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冬日小說網>女俠且慢>第341章 你怕是有點過分哦!
閱讀設置

設置X

第341章 你怕是有點過分哦!

馬車停在王府正門外,黑衙捕快已經整裝待發。

夜驚堂腰懸佩刀立於雪中,手上撐着把油紙傘,眺望距離不算遠的巍峨皇城,等待片刻後,影壁後方便傳來了密集腳步聲。

踏踏踏~

夜驚堂在傘下回眸,可見盤龍影壁轉出一行麗人,居中的便是昂首挺胸大笨笨。

不過與往日不同的是,參與文人場合,東方離人並沒有太高調,換下了胖頭龍蟒服,改成了一襲白色仕女裙。

裙子爲花邊斜領,半尺腰襟束着楊柳小腰,而裙襬則是寬鬆褶裙,因爲雙腿修長,行走間便如同亭亭玉立的百合花。

下半身如此修長,如果上半身平平無奇,那看着就有點幹了,可能是爲了平衡,東方離人衣襟生的十分飽滿,整體看去構圖如同晴雨娃娃。

配上九頭身的誇張身高,行走間真感覺笨笨的胖龍龍,比旁邊嬌小侍女的腦袋大……

夜驚堂回眸一顧,咄咄逼人的壓迫感撲面而來,心中只覺論氣場,世間能和大笨笨媲美的,估計只有平天大教主了。

不過大教主胸脯有點平,還真不一定鎮得住,不知道是不是纏了裹胸……

踏踏踏……

東方離人喜怒不形於色,緩步從王府大門走出,見貼身高手撐着傘站在臺階下回眸,上下打量她的身段兒愣神,眉兒不僅蹙起:

“咳咳~”

“哦……”

夜驚堂迅速收起雜念,轉身來到臺階旁,把傘撐在大笨笨頭頂:

“殿下這身打扮當真秀氣,我都差點沒認出來。”

周邊都是護衛和侍女,東方離人自然不好“嘻嘻~”,只是若有若無“哼~”了一聲,目不斜視走向馬車:

“你昨天晚上抓回來的人,是千機門的堂主韓宇卓,江湖諢號‘霧中鬼’,在北梁也算名聲不小的豪雄……”

夜驚堂三兩招就把人擒下,並不覺得有多厲害,但這世上能在他手底下走過三招的人本就不多,韓宇卓能躲開他第一次還擊,放在江湖上確實算得上豪雄。

夜驚堂撐着傘,送笨笨登上馬車,詢問道:

“問出什麼東西沒有?”

“嘴很硬,傷漸離軟硬兼施拷打一晚上,都沒透漏半個字,還在地牢審問……”

“傷大人不會又光打不問吧?”

“?”

“開個玩笑罷了。”

夜驚堂把傘收起來,在東方離人身邊坐了下來。

東方離人靠在小榻上,本來準備拿起書本複習,見夜驚堂進了車廂就忘記禮數,自覺往身邊湊,眼神不由一冷:

“本王讓你坐這兒了?”

夜驚堂面帶笑意,擡手幫東方離人倒茶:

“天氣冷,坐一起暖和些。”

東方離人把書本放下,認真:

“夜驚堂,你沒發現,伱臉皮越來越厚了?記得剛入京時,本王對你笑一下,你都不假辭色,很守君子之道。如今怎麼這般死纏爛打?”

夜驚堂笑道:“我一直比較坦蕩,只是剛進京的時候太坦蕩,把凝兒氣的一天沒喫飯,才收斂了些。”

“好色就好色,還坦蕩……”

東方離人眼底帶着三分不悅,不過茶杯送到面前,還是接住了。

咕嚕咕嚕——

馬車緩緩起航。

夜驚堂覺得大笨笨這麼穿確實很新鮮,坐在旁邊也沒事幹,便偏頭上下打量。

如果換在平時,東方離人被輕薄下,可能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待會是要給姐姐找場子,可不能出岔子,她見此嚴肅道:

“你老實點。本王打扮了一早上,你給揉的亂七八糟,待會怎麼見人?也不許親嘴,胭脂也點了半天……”

夜驚堂無奈搖頭,握住白皙左手,放在掌心揉了揉,又哈了口氣:

“我欣賞下罷了,又沒動手動腳。”

東方離人被握着暖手,倒也沒說什麼,轉而詢問:

“前天在芙蓉池是怎麼回事?你那套說詞從哪兒學來的?背後有高人指點?”

夜驚堂就知道笨笨會問,對此道:

“俠之大義,爲國爲民,我說的那些,又沒跳出‘俠’的範疇,能說出來有什麼稀奇?至於高人指點,這個倒是有……”

“嗯?”東方離人眨了眨眸子,湊近幾分:“誰?”

夜驚堂含笑道:“還能有誰?我受殿下賞識提拔,進入黑衙任職,就是殿下沒有明說,耳聞目染下來,我也能學不少東西……”

東方離人一愣,反應過來後,擡手就在夜驚堂肩膀上輕錘了下:

“好你個夜驚堂,本王如此器重你,你好的沒學會,官場拍馬屁的功夫,倒是學的爐火純青……”

這話顯然是被哄高興了,撒嬌的成分居多。

夜驚堂見此,覺得笨笨應該獎勵他,當下也不勞笨笨大架,自己湊過去在脣上啵了口。

啵~

東方離人並未躲避,但親完後,還是臉色一冷,作勢拔刀:

“放肆!本王都說了不許動手動腳……”

“我知錯,下次一定注意……”

“哼……”

……

兩個人就如此打情罵俏,馬用了不到半刻鐘時間,馬車便來到了梧桐街。

在尚武成風的大魏,文人掐架的熱度,遠不如武夫單挑;畢竟比武就是一個站着一個躺着,明明白白乾淨利落,門外漢都能看個熱血沸騰,而文人掐架,大部分人都看不懂。

不過京城這地方,文人終究不少,聽說靖王要找燕京第一才女過手,文德橋的文人基本上全來了,而原本統治梧桐街的紈絝子,可能是怕被長輩罵,今天倒是齊齊不見了蹤跡。以前滿街的風塵氣,都變成了書香氣,走進去和進了書院似得,遍地可見小姐書生。

東方離人雖然穿着常服,但駟馬並驅的大馬車終究還在,尚未到街口,街上車馬就齊刷刷讓開了道路。

夜驚堂並未露頭,等馬車從側巷進入龍吟樓的後院,才撐開油紙傘,送笨笨下了馬車,氣態和送女朋友考試似得,邊走邊開導:

“不用緊張,私下尋常切磋罷了,又不是賭上兩國顏面……”

東方離人先不論戰鬥力,臨危不亂的氣場確實練的很好,不緊不慢走向龍吟樓,蹙眉道:

“你覺得本王會輸不成?”

夜驚堂對笨笨挺有信心,但華青芷也不是泛泛之輩,他微笑道:

“我不過一介武夫,對這些也不懂,只是隨便說說罷了。盛名之下無虛士,遇強敵不可畏懼不前,更不能輕視低估,要保持平常心……”

“本王知道。”

……

東方離人挺想帶着夜驚堂一起去大廳,但如今滿城都是她和夜驚堂的緋聞,一起露面參與這種與公事無關的場合,等同於公示彼此關係,爲此走入樓中後,就示意二樓:

“去樓上的蘭竹軒,本王讓王赤虎給你提前準備的,想要琴師舞姬陪酒的話自己點,若是看不上,挑幾個侍女上去也可以。”

跟在後面的王府侍女,眼前一亮,當下都在背後擡起眼簾,大有“選我選我”的架勢。

夜驚堂對此搖頭一笑道:“此乃風雅之地,點姑娘像什麼話。我先上去了,有什麼安排,殿下給個眼神即可。”

東方離人見夜驚堂識相,滿意點頭,目送他走上樓梯後,便帶着諸多隨從,穿過龍吟樓後方的過道,進入了大廳。

———

龍吟樓算起來是京城最高規格的酒樓,平常多用作公務宴請,而詩會文會、國手對弈等盛大活動,也都在這裏舉行,但唯獨不接高手打擂。

這倒不是東家不想接,而是兩個宗師打擂,收的門票錢還不夠翻修龍吟樓的。

而倆武魁打完,梧桐街可能都沒了,爲此打擂通常放在虎臺街,那邊有專門的場地。

龍吟樓高三層,中間挑空形成寬敞大廳,四周則是掛着珠簾雅間,走廊都開在後方,窗戶則面向大廳,以便貴客觀戰。

此時大廳中間已經擺上了桌案和文房四寶等物,左右放着兩排太師椅,上面坐着名士大儒,比如國子監祭酒周老夫子父女、白馬書院的夫子等等,其中也不乏北梁過來的師長,算是裁判。

而太師椅後方則密密麻麻站着百十號人,皆是文人學子,大廳角落還有專門的樂師在彈曲奏樂。

東方離人從過道走出,整個大廳就安靜了幾分,齊刷刷轉頭。

東方離人擡眼看去,可見大廳中央,已經坐了個女子。

女子氣質很文雅知性,坐在輪椅上,背後還站着個丫鬟,看起來還挺討喜,瞧見她走進來後,便準備撐着輪椅起身。

東方離人正準備示意免禮,但不曾想這北梁才女,見面就給了她一棒子。

華青芷起身盈盈一禮,如見好友般含笑道:

“離人何時至?幾度涼風吹夢斷。靖王殿下,小女子可是在此等候多時了。”

“……?”

話語一出,本就安靜的大廳,徹底變得鴉雀無聲。

諸多文人的笑容一僵,轉眼看向了剛進門的靖王殿下,暗道不妙。

畢竟就算是門外漢,也能聽出這燕京第一才女,是在給下馬威,直接出了道難題。

離人何時至?幾度涼風吹夢斷。

這上聯不算難,但相當刁鑽,把東方離人的名字給放在了裏面。

被點名的一方,肯定要把名字合理還回去,不然進門就被壓一頭,還比個什麼?

大魏諸多文人暗道不妙,心頭開始急急思索。

而東方離人腳步微緩,眼皮也跳了下,顯然沒料到這看起來文文弱弱的姑娘,殺氣這麼重!

雖然感覺到了對方的來勢洶洶,但東方離人臉色並沒有什麼變化,不緊不慢走到廳中,行了個書生禮:

“游龍此刻來,三錢青芷祛身寒。

“衙內公務繁忙,來晚一步,讓華小姐天寒地凍在此等候,着實慚愧。聽聞華小姐身體不便,本王特地給華小姐送了些白芷過來,冬日煮粥煲湯可解體寒,還望華小姐別嫌棄。”

“……”

話語落,整個大廳的嘈雜蕩然無存。

在坐名師大儒臉上的凝重,直接化爲驚異。

後方學子則是歎爲觀止,如果不是場合不對,非得啪啪鼓掌喝句彩。

白芷又名青芷,有祛風止痛散寒的藥用,若是慢慢琢磨,在座大儒也能想出合適下聯。

但剛進門就忽然遇上這當頭一棒,他們可不敢保證,自己能在幾步之內,就把下聯對的如此巧妙,既不失東道主晚到一步的歉意,又王爺儀態十足,沒把大魏親王的姿態放的太低。

雖然只是短短一句話,博學廣識、巧思急智卻展現無疑。

在座衆人眼底皆露出驚豔之色,連華青芷都面露意外,眼底的從容化爲了正視。

畢竟華青芷是坐在這裏想的上聯,而這女王爺進門都沒停步,便做出了合理迴應,這實力在她所遇女子中,絕對是最強的一個。

而要說在場受震撼最大的,莫過於夜驚堂。

夜驚堂正在上樓梯,聽到大廳裏的兩句後,眼底滿是驚訝,心中暗道:

我靠……

這能是我家大笨笨?

就我這江湖匹夫,能配得上這種出口成章、才貌雙絕的大才女?

夜驚堂想起以前老笑話笨笨,還讓人家畫本子,只覺得自己是在焚琴煮鶴、牛嚼牡丹,笨笨沒嫌棄他真不容易。

心上人出風頭,夜驚堂自然滿心歡喜,但就在他暗暗感嘆,走上樓梯推開雅間房門之際,卻發現雅間裏竟然有個女人。

!!

夜驚堂以爲不小心走錯門,迅速把門關上了。

嘭~

但擡頭看了看,上面確實寫着蘭竹軒,便又重新推開房間打量。

雅間頗爲寬大,裏面鋪着地毯,窗口垂有珠簾,擺着棋案及文房四寶等等,以便貴客觀戰的同時覆盤;後方茶榻也很寬敞,可以坐四五個陪酒的姑娘。

此時房間裏素潔整齊,並沒有外人,只在窗口處站了個紅衣女郎。

女子裙裝很單薄,豐腴高挑的身段展現無疑,雙臂環胸斜靠在窗口牆壁上瞄着下面,雖然儀態很是閒散,但那雙杏眸卻睜的很大,和鳥鳥似得,顯然是看愣了。

夜驚堂都不用看臉,就從世間罕有的豪氣身段兒上認出了屋裏是誰:

“鈺虎姑娘?”

夜驚堂左右看了看,而後進入房間把門關上,很是意外:

“你怎麼也在?”

大魏女帝前幾天被氣的喫不下飯,妹妹跑來給她找場子,她怎麼可能不在。

不過雖然看得心潮澎湃、歎爲觀止,但帝王氣場還是得撐住。

大魏女帝慢條斯理站直,走到棋榻上側坐,示意對面:

“太后在宮裏無聊,聽聞靖王過來與人對弈,出來看看,我便也跟着。”

“嗯?”夜驚堂轉眼望向外面的:“太后娘娘也在?”

“怎麼,想去請安?”

“……”

夜驚堂自然不好過去,只是笑道:“意外罷了。”

大魏女帝轉眼看向樓下,感嘆道:

“如此刁鑽的上聯,都能短短几步相出應對,靖王這才智,當真讓人……”

“望塵莫及。”

夜驚堂在對面坐下,感嘆道:

“這麼快答上來,感覺都不用過腦子,實在太嚇人了。”

女帝深有同感,雖然前天被虐的很慘,但這改變不了她的愛好,雖然不敢去和下面那倆神仙比劃,但在雅間裏菜雞互啄偷偷樂呵倒是可以。

爲此大魏女帝斜靠下來後,便開口道:

“瞧見靖王爲國揚威,我倒是也來了興致,夜公子文采不俗,要不咱們也來對對子?”

夜驚堂有些好笑,搖頭道:

“我對這些一竅不通,鈺虎姑娘出個‘天地有情人共醉’,我能對個‘乾坤無仇鬼同醒’出來。”

大魏女帝眨了眨眸子,略微琢磨:

“乾坤無仇鬼同醒……還挺工整……”

夜驚堂倒酒的動作一頓,擡眼看向鈺虎姑娘,欲言又止。

大魏女帝開玩笑罷了,雖然文采不好,但身爲一代帝王,也沒到不學無術的地步,她手兒撐着側臉,開口道:

“公子不樂意陪我吟詩作賦不成?”

眼神很媚,還帶着些許楚楚可憐之感。

夜驚堂哪裏禁得住這個,當下無奈道:

“怎麼會,你想對就對吧,我瞎說你可別嫌棄。”

“玩玩罷了,我豈會較真。”

大魏女帝轉眼看着樓下,稍加琢磨:

“春風得意花枝俏。”

夜驚堂把酒杯放在鈺虎姑娘面前,脫口而出:

“夏雨丟人樹葉醜。”

大魏女帝嘴角抽了抽,差點沒憋住笑出聲,她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不錯。嗯……虎躍龍騰天地闊。”

“貓落蛇摔水山窄!”

“公子果真大才~……”

……

兩人坐在桌前,你一句我一句瞎扯,雖然對子對的亂七八糟,但無論相貌儀態,還是氣質談吐,都頗像是對酒當歌的才子佳人,你儂我儂溫馨和諧。

而與此同時樓下,氣氛則要劍拔弩張的多。

東方離人進入大廳,和華青芷交流幾句後,便在正中心的棋案前坐了下來,儀態風輕雲淡詢問:

“本王聽聞,華小姐琴棋書畫四絕,巧合本王也略懂此道,不知華小姐,想從那一門開始切磋?”

華青芷坐在輪椅上,眉眼彎彎,語氣平和:

“書畫我稍遜於殿下,琴棋殿下不如小女子,比這四樣,最後終成平手。要我看來,不如我們先定一輪勝負,這樣待會正式較量,敗者明知必敗,可能會知恥而後勇,讓對局更精彩些。”

東方離人在鳴玉樓研究過華青芷的書畫棋譜,書畫她不放在眼裏,但棋風過於兇悍,她勝算不高。

至於彈琴這一門,她碰的少,最後四輪比下來,真有可能是平局。

眼見華青芷氣勢這麼盛,平局都不要,必須分勝敗,東方離人倒也不慫,詢問道:

“這第一局,姑娘想比什麼?”

華青芷隔案端坐,柔聲道:

“文無第一,詩詞歌賦的好壞,除非差別過大,不然在座各位前輩,也不好公正評價;而對聯則不然,對的上對不上,一目瞭然。小女子與殿下互相出題,直至分出勝負,殿下覺得如何?”

文人切磋大半都是這個,東方離人早有準備,當下也不囉嗦,微微擡手:

“華小姐是客,先請。”

華青芷點頭一笑,聲音柔和開口:

“我近日從一名大才子口中,聽到了一句上聯,爲‘松下圍棋,松子每隨棋子落’,我對了一句‘雪中觀梅,雪花常伴梅花飛’,雖然對仗,但意境稍遜,不知殿下可還有妙解?”

話落,在做的滿堂名士大儒,皆蹙眉思索起來,還左右交頭接耳討論。

而東方離人則是眸子睜大了些許,眼底滿是不可思議。

??

你說什麼?

近日從一名大才子口中聽到?

這不夜驚堂那色胚,偷偷給本王支的招嗎?

摸了本王一整天,才說這麼一句,竟然給對手提前泄題……

!!

東方離人餘光瞄向了上面的窗戶,滿眼殺氣。

而夜驚堂已經一頭翻了起來,在珠簾後無措揮手,嘴還在亂動,看模樣在說——笨笨,你聽我解釋,都是誤會……

本王不聽!

東方離人眼神都變了,方纔看着華小姐,還是可敬的對手,此刻則變成了‘表面單純、內心腹黑’的北梁狐媚子,欺負她姐不說,還偷偷勾搭她情郎,甚至還敢當面在這裏對她騎臉嘲諷?

北梁這是兩手抓,派刺客的同時,還用了美人計不成?!

東方離人心中剎那百轉千回,但神色依舊毫無變化,開口道:

“那位大才子,是不是長得很俊朗?”

華青芷可不知道,對面的女王爺是在試探,笑眼彎彎,說起來甚至帶着點欣喜:

“確實如此,非常俊朗,世間僅見,殿下知道是誰?”

本王能不知道?!

那是我男人!

東方離人看對方喜笑顏開的模樣,心中便已經瞭然,看在場合不對的份兒上,沒有把在多問只是平靜開口:

“自然知曉,是本王一名下屬,以前和本王說過此聯,下聯是‘柳邊垂釣,柳絲常伴釣絲懸’。”

“哦……”

在場名士大儒,皆是點頭,覺得這下聯,意境韻味確實要切合多了。

至於這下屬是誰……

前天夜國公在芙蓉池大展雄風,又是接待北梁使臣的主官之一,見過華青芷半點不稀奇靖王都快明示了,還能是誰?

念及此處,在場諸多文人的目光有古怪起來,察覺到兩個才女之間氣氛不太對……

怪不得靖王急急叫人過來切磋,這是教訓外面的狐媚子來了……

華青芷倒是沒這多想法,聽到下聯後,若有所思點頭:

“原來如此。該殿下出題了。”

東方離人並未佔這點便宜,開口道:

“提前知曉下聯,勝之不武,華小姐可再出一題。不過最好不要出本王聽過的,他人之力,終究不是自身本事。”

華青芷見此,也不再小孩子過家家,稍加斟酌之後,以自己最擅長的春閨詞爲題,開口道:

“伊人何處?玉笛吹殘,只剩得滿地落花,一庭芳草,幾番春夢。”

啥?!

東方離人眼角微微抽了下,覺得眼前這女子是真不怕死。

還伊人何處?

伊人就在樓上!

什麼‘玉笛吹殘,只剩得滿地落花,一庭芳草,幾番春夢’。

你膩歪不膩歪?

北梁女子臉皮都這麼厚的嗎?

東方離人知道這是對方的心理攻勢,故意讓她動氣穩不住心神,爲此強壓心念,想了想回敬道:

“明月當空,清風似剪,最難斷當年舊事,千里相思,萬種柔情。”

這話意思是本王和夜驚堂日久生情,心裏沒你這狐媚子的位置,你別做春夢,做白日夢去。

在場諸多文人騷客,都不傻,能聽出這兩人話裏有話的樣子,眼神又驚豔又古怪。

華青芷見靖王對上來了,面露讚許,微微擡手:

“殿下請?”

東方離人輕輕吸了口氣,平靜道:

“求而不得,去之可否,世上何處無風月?”

“嚯……”

在坐大儒聽見這話,徹底可以確認,這是兩個女子在爭風喫醋了。

華青芷在打擂,靖王在守擂!

女人吵架,都這麼精彩的嗎?

華青芷聽這話的意思,是讓她滾,在這裏沒機會,去別處揚名,這火氣自然上來了,溫溫柔柔道:

“學則有成,行乃如是,胸中豈肯少文章。”

華青芷的意思,是‘我讀書就得有成就,做事當然也得有結果,心中自有打算’。

而東方離人聽的意思,就是‘你別多管閒事,這狐媚子我當定了’。

東方離人都驚了,這輩子還是頭一次遇見頭這麼鐵的對手,當下微微頷首:

“姑娘請。”

華青芷最擅長的就是春閨詞,當下繼續道,

“人言可信,天說能欺,東風嫁與東君,杏花村裏,悄攜春色至。”

“嚯……”

衆人見華小姐如此直白表露心扉,眼神驚訝,迅速看向靖王。

東方離人袖袍下的手捏了捏,暗道:

你怕是有點過分了哦!

還東風嫁於東君,你想嫁誰?

當着本王的面,你演都不帶演的?

東方離人銀牙暗咬,心平氣和迴應:

“水唱難和,山歌易斷,白雪迷藏白鷺,枯木崖邊,難見佳人還。”

“情意纏綿,難捨相思一縷……”

“心絃斷續,可憐寂寞三更!……”

“嚯……”

……

鳴龍樓,數百人在大廳或雅間之內來回轉頭,不時發出驚呼,起初還在看熱鬧,最後都驚呆了。

如果不是瞧見這倆,他們都不知道女人扯頭髮吵架爭風喫醋,還能吵的這種地步,也太精彩了。

目前看來,華青芷是佔上風的,畢竟不管靖王這東宮大房怎麼明示暗示,華青芷都是面不改色,持續嘲諷輸出,感覺是想把靖王氣死好接盤。

而靖王可能是頭一次遇見這麼跳的狐媚子,臉都快黑了,說話明顯暗暗咬牙切齒,些許臣子甚至擔心脾氣向來不小的靖王,當場起身揍人。

而全場最驚心動魄的,莫過於站在窗口的夜驚堂。

夜驚堂連鈺虎姑娘都沒時間管了,甚至有些慌,很想下去說一聲:

你們不要吵啦!

牛頭不對馬嘴,你們吵個錘子?

這不要我命嗎!

大魏女帝也沒管夜驚堂,站在窗前滿眼異彩,和看武魁打架似得,時而還倒抽一口涼氣,顯然是聽出了華青芷出招有多狠辣,妹妹迴應有多暴力。

就這拳拳到肉的架勢,她湊進去怕是得被人懷疑沒長腦子。

此時女帝也覺得前天輸了真不丟人,能和這種狠人切磋一場,她該雖敗猶榮纔對。

而夜驚堂眼見兩人互懟十幾句,硬沒分出勝負,怕笨笨誤會深了,事後把他打死,在兩人一輪交鋒過後,直接挑起簾子,開口道:

“兩位且慢。”

清朗話語傳出,本來議論紛紛的龍吟樓,頓時安靜下來。

華青芷全神貫注禦敵,忽然聽見夜驚堂的聲音,迅速轉頭看向樓上,眼底明顯多了幾分驚喜,也不乏得意,意思估摸是——夜公子你也來啦?我厲不厲害?

東方離人則是眼神微冷,看向樓上:

“本王與華小姐切磋技藝,你因何打岔?”

而在坐諸多大儒,見夜國公冒出來了,便明白夜國公這是見後宅起火,跑出來拉架了,眼底都帶着古怪。

夜驚堂面對幾百雙眼睛,神色頗爲平靜,面帶笑意開口:

“前日在芙蓉池,我和這位華小姐有過一面之緣,見她才氣頗高,就隨口考了一句,沒想到華小姐能記這麼久。

“我和靖王兩情相悅,也曾時常討論詩詞……”

啪——

話語未落,雙眸微冷的東方離人一個趔趄,擡手輕拍棋案,臉色漲紅:

“夜驚堂!”

而在場幾百看客,倒是沒什麼特別反應。

畢竟這事兒半年前就傳遍雲安城了,上到宰相下到走卒,誰不知道夜驚堂是靖王的那個啥?

夜國公這時候站出來,坦白和靖王的關係,那意思就是站在靖王這邊,讓這燕京第一才女別癡心妄想了。

爲此東方離人雖然滿心窘迫惱火,但眼底也不是很兇,反而餘光瞄着對面的華青芷,想看這北梁狐媚子求而不得、拂袖而去的反應。

但讓東方離人震驚的是,這狐媚子比她想象的還厲害。

華青芷聞言不僅沒有失落尷尬,反而露出幾分笑意,開口道:

“原來如此。夜公子和靖王郎才女貌,實乃天作之合,羨煞旁人。”

你還羨煞旁人?

羨慕你就當面明搶啊?

沒看夜驚堂都瞧不上你公開和你撇清關係了

東方離人頗爲惱火,但這話她不能回懟,只是握了握拳頭。

夜驚堂微微擡手,示意大笨笨稍安勿躁,繼續道:

“常言文無第一,靖王的文采我一直佩服的五體投地,華小姐的才華也確實讓我耳目一新,如此較量,在我看來很難有結果。我以前在書上看過一首詩,叫做:

梅雪爭春未肯降,

騷人閣筆費評章。

梅須遜雪三分白,

雪卻輸梅一段香。

梅雪各有獨到之處,非要論出高低,反而落了下乘,不如這局就到此爲止,雙方算平局,各位覺得意下如何?”

“……?!”

在坐大儒一愣,仔細回味後,皆是撫須點頭,覺得夜國公這說法有理有據,挑不出半點毛病,但就是有點好奇這梅花詩又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西北王庭有這麼多不知名的文化遺產不成?

華青芷見夜公子開口了,自然沒多說,微微頷首贊成了這個判決,還誇獎道:

“公子果然博學。”

東方離人雖然挺惱火這膽大包天的北梁狐媚子,但也知道比不出結果,當下微微勾手,讓侍女端來棋簍雲子和茶水,端起茶杯抿了口,潤了潤嗓子。

夜驚堂見此如釋重負,保持儒雅的氣態,對大廳衆人微微頷首後,就放下了珠簾,回身擦了擦額頭細汗……

———

還是寫打架簡單,這東西太費腦子了or2

上一章 下一章

足跡 目錄 編輯本章 報錯

隨機推薦: 一心一亦小人魚他拿錯團寵劇本傅少欽沈湘我的妹妹是個傻白甜殿上歡之鳳翔九天家有甜妻:閃婚老公太神祕非分之念都市神醫高手挑燈看劍科技之全球壟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