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背琴仗劍而去

洋州城西是一排熱鬧的街市，瓜果蔬菜，財米油鹽，甚至書畫古玩都是一應俱全。

時時更有小販、貨郎搖着撥浪鼓，邊走邊大聲叫賣。儼然是一個大型集貿市場。

一位身材豐腴的大娘正在白菜攤前挑挑揀揀，不時用手剝掉白菜外面蔫了的黃葉。

那小販心疼地瞅着她，卻又不敢得罪，只得一個勁兒地唉聲嘆氣。

柴迅上前問道：“大娘，買白菜呢？這白菜看起來水靈靈的，還挺新鮮吧。”

那大娘回頭看了柴迅一眼，發現是個精神十足的小夥子，立馬來了聊天的勁頭，“這小販是個奸商，白菜上都噴了水，看起來水靈靈的，實際上買回去一會兒就爛了。瞧這葉兒黃的，嘖嘖……”

大娘嫌棄的甩甩手，打算離開。這下輪到小販着急了，“我說王大娘，我這白菜都是今天早上才從地裏摘的，新鮮的很吶，你把外面的葉子都掰掉了，這下又不買。還叫我怎麼做生意呢？

小本生意，真不容易，希望你老體諒體諒，還是把這棵白菜買了去吧。回去白煮也好，燒肉也香。”小販眼巴巴地瞅着王大娘，一雙小眼睛眨巴眨巴的，都快要滲出水來。

王大娘一聽，心登時軟下來，又把那棵白菜掂在手中，偏左看右看都不滿意。於是，咔嚓又掰下一大片葉子來，偌大一棵白菜眼看就快要露出菜芯了。

小販的心都在滴血。

王大娘買好白菜，又順手從攤上帶走了一把蔥。柴迅見她心情大好，趕緊迎上去問道：“請問大娘，你知不知道葛秀才家住在哪兒？”

“葛秀才？你是說那個只會寫字，不會畫畫的葛秀才吧？之前，我找他畫幅年畫，他畫的跟個黑麪鍾馗似的，一塌糊塗。你是他什麼人？找他有什麼事兒？”

“我聽說他家裏有個六歲的兒子，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哦，你找他兒子亮亮啊？我剛纔還瞧着他被奶奶帶着，正在街邊玩呢。”王大娘擡頭掃視了一番，把手一指：“喏，你瞧，他不就在那書畫攤前看字畫嗎？”

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個小男孩梳着個阿福頭，穿一件紅色的小背心，圓滾滾的手臂露在外頭，像嫩藕節一般。

柴迅衝着蕭綽使個眼色，示意她趕緊去搭訕。

誰知蕭綽把眼一橫，幽幽地說道：“哄小孩的事，還是讓小楠去吧，都說我面相兇，不像好人。我去怕會嚇到孩子。”

小楠聽了俏臉一紅，“讓我去嗎？可是，我也不太會哄小孩子呀。”

“不用推脫，就你去吧，你長得這麼溫柔，哪個小孩會不喜歡你這樣的小姐姐呢？”蕭綽說着，用手推着小楠，就朝書畫攤去。

葛亮正看着畫上一尾紅紅的錦鯉，不住地發笑。一會兒用小粗手指着畫，一會兒又把手指放進嘴裏吮。

眼看他身邊並沒有跟着大人。小楠怯生生地走過去，彎腰說道：“小，小亮，你是叫小亮吧？”

葛亮的眼睛果然又大又亮，看到小楠這個漂亮姐姐，不由得咧嘴笑起來。他又把手指塞進了嘴裏，微微點點頭。

小楠忍不住捏了捏他紅撲撲的蘋果臉，說道：“姐姐帶你去找媽媽，你願不願意跟着姐姐走呢？”

葛亮想也沒想，就點點頭，用小手牽住了小楠。

柴迅在一旁瞧見，不由得想要吐槽道：“小楠要是個人販子，換了自己恐怕也會跟着走，這小姐姐的魅力根本抵擋不住啊！”

琴姬就等在街口，一眼便看到小楠正引着的小亮。她驚呼一聲，朝着葛亮撲去，一把把小亮摟在了懷中。

口裏不住地喃喃道：“孩子，媽媽可算見着你了，天可憐見，媽媽總算是見着你了。”

血緣是一種奇妙的東西，小亮見到琴姬，一點兒也不認生，反而任由媽媽把自己摟得緊緊的。

在媽媽懷裏，自有一種無法言表的安逸。

琴姬摟了一會兒，又放開手來，讓小亮自己站着，她好瞧清楚兒子的臉。

書畫攤前葛亮的奶奶着急的四處張望，口中不住地喊道：“小亮，小亮，你在哪兒？”

聽到奶奶的聲音，小亮終於掙脫了琴姬的懷抱，屁顛屁顛地朝着奶奶跑去。琴姬也沒有奢望更多，只看着兒子的背影漸行漸遠……

“我實在是太感激你們了，是你們讓我又見到了小亮。琴姬在此謝過，從今往後，我再無牽掛，也不會留在洋州了。”

說完，這白衣女俠背琴仗劍而去……

“你們說她會去哪兒呢？”蕭綽歪着頭不解地問道。

徐賢緩緩地說道：“仗劍走天涯，四海皆爲家，相信她自會找到自己的歸所。”

“嗯，賢哥，你說得對。”蕭綽難得有一次與徐賢意見完全一致。

徐賢一向冷峻的面孔也終於展露了笑顏。

小楠依偎在柴迅身邊，輕聲言道：“迅哥哥，我覺得琴姬她好瀟灑啊。一點兒也不像尋常人見到孩子後又不知足。她竟就這麼無牽無掛地飄然而去了。”

柴迅點點頭，朗聲說道：“我也很佩服她的灑脫，別說她是個女子，就是這世間男兒又有幾人能夠如她這般，說放下便放下呢？”

……

北漢，太原皇宮

劉繼元聽人奏報丘將軍的三千兵馬在洋州城外渭水河畔，全軍覆沒。氣得抽出歸海刀，一刀劈下一個桌角來。

惡狠狠地說道：“氣煞我也，到底是誰幹的？快說！”

那人素知劉繼元脾氣不好，動輒殺人，嚇得腿都幾乎站不穩，顫聲說道：“屬下聽說，屬下聽說是一個叫柴迅的先去踹營，後來丘將軍的三千人馬就都被淹死在渭河裏。”

“你說什麼？”劉繼元一把抓起眼前人的衣領，怒喝道：“柴迅，又是柴迅，老子不把這柴迅剁了喂狗，難解心頭這口惡氣。”

他把那人用力一甩，“快滾，快去把許丞相給我叫來。”

許牧之來到殿中，眼見劉繼元的兩撇小鬍子都氣歪了，趕緊迎上去沉聲說道：“陛下，陛下息怒，你叫微臣前來，莫不是爲了那洋州戰事？”

劉繼元把眼一橫，“哼，正是。你說派丘將軍去攻洋州，還說叫什麼驅虎吞狼之計。如今他打了個大敗仗，連小命都丟了，你這計策根本不頂用嘛。”

許牧之連忙拱手道：“陛下息怒，依我看，這一仗只是出了點兒小小的意外，另外再定一計便可。”

“噢，丞相還有什麼妙計？趕緊說來聽聽。”

“我還有一計，名爲二龍爭珠之計。當前之勢，正當行此妙計。”許牧之昂首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