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沉淪與甦醒

白辰此時的感覺很奇怪。

他的意識，處於一種極爲特殊的狀態之中。

渾渾噩噩，沒有一絲主觀，不能主動的去思考任何東西。

就像是身處一片湍急的水流之中，隨波逐流，上下漂浮，現在自己身處何方，將要去往什麼地方，這一切都不在自己的控制中。

甚至連最後的一縷意識都開始也愈發模糊。

除了那種隨波逐流的狀態，白辰感受不到任何的東西。

沒有光，沒有聲音，沒有氣味，沒有味覺，沒有觸覺。

五感早在不知道何時彷彿一同消失了一般。

這樣的情況很令人絕望，彷彿被困在了一個與世隔絕的牢籠之中。

但此時白辰連“絕望”這種情緒都沒有。

因爲它已經不具備產生任何情緒的條件。

這樣的狀態，不知道持續了多久。

連那種隨波逐流的感覺都變得愈發的微弱，彷彿自己就快要徹底消失在這片世間了一般。

“就要這樣消逝了嗎，這樣泯滅於法則之中……”

這是白辰最後的想法，最後關頭唯一產生的想法。

在這一道想法出現後，白辰的整個世界徹底的黑了下來。

就彷彿整個世界徹底拋棄了白辰一般。

連那種隨波逐流的感覺，白辰最後存在的證明都彷彿要消失了。

但就在此時，就在這種隨波逐流感覺消失的那一刻。

白辰突然感到一陣失重感，就像是半夢半醒間，那種突然傳來的失足失重感。

緊接着是一種溫潤的感覺隱隱從周圍傳來。

一幅有些模糊的畫面出現在白辰的腦海中。

很模糊，因爲白辰的意識依舊沒有恢復清醒，模糊到只有一團白色。

但這副畫面在以很快的速度在白辰的腦海中清晰了起來。

一處風雪交加的斷涯，一名身穿廣袖復古白袍的男子正負手而立，眺望遠方。

“艹，老爹，咋陰魂不散的啊！”

一見此人，白辰的意識頓時清醒了，身體雖然還未清醒，但此刻在這個如夢般的地方，白辰確實清醒了。

“臭小子，有你這麼說你老爹的嗎？是不是欠揍了。”

溫和的語氣，沒有絲毫惱怒的意思，反而帶着一種吟吟笑意。

白辰嘗試着邁動腳步，出乎意料的輕鬆，他彷彿走入了雪地中。

前方就是那處斷崖，白辰不禁下意識的繼續向那背影邁步走去，眼角有些情不自禁的溼潤。

“你到底去哪了，你知道你的極北之地已經大亂了嗎，你知道娘爲了保護我已經死了嗎？你知道白魄叔叔也死了嗎？還有好多，好多都死了，你知道嗎！”

“你到底去哪了！”

白辰憤怒的質問着，彷彿已經忘記了這根本就不可能是現實。

而他不斷邁動的步伐，雖是踏在了雪地上，看似與那道背影近在咫尺，但始終不能真正的靠近那道背影。

面對白辰的質問，那道背影僵硬了一下，許久才輕聲道：

“知道，我都知道。”

“你知道你還不回來！你趕緊給我回來啊！趕緊替我娘報仇啊！”

白辰停下了腳步，怔怔的看着那道背影，不知何時他已淚流滿面。

“抱歉，但……”

背影再次沉默許久，再次出聲時卻已經恢復了溫和笑吟吟的語氣：

“臭小子，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見到你了，要學會放下，別太想我。”

那道背影沒有轉身，卻對白辰揮了揮手。

就在此時，白辰突然發現自己與那道背影的距離正在迅速的拉開。

畫面在變得模糊，自己背後彷彿有一股恐怖的吸力。

白辰憤怒的咆哮出聲：“我想你二大爺！”

陡然，白辰睜開了雙眼，愣住了，這是哪？

自己正身處一個水池裏，水池是正方形的邊長不過兩三米，深度不過半米，自己正懸浮在透明的水面上。

眼前的水面後是一面寬闊的青銅牆壁，牆壁上雕刻着一些分開的畫面。

四片有些細微差距的樹林，其中最左邊那副上的圖案很新。

其他的還有一些各不相同的走獸飛禽，以及最中間的一座祭壇。

看着眼前的這一幕白辰的大腦有些反應不過來。

或許是因爲剛剛甦醒，白辰的身體還有些僵硬，他想要扭頭看看其他位置的情況，但脖子的扭動卻有些艱難。

不過白辰肯定這是一個房間，而且是個隔音效果很不錯的房間。

因爲自己最後的那句咆哮聲，依舊在四周迴盪着，這讓白辰有些汗顏，不過還好沒人聽見。

但就在白辰剛剛冒出這個想法時，一道蒼老和藹的聲音陡然傳來：

“小友，興致不錯嘛。”

一個杵着木製柺杖的身影從一旁走到了白辰正前方的位置。

白辰有些懵的眨了眨眼。

這是一個老人，身着一件墨綠色長袍，長袍的後襬很長，拖在他的身後。

面容並不算特別蒼老，只是正常六七十老人的模樣，只是它的眉毛有點長，而且還是半綠半白的。

頭上的頭髮也綠白交雜，只是白色佔據了絕大多數，只能在密集的白色中偶爾看見一絲綠色。

白辰很肯定，這傢伙不是人。

不是罵人，而是這傢伙肯定不是人。

“小友，怎麼了，老頭子我有什麼好看的嗎？”綠袍老者露出了一個和藹的笑容。

“這是哪裏？發生了什麼？”白辰目光閃爍不定。

能化形，艹了，這可是自己在獅皇宮外第一次見到能化形的異獸。

“小友，還記得發生了什麼？”老者笑問道。

白辰眯了眯眼，有些僵硬的思緒中緩緩回憶起了一切，片刻後，他開口：

“我被法則侵蝕了，被同化了，是你救了我？”

老者點了點頭，“沒錯，我把你拉回來了，小友，你真的很幸運，本來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的。”

“所以，這一切都是你這傢伙搞的鬼咯？”

白辰扭了扭脖子，緩緩在水中活動着身形。

水面瞬間凍結了，白辰也站在了冰面之上，微垂着腦袋，不懷好意的打量着這個老者。

“小友，不要太激動，這一切的發展也是我沒想到的，並且你也不是沒有得到任何的回報。”

“小友你雖然冒了很大的險，付出了很大的代價，但相信我，小友，這些都是值得的。”

老者彷彿就如一普通老者般，面對白辰不懷好意的目光，沒有動怒沒有畏懼，也沒有絲毫的氣勢外泄，只是有些無奈的笑了笑。