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改變，是我非我

平穩到已毫無感情的聲音，以一種能量的形態，遍佈到了巴羅薩星的整個大氣層之中。

與此同時，導致那顆巴羅薩星上面的所有生命，都能聽到這如同神明般的語言。

不，或者說此時此刻的蘇時修，對於他們而言，早已成爲神明。

破壞過去既定的時空線，從而導致因果連續失敗，進而讓一個文明從一開始就不存在……這樣的事情，對於蘇時修而言太過容易。

因爲是能量形式的緣故，所以在這片並不存在空氣的宇宙之中，這種能量的波動很容易被周圍的衛星捕捉到。

只需要經過簡單的解析轉化，那麼蘇時修的話，就會重新出現在那些衛星背後的監測畫面上。

極東之地的逐火之蛾本部基地，看着衛星上的蘇時修，梅早在第一時間，及時掐斷了任何地面能觀測到宇宙的能力。

至於其他的衛星，她這邊還沒有能力去影響。

當時，蘇時修身上律者反應暴漲的時候，梅就已經敏銳的感覺到不對勁了。

哪怕已經及時打好了掩護，但到了現在，掩護已經沒有任何用了。

曾經存在過的北美區域，已經從過去的時空中被抹除了一天。

因果不可銜接，時空線直接作廢。

因爲因果時空的改變，現在這顆星球上所有人的記憶之中，那片大陸就從來沒有任何人類生命出現過。

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那片大陸上就從來沒有任何生命存在過。

所以，當屏幕上的那道星辰光柱消散之後，梅就疑惑起來，自己爲什麼要緊急監視蘇時修現況的緣由了。

只是，他主動飛到星球附近星域的舉動，以及接下來一系列的動作，都讓梅的心中產生了一絲不祥的預感。

直到，蘇時修開始對巴羅薩文明，發動威懾開始，她可能敏銳的意識到了什麼。

“梅博士！被觀測對象體徵的崩壞能，正在逐步轉變爲從未被觀測到的能量！”

“被觀測對象附近的空間存在態，正逐漸變得不穩定起來！”

“疑似出現空間亂流！被觀測者附近時間尺度開始紊亂！”

隨着這幾聲簡短的報告，梅的眉頭愈發緊縮。

“梅，適當稍微放鬆些，別逼自己那麼緊……”

帶着體溫穩定手環的凱文，輕輕地走到梅的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沒事。”

搖搖頭，梅取出電腦，立馬開始創建了新的檔案。

“檔案級別：S級。”

“檔案名稱：有關第零律者的能力觀測，以及「希望計劃」的可行性。”

“理論總結：他已具有執行計劃的能力，代價或是性情大變，亦可能不僅如此。”

“後續情況無法判斷。第二權柄觀測分析：具現化爲星辰能量形態，疑似與部分時空層面掛鉤，還存在無法理解的能力形態……”

“檔案總結：現階段，不可依靠第零律者的第二權柄，做爲「希望計劃」的執行依靠。”

後面的文字還沒有接着敲，而此時此刻，衛星畫面上正在觀測的蘇時修，周圍又突然出現了一陣能量波動。

而能量波動經過飛快的解析轉化，又變成了另一句話。

“我，沒耐心等待了。”

“妄圖掌握禁忌之力，更欲控制神明其身。賜汝，審判。”

隨後，蘇時修輕輕敲了個響指。

誰也不知道，在這聲音無法傳達的宇宙之中，那個響指是如何響起來的。

但就在這一刻，那片星辰帷幕之上，時空蟲洞的另一端，褐綠色的星辰上空，無盡的巨大銀河槍尖，瞬間轟穿了整顆星球！

看着時空蟲洞的對面，無聲的爆炸，在宇宙中綻放出絢麗的碧綠焰火，一時間，所有在場的人都沉默了。

沉默的，不只是逐火之蛾本部基地的所有人，還有其他區域裏那些部分高層。

具有製造衛星能力的區域，那些高層也早在第一時間，就開始通過衛星觀測星球之外的情況了。

哪怕逐火之蛾本部基地及時讓地球上的所有人類，無法看到絢爛星空外面的情況，但是這些極其少數的各區域人類高層，卻看得一清二楚。

擡手之間，覆滅星辰和文明……

這股力量，太恐怖了。

看着一顆星辰和文明就這樣覆滅，蘇時修收起了目光，看上了宇宙的深處。

在那裏，不知道有多少的文明，看到了這顆藍色的星球上，存在着這樣一個被崩壞侵擾的人類文明。

他們也看到了某位神明，在這宇宙之間，親自發出了對所有外來文明的警告！

倘若再有來自天外的來客，將不該有的心思放在這顆星球上。

那麼，超出世界之外的神明之力，也將會對他們完成審判！

做完了該做的事情之後，蘇時修閉上雙目，隨後輕輕一揮手，便是讓無盡的星辰消散了。

“原來……我經歷了不少啊……”

目光放到月球上，他能感受到，那裏有道明顯的時空裂縫氣息。

其外，便是這宇宙之外，那片樹海之間的空間。

平靜的紫金目光，跨越了無盡的寰宇時空，直到超出自身所在的本徵世界泡之外，直到看到了那顆參天的金色樹枝，是那樣的粗壯無比。

而目光一轉，樹根處，金色的光芒依舊耀眼，只是有着不少的地方，已經附着上了暗紫色的紋路。

金色的樹枝和樹幹，以及那些衣服在樹枝和樹幹上的金色葉片。

而樹根下，便是一望無際的暗紫、或是暗藍色的海洋。

漂浮在海洋上的，有數不清的暗紫色水泡，或者是暗藍色水泡，當然，偶爾會有那麼一兩個水泡炸開，化爲虛無，重新歸於平靜的海面上。

他能看到，偶爾有那麼一兩片金色的葉片，從樹上脫落，飄入海中，化爲泡影。

順着那枚從樹上飄入海中的葉片，這位神明的目光，看到了某片特殊的葉片。

或者說，那是漂浮在海面上方不遠處的金色葉片，他被暗藍色的水泡包裹住，並未像其他的葉片一樣，飄入海中就開始自我分解，化爲新的水泡。

他的目光，穿過了那暗藍色的水泡，穿入了那枚葉片之中。

他看到，那座漂浮在某個世界中心的島嶼，以及環繞着那片島嶼的大陸。

帶入星球的概念來講的話，沒錯，正是環繞。

同樣用星球的概念來講解，因爲那座島浮在世界的中心，取代了某種地心的位置。

而那個世界其他的大陸，反倒以一種奇特的姿態，將那個世界包裹在其中。

包裹在我們星球之外的是天空，而包裹在那方世界之外的，卻是大地。

我們腳下踩的大地最深處，才叫地心，而那方世界的“地心”，反倒是飄在天空中央的，浮空島嶼。

目光無法再進一步了，因爲，他雖曾是神明，但現在的他，還不能完全支持這樣發揮這份神明的力量。

完整發揮這份神明之力，現在的蘇時修，無法做到。

而且，在剛纔成爲「天之律者」的這段時間裏，一旁正通過衛星觀測蘇時修的梅，敏銳的察覺到了什麼。

這一刻，蘇時修還是他，但也不是他。

他還是他，只是當時的他，不像人類。

而像，無慾無求的神明。

這一點，蘇時修本人也察覺到了。

希兒對他來說，是蘇時修心中的一段遺憾。

但是在他身爲「天之律者」的時候，他的心中卻是那樣的平靜，一點多餘的情感都沒有生出來過，就彷彿沒有人類的情感。

「霜之律者」姿態下，他可以壓制住自己過多的情感，但至少還擁有身爲人類的情感。

背後的星紫水晶時鐘，一眨眼就碎裂開來。

眼中的紫金色神意，沒有再繼續注視着宇宙深處，因爲他現在的身體狀態，已經不允許再這樣使用力量了。

平靜的看了一眼那些衛星，他開始朝着地面飛去。

而這一眼，被不少通過衛星觀測着他的人看到了。

那道目光，燦爛奪目，絢麗動人，漂亮的宛若一顆璀璨星辰，平靜的燃燒着平穩的紫金星焰。

那道目光，冷漠無情，無念無慾，安靜的沒有任何多餘情感，平淡的看透了一切卻漠不關心。

他，已經知道一切，但是他不在乎。

就像，你知道腳下的螞蟻想幹什麼一樣，但是你在乎嗎？

飄落地面，落到已經恢復一片原始生機的山林上空，蘇時修用着這最後可以使用的力量，飛到了一座還算寬敞的高山山頂。

其實也算不上多高，主要是因爲，這地方足夠開闊。

剛落地，背後這塊不大的平地上，突然飄來了無數的白色星點，開始飛速組合。

因爲時空維度的改變，而產生的因果變化，開始了。

隨着這些星點凝聚完畢後，一座全新的傳送站，出現在身後。

而此時此刻，傳送站裏，有兩道人影跑了出來。

愛莉希雅，櫻。

“阿修！”x2

即便此時的他不會在乎任何什麼，但是在聽到這樣的聲音，他還是微微的轉過了頭。

夕陽西下，一天中陽光最後的燦爛，灑在蘇時修的身上，將他的影子拉得無比長。

陽光下側過來的容顏上，蘇時修嚴重的紫金流光，正在逐步消散。

那一頭的銀紫挑染長髮，也隨之褪色爲了原本的銀藍。

手中的星銀河長槍消散，在蘇時修剛變爲自己的那一刻，他的腦海中，突然有了自己第二權柄的律者武器名字了。

只是，還來不及念出來，他就看到了愛莉希雅和櫻擔心的目光。

順着還未徹底消散的「天之律者」力量，蘇時修短暫地在愛莉希雅的身上，看見了一絲異常。

但是，力量消散的飛快，那點異常，也在眼中只是轉瞬即逝，就彷彿只是花眼了一般。

他想開口，想要叫兩人的名字。

只是，不知道爲什麼，身體卻突然是那樣的沉重。

緊接着，他帶着重新展露的熟悉笑容，就這樣站在夕陽下的山崖旁，突然喪失了全身的力氣，徑直倒下。

在這位青年倒下的那一刻，一道剎那而至的身影，及時半跪在一旁，穩穩的抱住了他的身軀。

完整神明的力量，哪怕那曾是屬於他本人的力量，但那份代價，依舊太沉重了。

他抵消了那份代價，用一顆文明，既是代價的抵消，也是……給所有天外文明的警告和威懾。

短暫抵消了代價，但那份需要自己承擔的後果，卻並不輕。

世界之外的神明之力，還是沒那麼容易使用……

而此時的極東之地本部基地，主指揮室裏，梅也立刻修改了面前檔案的資料。

“或許代價不是性情大變，而是……展露神性。”

“也許第零律者的第二權柄，並非律者之力，而是來自於世界之外……我們無法觀測並利用的神明之力。”

“至於這份特殊性是否唯一，仍待考證。”

至此，這份絕對保密的檔案，就這樣敲完了。

“保存時間：24**.1.16，檔案記錄人：梅。”

“應對事件：天外之患。”

而她將檔案，放了一個更加機密的文件庫之中。

而這份文件夾的檔案名，則是「希望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