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怎麼睡得着？

作爲父親，他從未在兒子面前如此失態過。

而今也只有在兒子面前，他才能這樣失態，狼狽豈能讓外人知道？

可情緒又不能不發泄出來，沈業泊是真得崩潰了。

一切來得太突然，就像是春天走在陽光明媚而又煦暖的街上，卻忽然一陣狂風襲來，將他拋入不見底的萬年冰窟……

“爹這事你怎麼能記不得呢？有還是沒有就算酒醉難道心裏沒數嗎？若是沒有倒還好些，我娘心裏估計還好受些，這姑姑咱們給她安置妥當，或許什麼事就沒有了。”

沈長言自然不希望爹孃有事，他朝着最好的方向想。

沈業泊使勁捶打着自己腦袋，無助而又痛苦地說道：“肯定沒有，但我卻記不清了，沒法給自己作證啊。”

看老爹的樣子，沈長言也很心疼，他忽然想到了自己曾經跟那個青樓女子一夜魚水之歡，直到現在還沒有找到那個人，若是某天也來跟他相認，豈不就是今兒這突發狀況的翻版？

想到這裏，他忍不住打了個寒戰，整個人沉浸在巨大的痛苦中。

沈長言明白，白芷也是一夫一妻堅決擁護者，而其她更殺伐果決。

將心比心，他能體會到此時老爹的痛苦，同病相憐地哽聲勸道：“父親或許一切也未必那麼糟糕，姑姑爲何忽然找上門，而且用這種方式，還口口聲聲說是你結髮妻子，你十六歲離家當兵，壓根就沒有成親呀，就算她是童養媳，可我娘纔是跟您拜堂成親的結髮妻子。正常人都不會這麼鬧，內裏肯定有蹊蹺，咱們一定不能着了別人的道，您去書房好好休息，靜心整理下思緒，我會盡快幫你把事情弄清楚，至於我娘那裏，您放心，有芷兒呢。”

聽了這番話，沈業泊臉上現出恍然而又羞愧地表情，定定地望着兒子，良久他才喃喃說道：“兒啊，你是真得長大了，能給爹排憂解難了。想我曾經也是馳騁疆場，所向披靡的一員悍將，可如今內宅突發這變故，我腦袋裏竟然成了一鍋粥。”

沈長言衝他安慰地笑笑，伸手拍拍父親的肩膀：“父親是太愛我母親了，太怕失去她，家畢竟不是戰場。您放心，我們是一家人，誰也不能拆散我們。”

這話，沈長言既是對沈業泊說的，也是對自己說的。

他決定等父親這事解決之後，就向白芷坦白，哪怕她取消婚禮，他也認了，但他會重新將她追到手，生生世世只認定白芷一人爲妻。

因此說完，他還堅定地衝着沈業泊點點頭。

沈業泊從兒子那裏得到了力量和希望，亦是伸手拍拍兒子的肩膀，哽聲說道：“好兒子。”

沈長言將沈業泊送到書房，並命人好生服侍着，有什麼事及時告訴他。

而後他這纔來到內廳去看沈夫人。

白芷正好往外走，沈長言從她臉色上看不出沈夫人狀況，不禁很擔心地問道：“我娘怎樣？我進去看看她。”

白芷擺手，做了個噓聲的手勢：“夫人已經睡下了，她告訴我，在我們成親之前，她絕不會衝動行事，不能因爲他們的事，而毀了我們的事情，所以，夫人暫時無礙。”

聽到這裏，沈長言不但沒有鬆口氣，反而心情更加沉重了。

母親或許是父親第一個女人。

但他卻不是白芷的第一個男人了。

這件事若是被白芷知道，還能跟他結婚嗎？

用他們婚事暫時安撫住母親的情緒，豈不是害了白芷？

沈長言在心裏深嘆一聲：“必須趕走成親前解決父母問題，這樣對芷兒纔是公平的。”

“長言你怎麼了？難道國公那邊狀況很不好？”

白芷很是擔心地問道，她並不知道，因沈國公這件事，讓沈長言意識到他那次青樓意外將會對她造成怎樣的傷害，而唯一能安撫母親情緒的是他們大婚，內心因此產生的糾結和煎熬，都快讓他崩潰了。

沈長言搖搖頭，輕嘆一聲：“並不是，我只想盡快查明此事的根由，怕是有人暗中操控。”

聽他這麼說，白芷很高興，點頭附和道：“長言，你能這麼想我很開心，咱們想到一塊去了。你立刻查下，這個女人來歷和底細，畢竟跟國公分開三十多年，怕早不是曾經的她了。”

沈長言點頭默認她的提議，而後將她送回到院子，便去了書房。

夜深了。

整個沈國公府沉浸在無邊的暗夜中。

沈長言悄悄來到白芷屋內，見她點燈抱膝坐在牀上，心疼地問道：“芷兒，你怎麼不睡會？”

白芷笑笑：“怎麼睡得着？”

晚飯前，沈夫人早早打發了素竹來給白芷傳話，今晚不用到上房吃了。

白芷知道她心情不好，怕她不喫飯，傷了身子，便在小廚房做了幾樣可口飯菜，打發音檀送到上房。飯菜是留下了，可是她晚些時候又讓音檀去悄悄問問素竹，夫人喫過沒有？素竹告訴音檀，夫人一口也沒有喫，國公也沒有去夫人房中。

原本恩愛的夫妻，因爲一場意外，變得水火不容了。

白芷心裏很難過，不知怎樣才能修復他們之間的裂痕。

但她也明白，事情好擺平，但心裏的疤痕很難除掉，只能祈禱那婦人跟國公並沒有婚前行爲。

“芷兒，對不起，讓你跟着擔心難過了。”沈長言凝視着，眸中意味複雜，心情更是一言難盡。

白芷猛地起身下牀，嗔笑道：“說什麼見外的話，都是一家人。走吧，按計劃行事。”

隨後兩人換上夜行衣，直奔花柳巷的伊人閣後院。

確定無人後，兩人翻過院牆，來到白日裏查看有異常的假山旁邊。

好在今晚有月亮及一天繁星，所以，到不需要點燈，就能看到假山清晰地輪廓及細節等。

話不多說，兩人開始尋找中間那塊假山上可能隱藏的機關。

可是任憑他們摸遍了假山上的每一寸也沒有發現有什麼端倪。

沈長言不覺有些泄氣，發出一聲嘆息。

白芷忙給他打氣：“長言，彆着急，咱們慢慢來，你試着抱起假山轉動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