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逃走的棺材

雖然古董村只是個村子，古董村的房子並不比別村的房子高大，古董村的路並不比別村的路寬，來古董村的車子也並不比去別村的車子豪華，但是，古董村的人卻是真的比別的村子裏的人有錢，來古董村的那些人，也絕非普通人。

那一輛輛價格不過十萬的車子上下來的，可都是真正的大老闆。

“這位可是萬掌櫃？”

我剛到村口，一個年輕人就恭敬地迎了上來，禮貌地向我問好。

我笑道：“你們古董村的人還真是不得了，連我這樣的小人物都被你們調查清楚了，難怪古董村這麼多年都沒有出過事。”

年輕人賠笑道：“萬掌櫃說笑了，古董村哪裏能有您說得那麼太平，我們也不可能把每一個來古董村的人都提前調查一遍。”

“那你怎麼認識我？”我非常直接的問道，我是真不覺得自己有那麼出名，我雖然聽說過古董村，但是我從沒有來過。

年輕人又禮貌的鞠了個躬，道：“不瞞萬掌櫃，是秦天師讓我在這裏迎接萬掌櫃，小人已經在此恭候多時。”

“秦天師？風水堂的秦曙光？他等我做什麼？”

“還是等見了面，萬掌櫃再和秦天師細聊吧，我不過是個看門人，有些話怕說不好。萬掌櫃請。”

好吧，本來我就是來找秦曙光的，他能直接見我更好。

我跟着年輕人進了一處民宅，這宅子從外面看着挺普通的，但進到裏面你就會發現，什麼叫低調的奢華。

“萬掌櫃。”

“秦天師。”

秦曙光對我很客氣，看我進來，立馬站起來向我抱拳。

我也朝他抱了抱拳。

“秦天師找我何事？”我開門見山，直接問道。

秦曙光道：“難道不是你有事情要問我嗎？我到省城你也去省城，我去小吉村，你也去小吉村，我來古董村，你又跟來古董村了。”

“既然秦天師說話這麼敞亮，我也就沒必要藏着掖着了，我想知道，幾次派人想要弄死我的，是不是你？”

“是。”秦曙光沒有任何狡辯，直接坦然承認。

“爲什麼？我不記得曾經跟秦天師結怨。”

秦曙光嘆了口氣，道：“確實不曾結怨，不過，你擋了我的路了，所以我得除掉你呀。”

我一聽，這秦曙光說話還挺實在，立馬道：“詳細說說，我到底怎麼擋了你的路了？就算是爲了那個排位賽，也不是我一個人擋你的路吧，你還能把所有可以排上號的都殺了呀？”

秦曙光道：“不需要，殺你一個足矣。”

“爲什麼？”

經過秦曙光的耐心解釋，我終於明白，原來我會是省城的裁判，只是暫時還沒有公佈而已。

秦曙光想要送一支自己覺得合適的隊伍進彌天境，不希望有不應該的人進入，所以他提前做了很多準備工作，還通過特殊手段，打聽到了內部消息。

當知道我會被邀請做省城裁判的時候，他第一反應就是，我這個人很難控制，很有可能會毀掉他的計劃，所以，他就對我起了殺心。

一開始他派去的人確實只是試探，最後的殺招是小吉村的燭龍。

“我沒有想過你能活着走出小吉村，不過，既然你已經走出來了，就表示一切都是天意，我確實殺不了你。我秦曙光一直是個願意順應天意的人，既然老天不讓你死，那麼，我就只能選擇跟你合作。”

“什麼意思？你要我在省城排位賽的時候作弊，爲你的弟子開綠燈？”

“不，恰恰相反，我希望你能秉公執法，認真裁判，真正選出有能力的人，絕對不讓任何一個有特權的渣子進入隊伍。”

秦曙光一臉認真，完全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我是更不明白了，“秦天師，難道你覺得，你不來找我，我就不秉公執法了？”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事情絕對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省城的水可比你想的要深。如果只是個尋常的排名，那些一直不出山的老妖怪們可能並不在乎，可是，這次前十的人可是能夠進入彌天境的。

彌天境裏有隱藏的天道氣運，別說找到什麼大氣運，就是沾染上一點，都是無上的造化，沒有人能經得起這樣的誘惑，到時候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我笑道：“就是因爲省城各種勢力複雜，所以他們才找我這麼個外人來做裁判，還故意遲遲不公佈裁判的人選，是嗎？”

“沒錯。”

我呼了口氣，道：“好的，我知道了，秦天師還有什麼其他的事情嗎？如果沒有的話，那我走了。”

“且慢。”秦曙光攔住我道，“萬掌櫃既然來了，怎麼也得幫古董村做件事情再走吧。”

“做什麼事情？”

“幫忙找口棺材，彌天應的棺材。”

“彌天應？”這不是小吉村那個乞丐嗎？這裏離着小吉村有幾十裏地，他的棺材怎麼會在這裏？難道是重名？

秦曙光應該是看到了我詫異的表情，直接解釋道：“對，彌天應，你沒有聽錯，就是他，曾經去過小吉村的那個乞丐。

你應該也好奇過他的來歷吧？雖然你去得比較晚，他留在村裏的痕跡已經基本上沒有了，但是，你應該也懷疑過這不是個普通人吧。”

“當然，你打算告訴我他的來歷嗎？”

“那就看萬掌櫃願不願意答應我的條件了，我的條件很簡單，就是請萬掌櫃在省城做裁判的時候一定要公平，不論面對什麼壓力和誘惑，都一定要把最優秀的人選出來。

這是難得的一波天道氣運，只有足夠有天分的年輕人才有資格承接，我不能讓任何一個垃圾濫竽充數。”

秦曙光的眼神很認真，我從他臉上看不出任何破綻。

“你真的那麼在乎公平？”我問。

“是。”

“那你爲什麼還要送秦天明去花城？”

“因爲你在花城，裁判不但在比賽的時候有話語權，還是進入彌天境後的領隊，我想讓天明先去認識一下你。”

“每個城市有多少個名額能夠進彌天境？”

“如果不算你的話，全省還剩九個名額。”

“你覺得秦天明有這個資格？”

“他沒有，但是，丁坎有。我讓天明去花城，就是爲了讓丁坎殺的，我知道丁坎恨他，我也知道丁坎一直在謀劃報仇。丁坎是個真正的人才，我不想因爲這些羈絆影響他的發揮。

所以我給了他報仇的機會，只有大仇得報後，丁坎才能徹底的釋放自己，他才能沒有顧慮地進入彌天境，才能去拿裏面的大造化。”

“瘋子！”我扔下這兩個字就準備離開。

“沒錯，我是個瘋子，我非常清醒的知道我自己是個瘋子，可我並非生下來就是瘋子。你難道不想知道我是怎麼瘋的嗎？”

秦曙光追了過來，完全沒有放我離開的意思。

“怎麼瘋的？”我順着他的話問了一句。

“因爲我在這個村子裏買了一口棺材，一口裏面放着屍體的棺材，完整的一套，沒有打開過的，從那之後，我就成了瘋子，徹頭徹尾的瘋子，腦子裏只有彌天境，只有搶奪氣運，連自己兒子的命都賠進去了我都不肯收手。你不想知道那口棺材是誰的嗎？”

秦曙光一口氣說了很多，然後就痛苦地抱着頭蹲在了地上，像是在艱難地跟某個入侵他意識的東西對抗。

“那口棺材是誰的？彌天應的嗎？”我終於問出了這句話。

“沒錯，彌天應。”秦曙光掙扎着道，“我打開了那口棺材，然後，裏面的人就跑了，後來，連棺材也跑了，我嘗試追屍體了，可是我沒有追上，不過，我確定棺材還在古董村裏。萬謙，把那口棺材找出來，很多事情就都有答案了。啊……”

秦曙光痛苦地大喊一聲，開始抱着腦袋在地上打滾。

我從地上把秦曙光扯起來，“秦曙光，秦曙光，你看着我，你看着我的眼睛。”

秦曙光沒有看我，他的眼神一直在躲閃，但是我能感覺到，不是他自己不想看我，他還是想跟我繼續交流的，但是，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甚至連自己的眼神都控制不了。

“秦曙光回來，秦曙光回來，秦曙光回來！”我大喊三聲，猛得把手掌印在了秦曙光的額頭上。

秦曙光的眼神確實清明瞭，但他沒有再說話，只是手指掩在袖子裏，快速的在我手上滑動。

“萬謙，你是我最後的希望了，從現在開始，不要相信我說的任何一句話，一定要堅持你自己，堅持自己。”

然後，秦曙光就昏倒在了地上。

秦曙光剛纔的表現確實如同瘋子，我甚至都不知道他說得那些話哪句能信哪句不能信。

我頭疼地捏了捏眉心，招呼人把秦曙光擡到牀上，自顧自地走了出去，漫無目的地在村子裏面溜達。

“老闆，過來逛了呀，頭回來吧，想找什麼東西？我幫你找賣家啊，我不敢說給你找的肯定是最便宜的，但是，我保證給您找的是真東西啊。”一個十來歲的男孩兒從後面跟了過來。

古董村就是喫這口飯的，村子裏面男女老少都是自來熟，見面就能拉生意。

“我想要什麼你都能找到嗎？”我半開玩笑地看着男孩兒。

男孩直接就笑了，“我知道，老闆看我年紀小，覺得我找不來好東西，不過，古董這東西跟別的不一樣，講究的是個緣分，要是您跟那古董有緣分，就算找個剛會走的帶您去，該看中了也得看中。要是您跟那東西沒緣分，中間人說出花來也白搭。我就負責把您帶過去就成，您說是不？

不瞞您說，這村子裏邊，今年成交的最大的一比訂單，就是我給介紹的。”

“喲，這麼厲害呢，那你豈不是很有錢？”我依舊是半開玩笑的語氣。

男孩笑道：“老闆，您看您，問這話就是看不起我了吧？覺得我穿成這樣，每天光着腳丫子在村裏跑，可能是掙了大錢的嗎？

不過，您還真別說這話，我還真不差錢，上次那個單子成了之後，我就在省城買房了，五室三廳的大平層，漂亮着呢。

我就是在那裏住不慣，就喜歡在村子裏邊拉生意，光着腳丫子舒坦，老闆們也愛看我這樣。我要是穿的乾乾淨淨的，梳個大背頭來，老闆您還不一定看我呢，一點土腥味都沒有，哪裏像是能介紹真東西的。

老闆您說是吧？”

我都被這孩子逗樂了，隨口問道：“那你說說，你那筆大單子賣的是什麼？”

男孩立馬道：“賣掉的是一顆珠子，很漂亮的珠子，雖然只有小小一顆，可比老齊頭賣得那套帶人的棺材價錢還高，而且，老闆高高興興的，還說下次來了再找我呢。”

“那老闆又來找過你嗎？”

“這個，暫時還沒有，不過，剛買了大件東西，短時間不來也正常，誰花了大錢不緩緩啊。”

“那個老闆不會再來了。”

“爲什麼？”男孩立馬就不樂意了，那老闆可是他的財神爺，我說他的財神爺不會再來了，他當然不高興。

“因爲那個老闆已經死了，死人要是再來找你，那你就真見鬼了。”

“自己不買東西也沒必要咒別人吧。”

男孩哼了一聲，轉身就走，不過他走得不快，似乎是在等着我喊他，不過我沒有喊他，而是跟其他村民打聽了一下賣棺材的老齊頭，直接去了老齊頭家裏。

老齊頭是個光棍，家裏院子很大，不過亂七八糟的，好像從來都不收拾，屋子裏邊花花綠綠，居然放了很多女人用的東西，再看看老齊頭那一臉縱慾過度的面相，也就知道他遇上什麼事兒了。

不過，我還沒開口，老齊頭就道：“你要是想勸我跟那個女鬼分開，就不用開口了，我是不會離開她的，就算知道她會吸乾我的陽氣，我也不後悔。”

好吧，老齊頭還是個癡情種子，既然人家不想聽，那我就不多嘴了。

“我不是爲了女鬼來的，我只是想來打聽一下，你前段時間賣棺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