱駝,眼底也有幾分懷念。

往年入秋的時候,正是鏢局生意的旺季,他這個時間應該正押着各種貨物往沙洲跑,到了地方都會帶着鏢局夥計喫一次烤駝峯。

因爲在紅河鎮的伙食並不怎麼好,那幾天對鳥鳥來說基本上等於過年,天天都在盼着。

眼見鳥鳥飯都不吃了,直勾勾盯着人家的大駱駝,夜驚堂把鳥鳥抱回來放在了長凳上,安慰道:

“那是人家運貨的駱駝,喫不得,等忙完了我帶你去喫烤乳豬,味道不比烤駱駝差。”

“嘰……”

折雲璃坐在對面,夾了筷荷包蛋喂到鳥鳥嘴裏,而後打量着外面的商隊,小聲道:

“驚堂哥,我感覺這駝隊不對勁,一下午都在街上轉來轉去,好像在找什麼人。”

夜驚堂也發現幾個沙洲打扮的行商不太正常,不過其行蹤並沒有鬼鬼祟祟之處,對此迴應道:

“看起來不着急,估計是同伴在哪兒喝大了,失去了聯繫。我以前走鏢的時候,老楊也喜歡喝酒,有次喝大了直接睡在馬廄裏,我們七八個人差點把鎮子翻過來才找到……”

“是嗎……”

……

下午和璇璣真人交接班後,兩人一鳥便在這裏盯着車馬行裏的貨物,等着幕後潛伏的大魚過來取貨。

但一天一夜下來,車馬行裏沒有任何異常,直到黃昏時分,才瞧見一輛馬車從京城方向而來,停在車馬行外,下來了個管事打扮的中年人。

夜驚堂打起了精神,和折雲璃一起暗中觀察,發現此人看起來相當正常,交談間還掀開油布,從木桶裏取出了一個醬塊仔細檢驗,而後就從車馬行僱傭了幾個人,開始套馬裝車。

兩人瞧見此景,本着順藤摸瓜的心思,想暗中跟隨車隊回京城,追蹤這批貨的去向。

但馬車上的貨物還沒搬完,夜驚堂就發現有一匹快馬從上游跑來,馬上坐着個身着便裝的暗衛,到鎮上後就開始左右尋找。

夜驚堂怕打草驚蛇,迅速起身離開面館,來到了街邊一條巷道口,遙遙勾了勾手。

蹄噠蹄噠……

馬匹上的暗衛可能是被叮囑過,發現夜驚堂蹤跡後,並未大張旗鼓跑到跟前,只是遙遙做了個手勢,讓夜驚堂速速歸隊,而後便調轉馬首離去。

夜驚堂瞧見此景,就知道玉潭山莊有要事找他,見此只得回到雲璃跟前,囑咐道:

“我要回玉潭山莊一趟,你和鳥鳥暗中跟着,切記不要冒然行動,有事直接跑。我忙完就過來。”

折雲璃點了點頭,和麻利的帶着鳥鳥,悄然隱入了集市人羣。

夜驚堂目送雲璃離去後,沒有半分耽擱,沿着江道便往上游飛馳而去。

關頭鎮距離玉潭山莊將近三十里,但以夜驚堂的腳力,全速飛馳也沒用多久便回到了玉潭山莊。

爲防女帝出岔子,夜驚堂和璇璣真人基本上是無縫交接。

夜驚堂剛剛來到山莊外的白石大道上,就看到四人站在山莊門口等待,爲首是頭戴帷帽的璇璣真人,而背後則是孟姣、佘龍、傷漸離,看起來是要出門。

夜驚堂來到跟前,略顯疑惑:

“出什麼事了?”

璇璣真人把夜驚堂拉到一邊,湊到耳邊輕聲低語,把剛纔收到的情報說了一遍,而後道:

“石彥峯已經死了,蔣札虎絕不會善罷甘休,我先去把人打發走。伱就待在玉潭山莊,切記不要露頭被洪山幫找到機會,當前必須保存實力,一切以聖上安危爲重。”

夜驚堂沒想到蔣札虎這麼快就殺過來了,蔣札虎這種級別的武人,一門心思想跑的話,一個武魁過去根本沒辦法,而兩個人過去玉潭山莊沒人坐鎮了,他出馬免不了打一架,當前只能是璇璣真人帶人過去,把蔣札虎逼走等以後再說。

念及此處,夜驚堂叮囑道:

“你快去快回,路上別喝酒,不管遇上什麼情況都別動手直接走,我就不信蔣札虎敢追着你打。”

“這我自然知道。”

璇璣真人交代完後,沒有耽擱,帶着三人離開了山莊,朝着清江上游飛馳而去。

而夜驚堂進入山莊大門,剛剛走出幾步,又覺得他和璇璣真人這樣兩班倒辦事,着實有點分身乏術,時間長了可能出紕漏。

略微琢磨後,夜驚堂又轉身來到門口,叫過來一個黑衙捕快:

“老王,你過來一下。”

“夜大人有吩咐?”

“也沒啥吩咐,嗯……你帶人去白獅橋一趟,從橋上路過的時候,聊兩句‘玉泉河口是個好窩子,裏面全是一尺多長的刀魚,最近朝廷封山沒人去,泥巴打窩都能上杆’。”

“啊?”

黑衙捕快眨了眨眼睛,有點莫名其妙:

“泥巴打窩?一尺出頭的刀魚?”

“這都不重要。去吧,切記要自然點,說的別太刻意。”

“明白,屬下這就去。”

夜驚堂目送黑衙捕快跑出門後,才心滿意足進了門……

——

另一邊,清江之上。

江風徐徐,一艘滿載貨物的小貨船風帆鼓脹,在夕陽下緩緩駛向上游。

貨船掛着京城商戶的旗號,只有兩個看似船伕的人,在甲板上行走。

而貨船下方的狹小艙室裏,頭髮花白仲孫彥,手裏提着布袋,將褐黃色粉末,灑在了諸多木桶之間,說着:

“晚風往東北吹,只要幾處火點燃起來,薄煙順風直撲玉潭山,等山莊附近駐紮兩千禁軍察覺不妙,已經出現混亂了……”

艙室裏,留着山羊鬍的方世傑,拿着望遠鏡打量着遠處半山莊園,眉宇間帶着三分疑慮:

“昨晚才發現點異樣,今天就直接動手,會不會太草率?”

仲孫彥搖頭嘆道:“兵貴神速連這道理都不懂,你還想扶持世子殿下奪皇統?

“凡事往最壞的方面想如果昨晚摸到船上的江賊,是朝廷的人,且已經發現了烏羽草的蹤跡,那多耽擱一天就是多給朝廷一天準備的機會。

“我等人已經到齊了,天氣也合適,現在不動手,你還想等什麼?”

方世傑想了想,皺眉道:“玉潭山莊專門有避難的密室,斷龍石落下根本進不去,足以拖到衛戍軍趕來救駕;世子殿下本來的意思是,先安排暗樁破壞斷龍石再動手,現在還沒找到機會,直接動手的話,就只能合力破門,要是沒打開……”

“只要能攔住女帝身邊的高手,我等這麼多人,還能被一塊石頭堵死?”

仲孫彥把引線佈置好後,站起身來:

“老夫是陰人的行家,看得清形勢,現在動手風險很大,但以後肯定沒有比現在更合適的機會。辦事最忌諱瞻前顧後,你要是沒這膽子,咱們就直接收手,只當什麼都沒發生過,世子殿下還是世子,我也可以拿錢走人,不用再冒這趟風險。”

方世傑輕輕摩挲手指,稍作沉默後,輕嘆道:

“已經箭在弦上,哪有臨陣退縮之理。”

仲孫彥微微頷首,繼而就取出火摺子,點燃了一根香,放在了引線盡頭,而後轉身離去……

——

另一邊,清江沿岸的一片莊園裏。

莊園是燕王世子的私人產業,數年前就已經買下,可以遙遙瞧見極遠處的玉潭山和芙蓉池,風景極爲秀美。

此時莊園後方的觀景樓裏,氣質儒雅的東方朔月,在窗口攤開雙臂,讓手下隨從穿戴着暗金色的鎧甲,目光則透過珠簾,看着遠方的巍峨山莊,那是天下權力的制高點,也是他寄人籬下十年,夜夜渴望坐上的位置。

如今成敗盡在今日一役,東方朔月饒是早已經胸有成竹,眼底還是有幾分不安,開口詢問道:

“你放的消息,確定能把璇璣真人引開?”

房間頗爲寬大,門外是三十餘名身着黑衣的武人,皆是經由綠匪招募而來的高手和麾下高人。

身爲綠匪接頭人的滕天佑,在長案後就坐,面前擺放着玉潭山莊的建築佈局圖,迴應道:

“上面在洪山幫裏安插的有眼線。石彥峯他們出事當天,我就把消息送去了洪山幫。蔣札虎爲了救兄弟確實帶着二當家過來了,據說還帶了十萬兩銀票,估計是想贖回石彥峯。我把蔣札虎的行蹤送給朝廷,朝廷要是不管,難不成等着蔣札虎去敲夜驚堂大門?

“尋常人沒資格和蔣札虎說話,夜驚堂和璇璣真人肯定得過去一個,運氣好說不定兩個人都過去,玉潭山莊能坐鎮的只有女帝本人,若是女帝沒戰力,那就等同於空城……”

東方朔月搖頭道:“按照玉潭山莊的太監稟報,夜驚堂和璇璣真人輪班巡視,不存在空檔。平時防衛都如此嚴密,女帝想來沒有任何自保能力,兩個武魁必然會留一個在身側。如果留的是璇璣真人,陸大俠有幾成勝算?”

滕天佑的對面同樣擺着一張長案,案後坐着身罩披風的錦袍老者,目光頗爲平淡:

“老夫不惜命的情況下,夜驚堂和璇璣真人任何一人都不足爲懼,兩人聯手也有把握攔上一攔。”

錦袍老者說話很狂,甚至有點自大,但衆人並未嗤笑,畢竟老者名爲陸截雲,是統治燕州江湖半個甲子的絕對霸主。

在八大魁中,陸截雲名列倒數第一,甚至連個‘刀魁、劍聖’之內的稱號都沒有,恭敬點的叫他‘燕州霸主’‘燕山鷹王’,而不恭敬的直接是‘陸跑跑’‘陸不勝’。

因爲陸截雲擅長的是輕功和身法,八大魁沒人有把握摸到他,他同樣不敢摸其他武魁,基本上遇到誰都是他先慫,名聲說實話不怎麼好聽。

陸截雲‘大器晚成’,起初和尋常武人一樣不惜一切往上爬,而後靠獨步天下的輕功身法,在三十出頭的年紀拿下的八大魁的位置,本該功成名就得到應有的殊榮。

結果打上山巔後,他卻發現自己變成了‘鳳尾’,十大高手中排行第十一,如今還八大魁中年紀最大、輩分最小,連個像樣的名頭都沒有,這對靠實力爬上山巔的人來說,是沒法接受的。

爲此陸截雲在坐上燕州霸主的位置後,並未故步自封,而是在繼續往上爬,希望有朝一日能給在往前走一步,甩掉八魁老幺的名頭,成爲八魁前三之人。

但這條路顯然很難,陸截雲在尋尋覓覓找不到方向時,結識了燕王,且從燕王手裏學到了‘龍象圖’。

陸截雲專精身法輕功,路數已經定性,力量方面肯定強不了,而龍象圖屬於能脫胎換骨的至寶,陸截雲習得後,正面戰力確實有所精進。

但鳴龍圖也有缺點,耗時太長,且練一張有明顯短板,就比如龍象圖,練的太久力量太強骨頭就掛不住肉了,有可能一拳出去,先把自己骨頭拉斷。

陸截雲從燕王手裏得到鳴龍圖,不能把消息傳出去,朝廷也不可能把玉骨圖給他,在四方尋覓無果後,他仗着打上武魁的天賦和自信,走上了那條斷頭路。

走上這條不歸路前,陸截雲和所有先行者一樣,都覺得靠自己的天賦悟性,不會出事。

但事後也和所有先行者一樣,等發現問題時已經爲時已晚。

自行琢磨鳴龍圖,沒有隻琢磨一張的說法,因爲‘筋骨皮、精氣神’是一整套,要麼練三張,要麼練六張,只練兩張沒法產生質變。

陸截雲沒女帝那麼貪,只自行琢磨了筋骨皮三張圖,但他也沒女帝那麼好的悟性,出的岔子要明顯的多。

大約在十餘年前,陸截雲便發現渾身骨頭出現隱疼,而後開始長出骨刺,有些甚至會刺穿臟腑。

在必死無疑的情況下,他不得不鋌而走險,又去推演了浴火圖,然後每隔一段時間,就刨開皮肉、銼掉骨刺,再用自行琢磨的浴火圖來恢復傷勢。

切膚挫骨之痛有多恐怖,常人根本沒法想象,陸截雲想要回頭,但身體已經產生變化,根本沒法恢復原狀,要麼找到正兒八經的鳴龍圖修復身體的瑕疵,要麼就是在一次次切膚挫骨中徹底瘋魔,而這前提還得其他鳴龍圖不出岔子。

陸截雲知道現在不是奪大統的時候,但他已經六十多歲,根本等不起了,爲此只能揹着燕王,和燕王世子、綠匪合謀,來京城殊死一搏。

陸截雲說完話後,又看向東方朔月,詢問道:

“不過殊死一搏後,老夫可能活不長。世子確定女帝身死,就能拿到玉骨圖?”

東方朔月點頭:“女帝沒有子嗣,只要暴斃,大魏便是羣龍無首,我已經派人去通知父王,事已至此,父王想等都沒法等,只能火速帶兵入京爭奪皇位。只要父王趕到京城,便大局已定,借閱玉骨圖,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

陸截雲身後還站着兩個年輕人,一個是陸截雲的關門弟子許天應,截雲宮的少主,陸截雲公認的繼承人,年不到三十已經被譽爲燕州未來霸主。

而身邊另一個,則是剛剛從天南趕回來的唐玉丹,截雲宮的二師兄,年紀比許天應大,但實力要弱一些,一般都是朝着主管財務交際的當家培養,同樣是嫡傳。

唐玉丹聽見幾人討論成敗,沉默良久後,忽然插話道:

“從天南迴來的時候,曹阿寧說‘寧遇奉官城,不見夜閻王’,說夜驚堂氣運通天邪門的很,讓我們小心些。我讓他也來京城,他說除非夜驚堂死了,不然他絕不踏入京城半步……”

東方朔月戴上暗金色面甲,回過頭來:

“曹阿寧此人心機深,膽小怕事不敢冒險罷了。若夜驚堂真如他說的那般厲害,他上次如何安然無恙帶着部下走出的京城?”

滕天佑見天色漸暗,站起身來:

“時間差不多了,多說無益,出發吧。希望明天早上,諸位都能安然無恙回來慶功。”

陸截雲披着斗篷起身,看了眼遠方的玉潭山莊,稍作沉默後開口:

“天應、玉丹,你們別跟着,去關口鎮等着接引世子殿下。如果爲師一去不回,就去北梁安家,不要想着報仇,夜驚堂這種人,爲師殺不掉,你們便永遠殺不掉,不要走爲師的老路。”

許天應其實從一開始,都不建議師父鋌而走險,但也知道師父無路可走,當下只是躬身一禮,便帶着師弟退去。

而東方朔月披着暗金色鎧甲,從侍從手裏接過來一杆長朔,手指抹過黑色朔鋒,輕聲一嘆:

“事成則太子,事敗則燕不歸,再敗無非葬身雲安,這苦日子反正是倒頭了。走吧,去會會我那兩個堂妹……”

咚咚咚……

腳步聲如悶雷,偌大庭院內,不過片刻間就人去樓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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