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劇場，荒漠俠客

此世，也不知道度過了何等漫長的歲月。

這只是沙漠中的一處小驛站。

如果按照現在這個文明的時間尺度來算，大約距今一千四百年前，便有人發現了這片沙漠之中的綠洲。

這片小綠洲之中發生過的歷史，也或許只有當代的人清楚了。

歲月悠悠，白雲蒼駒，文明興起，繼而滅亡。

人們來來去去，終於湮滅在這漫長的歷史長河之中。

擡起頭，一輪明日高懸在空中，刺眼而熾熱的光芒遍照着大地。

環顧四周，只見那無盡的沙丘上，蒸騰的熱氣連綿不斷，一如這沙海般綿延不絕。

日光之下的沙海上，此刻有兩個人並肩而行。

一人身着銀白的長袍，長袍外披了一件破舊的棕布衣，讓本該看起來俊秀的他變得粗獷簡樸了不少。

一頭銀藍色的長髮，帶着似有似無的星紫意味，就這樣安靜的垂在腦後。

他那雙湛藍的雙眸中，星紫色的眼底眺望着遠方，隱約流露出一股若有所思的神色。

而跟在這位青年身邊的人，他則穿着一件充滿西歐風格的教士服裝，外面也披了一件棕色的粗樸大衣，應了身旁這位青年的簡樸僞裝。

垂在腦後的金色長髮，在日光的照耀之下，反而顯得有些亮眼。

他的綠色雙眸，則是注視着身旁青年手上的那份地圖，眼中有着一絲沉思。

“所以，我的朋友，你不辭辛勤喊我而來，該不會就是爲了在這片沙漠中，度過一個愉快的假期？”

當然，以他對這位的瞭解，他若喊上自己親自來幫忙，那應該絕非什麼小事。

“你若當成是度假，那也不是不行。”

看着他，青年沒多說什麼，很快便收起了目光。

“好好好，我的朋友，是我的錯。”

收起手中的地圖，擡手掏出了一個火紅色的酒葫蘆。

抿了幾口水之後，青年又看向自己右邊的那位，遞出了手中的酒葫蘆。

“喝點嗎，主教大人？”

“我這身體就不用了，我的朋友。以咱們之間的關係，大可不用這樣叫。”

“我想，通過那個東西，你應該知道不少與我們有關的事情了吧？”

沒有理會眼前男人的笑容，青年則是換了個話題。

“那是當然。前文明，還真是一段輝煌的歲月……不過，我並不是多麼認可逐火十三英桀這個稱呼。”

聽到這個稱呼後，青年的眉頭微微一皺，但也沒多說什麼。

“自‘約束之慘劇’後活下來的戰士，算上我的朋友你在內，十四位英雄，多少有些不尊敬你了。”

奧托笑了笑，但那股抱不滿的心態，卻沒有半分作假。

“那是……當初的我自己要求的。”

青年遲疑了一會兒，舌頭輕輕的嘆了口氣。

“我其實還挺好奇，如果，你也成爲了第十四英桀，又該會用什麼樣的名號呢？”

青年沉默不語，剛想準備往前走的時候，奧托接下來的話，讓他愣了一下。

“或許，你曾經的那個名號，「天啓」蘇時修，可以成爲當之無愧的首位？”

“我說過，奧托，別叫我這個名字。”

“唉唉唉，我的朋友，只是個玩笑而已，用不上這麼着急。”

眼看青年將要走人，奧托這才趕緊追了上去。

“我知道，修，你一直以來覺得，你不配用那個名字。可那個名字，屬於權也只是你呀。”

修搖搖頭，並沒有多說什麼。

“對我來說，那三個字早已不再是我的名字。”

“那三個字身上，揹負着太多的東西了，沉重到有時候我都喘不過氣來，沉重到了我都不怎麼願意去想起。”

“你這人啊，真是的，總是願意亂想那麼多。我的朋友，你不是告訴過我，你成功握住了那一線生機嗎？”

漫步在沙海之中，兩位沙海上的過客，就這樣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起來。

聊起了那些，常人無法熟知的過往，以及那些沉重的歷史歲月。

“一線生機，也不過是有了希望而已。如果什麼都不做，那也只會擺在那裏，什麼都不是。”

回想起那段時光，修嘆了口氣。

“真的是，你們一個個的。不過，我的朋友，你來找的是什麼東西呢？”

“你最近感興趣的那個東西。”

只是這麼一答，奧托的眼中，也終於有了一絲興致。

“魂鋼量子計算機啊……我還以爲，這種東西的情報，只會掌握在那位赤鳶仙人的手裏。”

“這麼說也沒錯，奧托，畢竟我自己瞭解的不多。”

看着奧托眼中的興致，修笑了笑。

“以我一介旅人的身份，想要在這片土地上做點什麼，還是有些過於困難。”

“我的朋友，那你也太看得起我了。以你的身份，想必那位赤鳶仙人會願意幫助你的……”

“不，我還沒資格去和他們相認。”

搖搖頭，修又接着開口：

“奧托，我知道你一定會感興趣。那個計算機會給你，但在此之前，我得需要閱覽一些東西。”

“是爲了，你自己的那份執念？”

“……應該算是心裏的愧疚和遺憾吧。”

擡起手，看着漂浮在手心的粉紅水晶花，那是曾獨屬於她的水晶花。

只是閉上眼，他的耳畔，這總能迴盪起她那時候的話語：

“……替我……和下個文明的……說好……讓我高興高興哦?……”

“想要見到爲人而戰的律者，我可沒那個心思，倒還不如讓你自己去看呢。”

看着修的呢喃，奧托笑了笑，但沒有多說什麼。

然而，下一刻，修突然收起了手中的粉紅水晶花，目光也變了變。

“有人在戰鬥。而且，支配之鍵的氣息……”

“哦？看來有一場好戲啊……”

兩人誰也沒有多說，但此時此刻，他們都飛快的朝着某個方向跑去。

……

“那是，神州的匪徒？”

“那身裝扮錯不了。不過，那位少女……”

看着少女手中之劍，修的目光變了。

第十神之鍵，支配之鍵其一，軒轅劍，這把劍曾在前文明時，屬於華所用之物。

爲何，會出現的一名並不相識的女子手上？

“難道，她便是傷了華的那幾個孽障之一嗎？不對，她還不具備那樣的力量。”

從這位少女的身上，修看到了太虛劍氣的影子，這下他更加確信，眼前這位少女與華絕對有着什麼淵源。

“這位女俠客的招式是挺華麗的，但若跟赤鳶仙人的那幾位孽徒相比，還是差的太多了。”

奧托都能看得出來的不對勁地方，修他又何嘗看不出來？

“不過，你那個車隊，你確定不用自己去管一下嗎？畢竟那裏面裝了……算了。”

看着那幾個匪徒飛快的被這位少女打倒，修突然又想起了什麼，順口問了一下身邊的奧托。

“沒事的，我的朋友。就算來不及，不是還有你在嗎？”

修愣了愣。

好吧，確實，他最擅長的便是以速度見長，這是平靜着他的肉體本身就能做到的，無需依靠任何的外力。

沒過一會兒，待到少女解決完四名匪徒之後，她的精力終於不再凝聚於眼前的廝殺。

而與此同時，未曾藏着身形的二人，也被這位少女第一時間發現了。

“我就說嘛，這點匪徒，未免也太過少了。”

少女將角從那位匪徒的屍體上挪下來，舉起來手中的軒轅劍，對準遠方的二人。

而此時，修摘下了圍巾，露出了那副足以驚豔到世俗的驚世容顏。

“你，和那位赤鳶仙人，是何關係？”

說話之間，一道似有似無的寒意，已經凝聚在修的手心。

如果眼前的少女，正是她的徒弟，那些殺害了她的罪人之一，那麼，他就會立即毫不猶豫的出手！

欺師滅祖之徒，罪惡滔天！

可然而，少女在看到自己的臉時，卻突然放下來手上的軒轅劍。

“哇！大哥哥，這都十四年了，你竟然一點變化都沒有呀！”

修愣住了，反倒是身旁的奧托，毫不留情的笑了：

“我的朋友，看來是你的熟人呀。”

“閉嘴吧，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白了身旁的人一眼，隨後，那位少女飛快的跑到了自己的身邊，對着自己笑了笑。

“嘿，我還真沒看花眼。大哥哥，好久不見，還有沒有記得我呀？”

“我們，有見過面？”

修反倒疑惑了。

他歷經的時光太過漫長了，在此期間他已經見到過無數的人，有的人他早已經記不起來了。

但眼前少女的樣子，也不似作假。

“大哥哥，是我呀，素裳！”

“素裳……”

“我三歲的時候，大哥哥你不是來過憶劍山莊歇腳過嘛？”

哦，原來如此，這下修想起來了。

“十四年未見，沒想到昔日的那個小丫頭，都已經出落的如此水靈動人了。”

微微一笑，修並沒有像她小時候那樣，再去揉她的腦袋了。

畢竟上一次見面，眼前的少女只不過是一個小丫頭而已，而現在，他已經是一個大少女了。

“哪有？反倒是大哥哥，十四年了，和當初一模一樣。大哥哥，你該不會是長生不老吧？”

看着素裳這丫頭這麼黏自己，一時間，修反倒有點不適應了。

畢竟他當了五萬年的旅人，他早已習慣了那份孤獨和沉靜，他的世界也早就安靜了下來，早已不再輕易熱鬧起來了。

如此這般的熱鬧，他一時間反倒有些難以適應了。

“兩位，你們好像忽略了我……”

“哦？大哥哥，這位是你的朋友嗎？”

看着李素裳的熱情，修剛想要介紹奧托的時候，人家反而搶先回答了。

“喚我，羅剎人就行。”

“羅剎人啊，不錯，你這名字倒挺貼切。大哥哥，還記得小時候的約定嗎？”

修歪了歪腦袋，不明所以。

“你說過，如果我們還能再見面的話，大哥哥就會告訴素裳，大哥哥叫什麼的。”

“既然已經見到大哥哥了，那麼，可不準反悔啊！”

看到素裳的較真，修突然間，就笑得很輕柔。

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吧。

“時修，此即我名。”

旁邊的奧托反倒懵了，你小子一直以來，不是隻用一個字當名字的嗎？

“李素裳，修哥哥，一定要記住啦！”

看着少女遞過來的手，修不得不伸過去，跟着她握了握手。

雖然以現在的禮儀來講，初次見面的男女之間，這種禮儀確實有些不恰當。

但是，李素裳可不在意那麼多。

畢竟眼前的人，也都認識呀。

跟奧托握過手之後，修已經徹底確認，眼前的李素裳絕非是華的徒弟。

雖然她的名字真的很耳熟，但行走在世間這麼多年了，熟悉或是不熟悉的名字，他都聽過不少了。

沒想那麼多，修終於問出了心中的那個問題：

“素裳姑娘，你跟赤鳶仙人，是什麼關係？”

“那是我半個師祖哦。怎麼樣，大哥哥，我是不是很厲害？”

師祖……

而就在這時，奧托臉色變了變。

“我的朋友，請趕緊帶我過去。”

“車隊出事了？”

奧托點點頭。

“有人打劫你們的車隊？”

兩人愣了一下，隨後，看着修的面子，奧托點點頭，也算是承認了。

“帶本姑娘一個！這些匪徒，讓本姑娘來行俠仗義吧！”

修沒有多說什麼，喚出一把唐刀來，直接踩在刀身上。

奧托跟着坐到劍上，而這一波操作，直接把李素裳看懵了。

“修，修哥哥，你，你居然會御劍……”

“那有啥，先上來吧。”

看着刀上空着的那個位置，李素裳沒有猶豫，小心翼翼的踩在刀身上。

奧托故意坐到後邊，他感覺這丫頭可能會出什麼事。

隨後，隨着這把刀帶着三人瞬間飛起，李素裳也是一個不小心，瞬間撲在身前之人的身上！

“哇啊！”

“抓緊了，不然掉下去概不負責。”

“喂，修哥哥，你可不能這麼壞！”

“快點吧，我怕出什麼事。”

“羅剎人你閉嘴，你以爲誰都能跟你一樣坐着飛劍安然無恙呀！”

“這是刀。”

“你們倆差不多得了，先趕緊到了車隊再說！”

只不過，在飛行的途中，修的心裏依舊還有着困惑。

李素裳……她到底師承哪一脈？

華的遇害，到底跟她有沒有直接關係？

諸多疑問壓在心中，只待後日去追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