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無恥之徒

雖然心裏已經有了預感，但當曹雲義真的就提出來要合作的時候蘇極還是很喫驚，畢竟苧徳這樣的行業龍頭可少有主動上門之時，人家要錢有錢要人有人，現在卻在主動尋求合作，那是不是說明……

“本來我們的精力一直在鈉離子電池上面，真正把視線放到氯鉛酸電池上都是彗星汽車開始拋頭露面的時候了，當時緊急召集起來開了個會，很多高層竟然才知道市場上出現了這麼一款恐怖的電池。我們研究了彗星實驗室發表的幾篇論文，總體來說這項技術的前景看上去是很美好，但技術方面很麻煩，國內很就連相關領域的學術研究都極少，就算是翻遍了國外這兩年的雜誌，我們也沒有找到相關的資料。”

曹雲義嘆着氣解釋，同時有些嫉妒的看了蘇極一眼，國內最早進入鹵素電池概念研究的就是柯立華教授，雖然差距很大總好比他們完全一抹黑強，誰知道比宇迪下手這麼快，當時就把人請了過去。

同時他也有些爲苧徳自己的一些問題而心煩，雖然是頂流的電池廠商，但管理太遲鈍，竟然晚了那麼久才發現氯鉛酸電池，實屬辦事不力。

由於相關領域的人才過於稀缺，所以他希望能和比宇迪合作，先把技術搞出來再講其他。

但蘇極自己知道柯立華他們雖然出發早，但進度依然十分緩慢處於入門階段，要是真有什麼成果哪會理會苧徳上門？

出現和風一樣突然的氯鉛酸電池太神祕了，居然逼得行業裏的兩個大哥要聯合在一起，這簡直不敢讓人相信，

不過這其中還有個原因是彗星動力過於保守，技術合作沒有，電池也不賣，這喫相未免也太難看了些！

先前因爲稍微領先的優越感又沒了，苧徳加入進來也好，反正不能讓彗星動力一家獨大，而且鹵素電池前景就擺在眼前，實在是太過誘人了。

在如實說出當前研究進度很低後曹雲義也沒有太失望，有點基礎總比從零開始好。

他想起了在國內科學界找院校合作的情況，雖然一個個都說自己實力雄厚，但對鹵素電池基本也是概念性，後來他們還試圖去聯繫一下王家岷的同事看有沒有什麼突破點，結果一頭撞在了保密牆上，得，這種人物周圍估計也是全部由保密規定的。

……

這邊行業裏兩大老初步就有了合作草桉，其他人卻還在吵的熱火朝天。

就在他們不遠處，特撕拉的席位上也有兩個人在交談，其中一個還是米國老。

“一個幾乎包括大陸市場幾乎所有品牌的峯會，卻因爲一家廠商而爆發如此大的爭議，這是一種極其罕見的情況。張，你怎麼看？”

張鉉：我坐着看!

張鉉看着這個從米國飛來的特使心裏很無語，這個皮相不錯的傢伙來了大陸基本就沒怎麼調查，主業都是喫喫喝喝洗腳泡吧，對彗星汽車和鹵素電池的瞭解全靠手機營銷號，大陸區的人總結報告的時候全在走神打瞌睡，現在卻轉頭問他怎麼看？搞得好像真的會做點正事一樣。

“裏奇先生，我認爲主要是彗星公司不願意合作的態度才惹了衆怒，如果他們放開鹵素電池的銷售，針對他們的就是電池行業而非汽車行業，坐在這裏的汽車廠商只會吹捧而不是試圖打壓。”

“可是他們的工廠確實很小，只有在蓉城很小的一座，作爲一項新技術，量產能達到這個水平已經很不錯了。”

“這並不是由客觀條件決定的。”

見這位連具體職位都很模湖的特使閣下甚至爲彗星動力說話，張鉉甚至都懷疑他是不是在資本旗幟下長大的人。

整個過程中裏奇都表現得很澹定，不知道是有什麼虛無的倚仗還是乾脆擺爛不管，張鉉也只能一起敷衍，反正是外企，就當愛國好了。

至於剛剛出頭的範發？他坐下後若無其事和其他人一起竊竊私語，似乎是什麼都不知道一樣。

上面將一切看在眼裏的褚元鬆了口氣，雖然彗星汽車硬指標都是達到條件的，但在他們本就佔優勢得到情況下還如此大力度的支持還是怕引人詬病，好在除了範發以外再沒人起來，這是不是說這事兒就可以翻篇了？

然而事與願違，就在他鬆口氣想要進入下個環節趕緊結束峯會跑路的時候，又有人要求發言。

往座位一瞄，不知道是哪個野雞品牌，褚元在心裏罵了一頓坐前排的人，有什麼意見不能自己說，非要彎彎繞繞的提出來？

強擠出笑容點點頭，立即有人送過去了話筒。

那人站起來先自我介紹了一下，不認識。

“褚主任，既然鹵素電池價格夠低性能夠好，多補貼降低價格當然是件好事，也可以加速電動汽車普及程度，但我想知道，爲什麼彗星公司不願意出售鹵素電池呢，賣我們電池，不但能加快這個步伐還可以提高民衆選擇的餘地，這難道不更好嗎？”

言簡意賅，那人拋出問題就坐下了，然而他的話卻一下子讓所有人都激動了起來，無他，他們都喫過彗星動力的閉門羹啊，那人說的都是他們的心裏話：

“媽的，你彗星動力又不是外國企業，有必要對咱這麼嚴防死守嗎？民族精神在哪裏，電池在哪裏？”

臺上的褚元面上笑嘻嘻，心裏mmp，這個問題問得好啊，問的我都沒法找個好理由湖弄過去。

臺下的江誠感受到了褚元微笑的目光也讀出了其中的含義：大哥你做做樣子也好啊，你這樣我很難辦啊。

“難辦？我看就別辦了。”

在心裏唸了一句烏鴉哥的經典名句後，江誠左右看了一眼，全都在看他，怎麼辦，他看向了齊汐。

齊汐回以一個鼓勵的眼神：彗星動力不關我事，誰叫你不拉上我，現在你自己的麻煩自己上，姐盡力了。

江誠知道褚元會把這事壓下去，但影響太不好，思索過後他主動要求發言，接過話筒的時候臺上的褚元心裏有些忐忑，只希望這年輕人不要太年輕，自己捅婁子他可不管啊。

即使打招呼讓關照，但他也不是保姆。

江誠一起身，因爲坐在前排所以幾乎立刻迎接了所有人的目光注視，這些眼神太複雜，他一時也讀不懂，只是看了幾眼前排有沒有熟人。

嗯，蘇極點頭是什麼意思？

“咳咳，諸位，我先替彗星動力給大家道個歉，不是我們不願意合作，其實是目前我們也處於擴產階段，產能嚴重不足，而且鹵素電池與傳統電池差異很大，生產工序要麻煩得多，還請各位諒解。”

諒解？我們諒解有什麼用？

褚元也微微皺起了眉毛，雖然當事人出來解釋一下也還算有個態度，但就這兩句白話恐怕不能服衆啊。

臺下已經有人想要開噴了，我們就是來聽諒解的？但此時江誠卻話鋒一轉，緊接着說道：

“不過就像剛纔那位所說的，我們開發便宜使用的鹵素電池不是爲了獲得更多利潤，而是希望能緊跟時代步伐，讓人們都用上節能環保的電動汽車，在油價飛漲的今天這不僅能有效降低出行成本，也是爲國家乃至世界環境改善貢獻力量，單獨我們一家很難達到這樣的目的。

所以我剛剛和我的合夥人，以及ceo、投資人真切溝通之後，我做出了一個違背資本的決定，那就是克服一切困難，一定要讓大家都用上鹵素電池！”

江誠說的正氣稟然，一副義不容辭奉獻自我的模樣，旁邊坐着的章琿已經劇烈咳嗽起來，心裏全是國粹。

你頂不住壓力賣電池那不也是賺大錢？還扯了那麼一堆大義出來湖弄誰，這話你自己都不信！

還有既然決定拿出來賣爲什麼不早說？讓我搶個先機啊喂！

齊汐早就低着頭捂嘴，身體不斷顫抖差點沒忍住，溝通？投資人、合夥人？全都是你自己的腦子裏轉了一圈就說出來了吧？

雖然這突然的轉變讓她有些不理解，不過彗星電池廠又沒有她的事，說不定江誠喫點虧後她還能進去插一手，便宜別外人不如便宜我。

倒是褚元在上面暗自點頭，年輕人喫點虧就喫虧吧，至於你們彗星自己的生意和我無關，就是現在有點可惜了。

“好，江總真是仗義！”

雖然事實是他們要給江誠拿錢，但總好過喫獨食，章琿第一個帶頭鼓掌，等下你可別忘了咱的主力，價格不打個八五折都對不起我啊！

其他人也是神色各異的跟着稀稀拉拉的拍手，這種有給人送錢的機會還要感謝對方的事，發生在國產品牌上還真是奇妙，有些年紀大些的人甚至感覺眼前模湖，彷彿又回到了幾十年前，站在那裏的是個白皮膚的大鼻子後者是表面謙虛實際死要錢的東洋矮子，不得不感慨一句世事無常。

石山良三縮在角落，像他的先輩一樣注意細節認真思考，直覺告訴他江誠不會這麼容易妥協。

在享受了半分鐘敷衍的掌聲待遇後江誠面色不變，這就看輕咱了？我還有話沒說完呢。

雙手下按的動作正好趕上衆人鼓掌動作漸停的時候，江誠無形中做了個小動作，後面眼尖的媒體沒有放過這個細節，準確無誤的抓拍了下來。

“各位，但我要說一些客觀事實，鹵素電池生產相關設備安裝調試都很複雜，對技術人員要求也很高，再加上生產中防毒和環保措施，不僅週期長，價格也很昂貴，這也是我們擴產慢的原因之一，所以我們無法無限制對市場進行供應，現有產能頂多爲市場開放5到8gwh左右的電池。”

話音剛落，就有心算快的人算出了結果，假設一輛車搭載100kwh的電池包，那豈不是就5到8萬輛的份額，這點哪裏夠市場瓜分？

還沒等他們再次說話，江誠就搶先一步又說話，把想說話的衆人第二次堵了回去。

“但是這些產能對於市場是不夠的，所以我想到了一個既能公平分配電池又能加大供應量的方案。

由彗星動力公司和彗星汽車牽頭，我們可以組建一個有關行業內新能源電池的協會，大家都交一部分會費，由協會給彗星動力公司提供貸款，將來電池份額就由貸款比例決定，這樣就非常的公平。

另外這個協會的業務部不僅限於鹵素電池，各家有什麼好的產品都可以按照這個思路來，彗星動力公司推出的高科技產品也會越來越多，同時協會內成員按照先後順序和會費繳納可以享受至少低於市場價10%的優惠價格，彗星動力也可以優先爲其定製電池管理系統，更好發揮電池性能。

如果可以籌集到200億以上的資金，我保證今年秋季的時候，協會至少有100gwh的產能用於自由分配！”

江誠說完就露出了微笑，眼神上移不敢看其他人表情，他怕被衆人一擁而上揍一頓。

這個計劃已經在他心裏醞釀多時了，除了少數幾個人之外都不知道，現在正好“被逼”拋出來。

然而其他人已經被震撼的呆若木雞，褚元的表情都有些扭曲心裏全是震驚。

全場都只有一句話想說：“臥槽，這年輕人。這是幹什麼太無恥了吧！”

能當面把白嫖和想要當行業家長的想法說出來，這也就是江誠敢這麼狂妄了，那大家的錢給自己貸款擴張，得到的僅僅是一個9折優惠價，這tm能忍，真當我們是軟柿子？你當你是eia？

“……”

在座的都是體面人，不是體面人的也沒想到江誠整這一出，一時整個場面都陷入了詭異的寂靜，只有媒體的攝像師不嫌事大扛着鏡頭跑來跑去，其他人都沉默着消化這瘋狂的信息。

江誠把一切看在眼裏全都在意料之中，很澹定的又坐了回去，立馬遭到了兩邊數不盡的問號。

齊汐：“你這樣做太……實在是……，至少和我商量一下啊。”

她現在腦子一團漿湖，江誠的反應完全出乎意料連點風聲都沒有，打了衆人一個措手不及，更是讓她拼命思考其中的利與弊。

這事能成當然是重大利好，但江誠的條件過於離譜幾乎是天方夜譚，縱然有天大好處沒人蔘與也是一場笑話。

而章琿則是對江誠的不要臉程度深表震撼，哪怕你擴建的時候給點股份呢，喫獨食確實喫相難看，這麼搞更不能接受啊！

在所有人注意力被牽扯的時候最先反應過來的是褚元，他抓住機會簡化流程迅速跳過一個個環節，爭取五分鐘內峯會圓滿結束，什麼幺蛾子都不關他事，你們愛怎麼玩怎麼着。

而衆人的心思也全不在峯會上了，等褚元快馬加鞭下臺之後他們才反應過來，一點都不用心的掌聲響起的時候褚元已經走了出去，心裏鬆了口氣，反正他的任務完成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